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外
苏家原本刻意隐瞒的事实被辰溪一语道破，话音刚落，苏家父母的神色都不由一变。
辰奶奶则一脸不解：“什么意思？苏家还有别的女儿？小溪不就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
“是！我们确实只有小溪一个亲生女儿——”苏妈妈急忙解释道。
“不要这么说吧，毕竟把苏清竹当亲生女儿养了十三年，就算意外发现没有血缘关系，想来感情也远超亲生的了。”辰溪微笑道。
这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苏父苏母愕然，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将寻找亲生女儿这件事的始末全盘道出。
等辰奶奶弄清了整件事的经过，脸色不由得严肃起来。
苏爸爸试图解释：“关于苏清竹的事，我们也是担心小溪会多想，所以没说……况且孩子已经养了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不能不要她，我们之后对两个孩子都会公平对待的。”
辰奶奶摇头：“这不是你们隐瞒的理由，如果你们一开始就开诚布公地讲清楚，我们或许也不会这么抵触。”
辰奶奶原本以为辰溪是回到了花了许久找她的亲生父母家里，这和家里有一个已经陪伴了十三年的女儿是完全不同的！人生阅历丰富的辰奶奶立刻读出了其中的险恶。
考虑到这俩孩子互换的命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另一个女儿会怎么反应简直是可以轻松想到。而这对父母……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是偏心那个苏清竹的。
辰奶奶最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的性格，辰溪倔强不服软，从来不是什么能和人争宠的性格，让她回苏家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既然小溪这么抗拒，让小溪回苏家的事就之后再说吧，我们先走了。”辰奶奶牵起了辰溪的手，神色淡淡地打算离开。
“等等。”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奶奶突然板着脸发声了，“辰溪是我们苏家的血脉，你走可以，她得跟我们走。”
苏爸爸连忙接话：“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小溪这些年的抚养金我们也绝对能给出让你满意的数字！”
苏家人仿佛对待商品一样的态度让辰奶奶一阵厌恶：“我一个老太太要钱有什么用？既然你们是这个态度，我们也不用谈下去了，小溪，走，回家！”
“荒唐！哪有孩子不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道理？你是想跟我们在法院见？”苏奶奶拍桌一怒。
“还真没这样的道理。”辰奶奶冷笑，“辰溪的户口在我们家，当年的领养手续和公安局备案记录一应俱全，就算你们去法院起诉，抚养权也在我这里。”
辰溪眼睛亮亮的看着奶奶，不愧是曾经的人民教师，实在是太靠谱了！
苏家人没想到这一老一少都不是省油的灯，等到两人离去后，苏妈妈看了眼苏奶奶，嘀咕了一句：“原本不想节外生枝才没说苏清竹的事，没想到——奇怪，她一个小姑娘从哪里知道的？”
苏清晏怔怔地看着关上的门，突然想起了上次在一中旁和辰溪的相遇，当时的他似乎无意间和辰溪抱怨了不少苏家的事，难道是因为……？
“我出去一趟！”苏清晏推开门追了出去。
“哎，清晏！你去哪？”苏妈妈起身，被苏爸爸拦下，“没事，让他去吧，他也算是个小大人了。”
“行吧。”苏妈妈坐下，又想起了之前和辰溪的交谈，忍不住抱怨道：“你说这孩子性格像谁啊？说话做事这么绝，这要是回来可怎么相处？既然她也不愿意回来还不如就算了……哦，她好像还是什么运动员，一个女孩子当运动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等孩子带回家，你们难道不会教吗？”苏奶奶瞥了苏爸爸一眼：“去叫老张查查当年的手续有没有什么漏洞，再找个好点的律师准备起诉，我就不信了，自己家的孩子还能要不回来？”
另一边，苏清晏追上了刚出酒店大门的祖孙俩，辰溪原本想绕开他，辰奶奶却拉着辰溪摇摇头。
在刚才的谈话中，辰奶奶对这个少年印象还算好，于是对辰溪说道：“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苏清晏努力喘匀了气，忐忑地看向辰溪：“辰溪，我……对不起！我上次说的话是不是……伤到你了？”
苏清晏想起自己上次和辰溪口无遮拦地说了许多，话语中不乏被打乱了平静生活的怨气，甚至还有对即将到来的妹妹的抱怨。
直到这次见到了辰溪，苏清晏再回想当初自己说的话，突然觉得无地自容。在这场身份错换带来的灾难中，辰溪明明才是那个受伤更多的人，她从小过着没有父母陪伴的日子，没享受过和他们一样的富足生活，而他却……从来没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过。
辰溪没想到苏清晏是来道歉的，怔忡了片刻。
“上次跟你说的那些，我不是有意的……呃，我也不是在给自己开脱……”苏清晏词穷了片刻，自暴自弃地说：“算了，我之前确实很过分，你骂我吧。”
辰溪失笑，苏清晏见状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连忙问道：“你还愿意回苏家吗？”
“我不会回苏家的，因为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辰溪淡然道。
“什么？”苏清晏不懂辰溪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是苏家给不了的吗？
“之前的事就算了，我原谅你了。”辰溪背过身，“奶奶，我们走吧。”
苏清晏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喊道：“——不管怎样，辰溪，你可以把我当哥哥！”
辰溪没有回应，苏清晏看着两人走远，叹口气，回去找苏父苏母。
这家伙，小的时候这么中二的吗？辰溪想到苏清晏长大后那张面瘫晚期的脸，忍不住带了点笑意。
辰奶奶看到辰溪脸上的笑，温柔问道：“有这样一个哥哥也还不错吧？”
“谁会把他的话当真啊？”辰溪不屑。
辰溪为什么对亲生家庭没有一点眷恋？辰奶奶听到辰溪的话，回想辰溪今天的表现，神情闪过一丝忧虑。
辰奶奶突然蹲下身直视着辰溪，一脸正色：“小溪，你真的不想要爸爸妈妈了吗？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总是因为没有父母被欺负，然后回家躲在被窝里哭……”
即使苏父苏母有再多不好，毕竟也是辰溪的亲生父母，而且苏家还有钱有势。刚才辰奶奶冲动之下带走辰溪后，现在多少有点后悔，她自认能给辰溪的成长条件远不如苏家。
“辰溪，你最近很不对劲……是因为介意那个苏家的女孩吗？”
辰奶奶一直都知道辰溪是很渴望父母亲情的孩子，但是自从苏家找上来之后，辰溪的种种反应似乎都有些过于反常了。
辰溪看着辰奶奶担忧的神色，失语了片刻。
她知道奶奶是最了解最关心她的人，所以也势必会发现她的反常。
“我……”辰溪咬了咬嘴唇，片刻后下了决心，“奶奶，我之前做了个梦。”
辰溪将前世发生的事以梦境之名讲给了奶奶，辰奶奶原本以为没放在心上，却越听表情越凝重。
辰溪口中的梦境仔细想来竟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辰奶奶沉默片刻，微笑着摸了摸辰溪的头：“小溪，别怕，梦都是假的。”
“如果小溪不愿意回苏家的话，就继续呆在奶奶身边吧，奶奶照顾小溪一辈子。”
“嗯！”辰溪埋在奶奶的怀里，偷偷擦了擦眼泪。
苏家来认亲的事就这样告了一段落，辰溪放下了一直以来悬着的心，又重新回归了平静的学习和训练生活。
只是没想到，这样平静的日子竟只持续了短短几天。
和苏家见面后的几天，在基地训练的辰溪却突然接到了来自医院的电话。
“小溪！”教练梁晶拿着手机一脸严肃地朝辰溪走来，辰溪心中不知怎么的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是医院的电话，不管听到什么，你一定要保持冷静。”
辰溪强做冷静地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护士的声音：“……您是辰燕女士的家属吗？”
“是。”
“是这样的，辰燕女士现在在市医院抢救，请您尽快过来一趟。”
辰溪一声不吭把电话丢到教练的怀里就打算往外冲，梁晶被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她：“小溪！先把衣服换了，我开车送你去，不要急！”
梁晶忙忙乱乱地带上辰溪开车前往市医院，路上等红灯的间隙，梁晶用余光看向辰溪，辰溪一脸执拗地盯着前方，瞳孔幽深让人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好不容易赶到了医院，梁晶车还没停好就见少女一下窜了出去，只能先把车停好，然后再急匆匆跟上去。
等梁晶到了急救室门口，却看见辰溪贴着急救室的门正在抽噎着，克制了一路的少女直到此时才敢哭出来。
梁晶看着，莫名感慨，心想真是苦了这孩子啊，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即使平时看起来多么坚强，在这种时候，都控制不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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