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再议亲事
暨宁彻夜未眠，通宵宿在藏书阁内，将这藏书阁内的古籍全翻了个遍。
书案周围凌乱不已，散着些古籍，还有些暨宁手写的纸。
她熬了个通宵，眼里微红，略显疲惫。
冬日里总是天灰欲雪，但透过窗格也能看见窗外的天色逐渐亮了。暨宁翻阅所有书籍，有用的也寥寥无几。
唯一能用的思来想去，也仅剩那枯木逢春。
但这枯木逢春最核心的内容却不详尽，只能再花心思将其完善。
暨宁盯着那枯木逢春，每一个字都看在眼里，却不如看不清，那她也不必这般煎熬。
暨宁眨了眨布满红丝的双眼，心下烦乱，将书案上的纸和书各自整理好。
一夜未眠，思绪越发混乱，但她深知自己眼下是睡不下去了，又抽出一张空白的纸，提笔，不假思索便行云流水地一一写着。
她神色认真，全神贯注。不过小半刻钟，她就放下笔来，放任墨迹被风干。
至此才算是松了口气，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方能稍稍松懈半晌。
这一松懈，便觉困意汹涌。
但她方才所写的内容却万万不能让旁人所见，于是将那张纸拿了起来，认真看了看。许是屋内暖气充足，那墨迹干了个七七八八。
暨宁甩了甩那张纸，整齐对折，收入怀中。
将其余物什一一归位，便拖着脚步回房去，准备补个眠。
……
陵冬厢房。
她一夜没回房内，自然也没人点灯，却不知为何房内暖意十足。
暨宁困得不行，懒得去想，和衣靠上床，床上忽然传出痛吟声。
暨宁被惊得脑子清醒了一些。
原来是暨安睡在了她的床上。
暨宁和暨安大眼瞪小眼，小姑娘被压得有些委屈：“宁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一回来就弄疼了我。”
暨宁始料未及，干巴巴地问道：“你怎么跑来我房里了？”
小姑娘打了个哈欠，道：“这不是宁姐姐难得回来吗？”
暨宁又问：“昕昕小师姐呢？”
暨安翻了个身，说着话间又觉得困得有些迷糊了：“方才好像……她说……说什么来着？”说着说着，小姑娘又睡了下去。
暨宁：……
眼看暨安占了她的床，位子尴尬，暨宁睡里面又不是，睡外面又不是，只能睡到外室的软榻去了。
好在暨宁一向不挑，哪里都能睡，闭上眼睛不多时，就睡了下去。
……
暨宁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她的脸，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只感觉被蹭过的地方有些暖意，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光团在她面前。
暨宁：？？？
猛地睁开双眼，定睛一看，那是一只来自幽悠的灵鸟。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那灵鸟蹭了蹭她。
暨宁一边听着一边往内室里看，内室里还睡着一个小姑娘。
暨宁：……敢情我也没睡多久啊？
灵鸟那边已经传完信了，正蹦蹦跳跳等暨宁回信。
暨宁感觉自己拳头都硬了。
幽悠所传之事并不重要，并不值得她七早八早给她传信，扰她清梦。
暨宁深呼吸几下，才留下信息，传信给幽悠，告知她，自己会在圣医谷内多留些时日，还有下次再拿无关紧要的事来扰她清梦就把她的灵鸟给掐了。
眼看着灵鸟消失在房间内，暨宁痛苦地躺下去准备继续睡。
此时，姜昕捧着早餐进来。
姜昕见她醒了，温柔地笑了笑，道：“宁姐姐醒了啊？”
暨宁心想：我根本没睡好吗？
然后姜昕道：“听说今天一早，住在客房的两个贵客就去寻了师父。”
暨宁抓了抓头，道：“师父昨夜似乎一夜都呆在昭清阁，他们去哪寻的师父？”
姜昕笑道：“他们好像是就守在昭清阁外，今早师父一出门看见他俩，脸色都变了。”
暨宁点了点头：“那他们现在在哪？”
“师父将他们领去书房了，现下应当还在书房内。”姜昕小心翼翼地将早餐放在桌子上。
内室里忽地传来些许声响，就见暨安拖拉着鞋子，从内室走了出来。
暨宁看到她一副睡不醒但被食物香气诱惑的样子，笑着调侃道：“小馋猫。”
姜昕也忍俊不禁，随即道：“好了，你们快去洗漱吧。”
暨宁捂了捂脸，认命地离开她刚暖好的软榻。
好在有姜昕精心准备的早餐，暨宁才觉得这个早上不算太难熬。
吃完早饭，暨宁身上的琉璃铃又颤动轻响，这几日大概是这些年来，这琉璃铃最忙的几日。
姜昕和暨安眼巴巴地看着暨宁，暨宁被看得浑身不舒服，侧身听了听琉璃铃传音。
——来书房一趟。
暨宁想了一下，对着暨安和姜昕道：“师父让我去一趟书房，你们两个收拾一下，我从书房回来就带你们出谷去。”尾音刚落，暨安便欢呼一声，姜昕虽不及暨安活泼，此时脸上也难掩笑意。
暨宁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头，随后径自出了厢房，朝书房而去。
……
书房。
师父和苏明霁萧寂两人面对面坐着，倒显得很是泾渭分明。
暨宁进书房的时候，三人目光齐刷刷地朝她望来，暨宁却只觉得被看得莫名。
暨宁先是恭敬地朝着师父行礼，随后在师父的示意下，在师父身边落座。
甫一坐定，师父就道：“方才为师跟明霁谈了一小会儿……”
暨宁心中略感怪异，心想：……我怎么觉着你俩聊了可能也不止一小会儿吧？师父您可是连称呼都变了啊？
师父笑着道：“为师觉得明霁甚好。”
暨宁一愣。师父继续道：“他方才提起你俩的亲事，为师没什么意见，眼下就看你的意愿了。”
暨宁：？？？
她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兀自微笑的苏明霁，一头雾水。
才过了一夜，师父就改变了主意？？？
暨宁仔细观察着师父的神情，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却看见师父眼里布满了血丝，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收回视线，垂眸笑了笑道：“没意见，挺好的。”
苏明霁笑得更灿烂：“谢谢师父成全。”
暨宁微微颔首，对着师父微笑道：“徒儿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
师父欲言又止，但暨宁已然躬身行了个礼，准备退出书房。
苏明霁仍然微笑着，脸色并无异色。
暨宁退出房门，在房门前站了一小会儿，便转身离去。
……
暨宁带着暨安和姜昕两个小姑娘出了谷。
一出谷，暨宁便开了个瞬移阵门，三人消失在白光之中。
阵门的落地之处是沧溟城。
沧溟城是沧溟大陆上最繁华的地区，上一次她们三个姑娘家彻夜长谈的时候，暨安和姜昕便表现出极大的向往。
苏氏是沧溟大陆唯一的门派，而主要据点就在沧溟城内，因而无论是城外城内都少不得身着茶白长袍的身影。
暨安和姜昕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往沧溟城奔去。暨宁默默地跟在两个小姑娘身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姜昕走出数十步，倏忽回头，发觉暨宁被落在很远之后。
她默了片晌，眼看着暨安已然蹦蹦跳跳进了沧溟城，而暨宁还在身后心事重重地走着，于是站定原地，只待暨宁靠近。
“宁姐姐，你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暨宁回了回神，朝姜昕笑了一下：“我没事。”随后看了看暨安远去的身影，伸手揉了一下姜昕的头：“你快跟上去吧，小师姐还等着你呢。”
姜昕见她不愿多说，遂道：“我年纪虽小，却非不知事，宁姐姐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跟我说，我虽然给不了什么有用的建议，但听你倾诉还是办得到的。”
暨宁怔怔地看着她，然后哑然失笑道：“好。”
暨宁看着姜昕脚步微快地朝着暨安的方向而去，心里微沉。
师父昨天分明还不是这样的态度，却不知昨夜师父在昭清阁内究竟做了何事，为何如此之快就改变了态度？
暨安和姜昕同时回头招呼着她，暨宁想到姜昕所说的话，深知自己不该再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把亲事抛之脑后，脸上带笑，走向两个小姑娘。
好在今日无雪，暨安和姜昕两人玩起来就越发没有顾忌。
直到天色开始入夜了，三人才回到圣医谷内。
彼时圣医谷内已然一片静寂，三人一入谷，就见师父神色不明地站在灯火下，静静地看着她们。
三人同时被吓了一跳。暨宁连忙上前，主动道：“徒儿见过师父。徒儿带着小师姐出去玩，一时忘了时辰……”
师父摆了摆手：“为师知道，不必紧张，为师在这守着为的并非你们出去玩的事。”
暨宁迟疑着应道：“那是……？”
师父看了看暨宁身后的暨安和姜昕，淡声道：“你的亲事已然定下，就在明年入春之后。”顿了顿，继续道：“这些时日，你便同明霁好生商量着。”
暨安和姜昕愕然抬眸：“宁姐姐要成亲了？！”
暨宁闻言，因从未想过和苏明霁的亲事定下得如此之快，竟是不过数月便要与他成亲了，不免神色恍惚，半晌才朝着师父拱了拱手，缓缓应道：“徒儿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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