第42章 凌云昭昧
罗白这么一搞，众人都没得睡，纯风派的那些小孩一脸疲惫，虽然看了一出好戏，但显然快乐不起来。
冥寞走在最前头带路。
苏若晨和萧寂并肩走着。
苏若晨回头看着纯风派弟子昏昏欲睡的双眼，于是朝着风若道：“若不然风若兄便让他们回去休息吧！”
事实上，封旭延去找苏若晨也只是为了阿宁，所以本来也只是打算带着苏若晨罢了。
奈何风若和风昼不知怎地，大约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坚持要跟上。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罗白后头。
但毕竟是习武之人，虽然人很多，却还是没声没息了跟了一路。
远远看见冥寞和罗白带着阿宁入了屋内，便在不远处静静守着。
一直到封旭延听见罗白表明阿宁身上的血泪咒之时，见瞒不下去了，才悠然敲门。
……
风昼看了眼身后萎靡不振的弟子，大抵是脸上有些挂不住，神色不虞。
风若却没什么表情，沉吟片刻，道：“苏宗主言之有理。”
语音刚落，身后的小孩们瞬间眼睛都亮了几分。
只是风若刚要回头，身后的弟子就眼疾手快地开了瞬移阵。
那模样就像下一瞬风昼就会叫住他们。
风若：……
一脸难为情道：“让各位见笑了。”
封旭延浅瞟了眼苏若晨身后的苏若曦等人：“其实他们也不必跟着。”
苏若曦故作可怜兮兮地看着苏若晨，俨然一副怕他丢下他们的样子。
苏若晨淡声道：“就让他们跟着吧。”
封旭延无言片刻。
阿宁就扯了一下他，让他往前快走几步。
前头的冥寞大步流星走着，丝毫没有想要顾及身后的人的想法，于是赵宥城三人便亦步亦趋。
前面一行人跟他们后面这一行人截然离了三四里。
阿宁却只是扯着封旭延大步往前，紧跟冥寞其后。
苏若晨毫不犹豫地也加快了脚步，却见他大步越过阿宁和封旭延两人，走到冥寞身边，道：“这一路要走多远？”
冥寞漫不经心应道：“这里离南柒少说也就三千余里吧！”
苏若晨秉持怀疑的态度：“我们跟着罗白这一路，可没有这么远？”
冥寞淡淡地抬了抬眸：“你还是先看看天色再说话吧。”
苏若晨顺着他手指往上看。
天色微透了些光。
竟是马上就要天光大亮了。
苏若晨：……
他竟没有察觉到时辰过得这般快。
萧寂对着冥寞道：“既然上次在无尘道之时，你能忽然出现在我们眼前，想必也应当是有办法的吧？”
冥寞笑道：“好说，只要有血玉笛，什么办不到？”
封旭延眸光微动，白绫再次窜了出去，这次是狠狠拍了冥寞的后脑勺。
冥寞憋屈得很，捂着后脑一脸委屈：“就是靠的血玉笛嘛！”
随即回头对着白绫恶狠狠道：“咱们是一队的，你怎么老帮着他？”
他以为这白绫是冥君的凌云。
封旭延面无表情道：“这并非凌云，凌云随冥君被封印在生死阵下，你忘了么？”
冥寞冷笑：“这分明就是凌云！我不可能认错。”
白绫似乎被认错了，有些恼怒，又狠狠地拍了他的后脑勺。
冥寞对着封旭延怒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封旭延一脸无辜：“是它自己想拍的你，与我无关。”
阿宁在一旁低声道：“这真的不是凌云吗？我怎么感觉长得一模一样？”
封旭延低头，温声应道：“真不是。但它……跟凌云有些渊源。”
那一前一后，对比强烈的态度当真刺疼了某些人的眼。
封旭延并未接下去说，却抬起手来，就在要伸手的那一刻就被阿宁用力按下。
虽一声未语，却像有了默契一般。
阿宁抬手画出一个瞬移阵，阵门大开。
封旭延毫不客气地驱使着白绫，卷起冥寞扔进阵门内。
冥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消失在白光之中。
众人慢悠悠地依次入了阵。
阵口就落在坐落在南柒的生死阵外。
一出阵就看见，被扔过来的冥寞黑着一张脸。
堂堂一个应该让人闻风丧胆的冥族，竟然被轻飘飘地扔进阵法里。
他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然而并没有人关心他的老脸。
封旭延不由得沉沉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惆怅：“本来是想让你好好休息过后再来这个生死阵的……”
说着瞟了一眼罗白。
罗白当下觉得背脊一凉。
阿宁却不甚在意地笑道：“毕竟人算不如天算。”
封旭延无奈地揉了一下阿宁的头，心知她好奇白绫的事，于是浅笑道：“先去把生死阵解了，其余的事之后再细说。”
阿宁点头，大步上前去。
封旭延目送着她走远，身躯倏地一僵。
又感觉到旁边有人靠近他。
是苏昭临。
苏昭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封兄，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封旭延稍稍缓了缓，应道：“问。”
“为何冥族人跟着阿宁的步骤解开生死阵依然会遭受反噬，可你却全然不受影响？”苏昭临问道。
封旭延嘴角微扬：“你猜？”
苏昭临：……我要是能猜到，我还用得着问你么？
苏昭湛从旁边拉着苏昭临跑开。
见苏昭临被拉着走远，封旭延才走到阿宁身边。
……
每个生死阵都是一样的，但暨宁落下的时候留了些心眼。
毕竟连生死阵是可以解开的事情，暨宁从未公开过。
为了保证生死阵是她亲自解开的，而不是其他的人盗的技法，暨宁在隐秘之处落下了一些反噬小阵。
这就是为什么冥族人明明跟着她的步骤解的，却还是遭受反噬。
至于封旭延为何不受影响，那是因为封旭延身上，有暨宁的味道。
……
生死阵被解开，阵内的冥君灵魄之一依旧完好无损。
众人毫不意外。
阿宁将这抹灵魄收入养灵囊，并将在生死阵旁捡到的碎灵收入另一个养灵囊。
冥寞瞬间感觉体内有一处的痛意被很好地缓解了。
那是他灵神上又有一处咒文被淡化了的证明。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明朗了些。
这个生死阵也被解开了。
阿宁目光灼灼地盯着冥寞，示意他带路。
冥寞轻松了一点，自然心情大好，带着众人往他的据点之一前行。
大家慢慢地走着，阿宁就示意封旭延可以说了。
封旭延不慌不忙，哂道：“碎灵？”
阿宁点头，轻道：“收好了，回去再消化。你快说。”
封旭延轻笑，柔声将这白绫的由来娓娓道来。
……
事实上，这条白绫的来路并不复杂。
封旭延初随着冥君回冥界的那日，曾见过冥君手腕上缠着的白布条像有自己意识似的探头。
他那时还小，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其实非也。
那便是冥君的武器——凌云。
都说那时候的封旭延和冥君两人身上都是布满烧伤痕迹的，哪怕有能力祛除掉伤疤，两人也没有这么做。
因而那时候的封旭延基本上跟冥君一模一样，两人身上都是缠满白布条。
封旭延现在手上的这一条白绫就是冥君送他的。
那时候他们还未反目。
白绫上的浅云如出一辙，就是因为这白绫跟凌云是同根同源。
据说，凌云是一个冥君觉得很重要很重视的人送他的。
陪了他很多年。
凌云是他最珍视的东西了。
这么些年，凌云从未离身。
比起武器，对冥君来说，凌云更像是家人。
所以封旭延能拿到这条白绫，也能证明一件事情。
冥君当真对他极好。
……
关于这条白绫的由来，封旭延就说到这里。
但其实后面还有一些事情，是他说不出口的。
这条白绫其实一开始并无灵识。
冥君也没有教过他该如何去炼器。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条白绫都只是一条普通的白绫。
一直到他用这白绫，亲手杀死了在田家庄内对他拳打脚踢的那些人。
这白绫见过血，就像宝剑开封，开始慢慢地有了独立的灵识。
他以精血饲之，他才渐渐跟这条白绫有了连系。
冥君久久回来一次，后来偶然的一次，冥君回到冥界，有意考察他的能力时，见到他能驱使白绫。
很难说清他当时的表情。
可能是有点讶然，有点欣慰，又有点缅怀吧。
……
封旭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条白绫陪着他的，包括他被改造冥傀那段时间，包括他千里迢迢去寻找暨宁那段时间。
只能说幸好冥君并没有将这白绫收回去。
这是他在漫长孤独的岁月里，难得的支撑。
一直到冥君被封印在生死阵下的消息传开来。
比起剑，他其实更习惯用白绫。
但冥君被封印在生死阵下，他出于某些缘由，也就此封印了这条白绫。
也许只是因为送他这条白绫的那个人已经不在。
也许只是因为想用这种方式来为他送行。
直到现在冥君有了重新出世的苗头。
这白绫方才重新见世。
……
只听见阿宁问道：“它既非凌云，可有姓名？”
封旭延怔忪片晌。
片刻才恍若大梦初醒，答道：“有。”
他一直都记得。
是冥君取的名字。
“它叫昭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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