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剑影公子（三）
“好！孙盟主果然武功不减当年！”
孙谈晖这么一番招式下来，不管是出于身手的不凡，抑或地位的显赫，都引来了不少的拍手叫好。
“天山论剑，其实没听上去那么高深莫测。”
见着季婉枝一脸的好奇，就差把“请为我答疑解惑”刻在脑门上了，赵祁之只稍稍定神，便开始了颇有章法的介绍。
“究其核心，还是逃不过所谓的擂台制。’”
赵祁之拿折扇轻轻一指对面的孙盟主，不紧不慢地说着:“这孙谈晖就是此次论剑的擂主了，凭借着多年高深武功的积累，加上他们家族孙氏剑法的玄妙技法，在这一片的剑术里，可以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水准。”
“击败擂主，并最终守擂成功的人能够获得此次朝廷的御赐宝剑，并获得剑圣赐名。”
“这些都是话外音了，你们看看这次来的人，和以往都有些什么不同？”
史密斯和季婉枝立刻开始了地毯式搜寻，盯着这些人开始紧锣密鼓的思考。
“都是念轻人。”史密斯很快下了结论。
“都是大帅哥。”季婉枝紧随其后。
但在受到赵祁之的死亡凝视后，季婉枝还是立马改口:“我是说，都是青年才俊。”
“雄姿英发，浩然正气，不愧是我大华夏之才俊也！”
察觉到某人的醋意之后，季婉枝只好立刻改口，以一副心系天下的姿态发表了以上离谱且突兀的言论，才免于被二度精神折磨。
“你们眼光不错，此次论剑的获胜者除了能获得我刚刚说的那些殊荣外，还能获得一个几乎是所有深谙武功的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便是，孙盟主的独女，孙若瑶的婚配权。”
“还有这种好事？！”
季婉枝语调上扬，看起来很是兴奋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要去参与这趟浑水，夺个夫婿高位呢。
“哎，你们怎么不懂我的意思呢？”
“尤其是你，史密斯，”季婉枝一副老家长苦口婆心的模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知道这个意思吗？”
“盟主的女儿，想必那定是身手不凡的女中豪杰，不正迎合了你的要求吗？日后如果你们成了夫妻，每天切磋剑法不是再好不过了？”
“卧感觉不一定，”史密斯面露担忧，“也有可能是个花瓶，空有歪表罢了。”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
在史密斯这番话过后，一直站在他们身边，穿着青袍的公子忽然开口。
看起来相貌儒雅，仪表堂堂，皮肤又是少见的白皙，倒是有一股武林男儿少见的柔情样，如此亲近的距离，还能闻着从这位公子身上传来的幽幽香气。
“你怎能因为自我固有成见便轻易对别人下了论断呢？”
“说不定啊，这位孙小姐比你身手还要矫健一万倍呢！”
“更何况，你有什么自信去打败孙盟主，迎娶盟主女儿呢？”
“这位工资锁得对，卧为刚刚的言论道歉。”
史密斯从来不是骄傲自大，如今受了点拨，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语里多有不妥，似乎是下意识地有些高看自己了。
更何况他一向崇向男女平等，也不会去鼓吹女性就身娇体弱的言论。
于是坦然而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过错，恭恭敬敬地给面前的青衣公子道了歉，全然没有朝廷重臣的架子。
“你这洋人倒是认错态度良好，不是什么劣性子的歹人，今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下孙……孙若，就当是多交个朋友吧。”
“在下史密斯，油空可以一起切磋切磋。”
“史兄所言甚是。”
这样四人便坐在一桌，谈笑风生。
孙若说自己是天山这一片的，还给众人说起了这里往日的习俗和故事，总算是给这场旅途增加了一点奇异色彩。
“孙公子也是来这论剑的吗？”
季婉枝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简单，可是却意外有着一种说不清的亲切感。
“我不是，”孙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对这些名啊利啊，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觉得这种形式也毫无意义。”
如此超脱世俗的言论，让季婉枝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也不由得开始赞同。
其实天山论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风起云涌，相反地，季婉枝一直坐在旁边的观看席，竟然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无非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攻擂运动。
孙盟主年过半百的年纪，身手却好得和任何一个年轻人都可以轻易匹敌。
下面有着一个个意气风发也自信满满的挑战者，只见他们摩肩接踵，在上一位挑战者仓皇落败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拿着自己的佩剑，一脸气定神闲地上前挑战。
结果无一不是落了下风，被孙盟主的技法打得无力招架，最后旋转几周，不仅连人带剑甩到了地上，连身上的玉佩也荡然无存。
“这玉佩是他们挑战的筹码，不仅象征着自己的身份，也是输了之后进献给孙盟主的一点薄利。”
“孙盟主可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赵祁之依然坐在一旁品茶，冷漠地像是一个行走的规则科普仪。
季婉枝有些着急，看来面前的孙盟主绝非好对付之人，每出一步都有着独到的力道和法式，几乎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利落与果决。
剑仿佛与他融为一体，手起刀落间便是一场战役无言的胜负。
照这样下去，别说挑战成功了，怕是到时候全身而退都很难。
史密斯技法虽好，但花剑与中式佩剑的打发却有不计其数的迥异之处，若是按着他原来的技法，一个人展示的时候的确可以出尽风头，可是真正遇上对手，这史密斯还真不能拥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可是如今在金手指系统的帮助下习得击剑本领的季婉枝怎肯坐以待毙，趁着主持纪律的小厮说着中场休息，便飞快拉着还在啃食糕点的史密斯，来到了隐秘的林间小路上。
“肿么了？”
史密斯一脸委屈巴巴，看起来是对刚刚的糕点留恋不舍。
“我说你，能不能有个即将要比试的样子，”季婉枝开启了说教模式，“你看看，刚刚前面有那么多身手不凡的高手，却都输给了孙盟主，证明我们万万不可轻敌。”
“可是卧没见过那个孙小姐，不敢说她是不是就是我想要找的那种女子呢？”
“绝对是，”季婉枝想起自己的任务kpi，只好面不改色地开始撒下了善意的谎言，“我曾有幸见过她几回，那真是国色天香的武林第一美人儿，身手也是矫健非凡，尤其是对于剑术的造诣，更是堪称一绝。”
“我看你啊，是有眼不识泰山，看来注定是要和人家错过喽。”
这招果然有效，不论古今中外，这些个男人一听到美女果然就是走不动路。
方才才意志消沉的史密斯，这会又卯足了干劲。
“那请问到底该怎么做啊，庆你教教卧！”
“其实嘛，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季婉枝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看来忽悠计划非常成功。
委屈你了小史，其实我根本没见过那孙小姐的真正模样，如果她缺鼻子缺眼，或者长得和如花一模一样的话，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我刚刚研究了一下孙盟主的技法，发现了一个他的致命破绽。”
“什么？”
史密斯愣了一愣，显然对季婉枝的言论给吓了一跳。
“太过循规守矩，总是按着自己的节奏在论剑。”
这句话明显对于中文不好的史密斯来说有着巨大的理解难度，于是季婉枝开始惟妙惟肖地解释。
“你看刚才的那些人，哪个不是年轻气盛，因此总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冲劲，一开始就耗尽自己的全力，一味进攻，结果没有弄清要害，屡屡进攻无效不说，还让孙盟主在一次次的防守中找到了自己的节奏，进而以退为进，完全扭转局势。”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来一场毫无章法的打法。”
“你的意思，就是乱打？”
“也可以这么说，像孙盟主这样阅历的人，什么招式没见过，如果你开局就让他大吃一惊无力招架，看不透你的方式，反而胜券在握。”
“好主意好主意，那卧需要怎么做呢？”
季婉枝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说出了眼下最实际也是最有可行性的方案：“留给你的练习时间已经不多了，你相信你脑子里应该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打法了，我现在唯一能帮你提升的技艺，便是精度和速度。”
“看到这些叶子了吗？”
季婉枝指着旁边一簇悬空的树叶，看起来别有打算。
“看到了。”
“你用剑，将它们每一片都从中间分成两份，但不能让他们掉落一片在地上。”
这确实是极其奇怪的训练方式，让史密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真的，要辣么做吗？”
“你先试试看嘛。”
季婉枝此时抽出了自己为了这次任务而特地向赵祁之借的佩剑，往一片树叶上飞速地砍了一下。
几秒过后，没有任何改变。
季婉枝却在史密斯的困惑之中向上一跃，扯下了那片刚刚被自己砍过的叶子。
史密斯接过叶子细细端详，只见其中的一片叶子被直直分成两半，但由于力度恰当合适，叶脉保持着高度的完整，而且也没有伤及叶柄。
可以说，这是极其功力深厚的控制力，才能够用剑早就这样一番奇迹。
也许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击剑都缺少的东西。
那种真正能够操纵自如，运筹帷幄的力量。
史密斯陷入沉思，似乎是忽然顿悟了什么，随即也开始了训练。
两人练了好一会，待到论剑重新开始，便马上回到了赛道，准备一展宏图。
“我来挑战！”
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先史密斯一步上了擂台。
“在下程子坤，久仰孙盟主大名已久，特此前来一试！”
“但试无妨。”
孙盟主和台下的看客均是内心毫无波澜，开始了新一轮的对战。
程子坤的功夫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不至于差到令人发指但也没有好到让人拍手叫绝，几个回合下来，他有好几回险些连剑都要握不稳。
最终，被孙盟主击落在地。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胜负已定之时，局势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扭转。
只见程子坤忽然调转方向，原本看起来还一副半死不活的萎蔫模样，现在却一下子又瞬间占领了上风。
宽大的袖口里暗藏杀机，那几枚带毒刺的飞镖竟然隐于其中，只在他一瞬间的甩动后便朝着同一方向无休止地进攻。
纵然是孙盟主这样不凡的身手，也无法在瞬间接住这样的阵仗，即便是完美闪躲过了前几次袭击，还是在最后的一瞬，遭受了程子坤的剑袭。
没错，就是剑袭。
以毒镖飞旋作幌子，来松懈对方的注意力，而真正的进攻，还是以剑为首。
毫无疑问，这是遭人唾弃的低贱手段，无比地下流并且有损尊严。
可是那有何妨。
似乎早就研习通读了规则，知晓自己这样做其实是没有明着违背论剑的条条框框，而是钻了个无形的空子。
没办法，为了做武林盟主的乘龙快婿，为了自己未来无穷的荣华富贵与金银财宝，实打实的武功比不上武林盟主，只好自己动些小心思了。
“盟主，没事吧！”
周遭的随从赶紧上前查看，早已安排在一旁的大夫也热火朝天地投入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中。
刀剑无情，所幸伤得不深，只是在孙盟主的肩膀留下了一道不重不轻的口子。
可是懂行的武林人士都知道，肩膀和手对于一名剑客而言，那就是生命，这里受了伤，恐怕一辈子都会落下无法治愈的后遗症。
周围似乎看来是有不少程子坤安插的眼线，舆论的指向标竟然意外偏倚在这一侧，只有少数公平正义的声音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他耍阴招！”
“诶，此言差矣，凭本事说话，我倒是支撑程公子！”
“就是啊，这规则又没说不能这么做，还不能让选手自己发挥一下了？”
然而就在众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道身影忽然从人群中闪出。
这道身影目标明确，迅速从腰间取出佩剑，直指小人得志的程子坤。
不得不说，他身上这些轻功的底子实在是数一数二的，在空中仅仅是一晃儿的功夫，便轻而易举地来到了程子坤的身前。
可笑的紧，程子坤区区三脚猫功夫，怎能抗住这如此迅猛的正面攻击，一下子处于下风，并迅速成为手下败将。
“好！”
季婉枝气氛队第一名，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为这位勇敢出头的英雄开始喝起彩来。
史密斯爽朗的性格又岂能让他独自沉默，两人很快声音一高一低，带动了全场的氛围。
回过去看看这场戏的主角，倒是意外让人震惊。
正是刚刚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青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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