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赛前
转眼到了赛前最后一天，辰溪坐在训练中心的休息室，在自己的脚踝上喷好止痛喷雾，之后仔细地缠紧了脚上的绷带，来保证脚踝的稳定性。
受伤后的这几天，辰溪一直保持着低频率的上冰训练，不过，赛前的最后一天，辰溪打算完整地练习一次自己的短节目和自由滑两个比赛曲目。
“辰溪，真的没问题吗？”教练梁晶有些担忧地看着辰溪，“要不要把3a改成2a？明天还是只保证节目滑完就好了吧。”
在正式比赛之前，选手会提前将自己的比赛节目所包含的技术动作报给裁判组，便于比赛时打分。不过比赛时是无法保证选手们都按照提交的节目构成进行的，有些运动员可能会意外跳空，也有些运动员会出于各种考虑在赛前临时改动作。
“而且，真的要这么拼吗？”梁晶忍不住问，“你有想过万一出了问题，留下后遗症的后果吗？”
“没事的，教练，我清楚自己的情况。”辰溪安慰道。
“作为教练，我能理解你作为运动员做出这样的选择。”梁晶摸摸辰溪的头，“但同时，我也一直把你当做我的第二个女儿，所以我希望你能活得更加轻松快乐。”
“现在，我是真不知道在那个冬天遇到你，开始教你练花滑，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了。”
要不然，她现在或许就会毫无芥蒂地回到苏家，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而不是用自己的健康为代价去搏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教练……”辰溪抱住教练的腰，紧紧贴住她，“不是这样的，我很感激你这么多年来教给我的一切，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热爱。”
“我知道运动员的路不可能一帆风顺，我也知道努力可能不一定会有回报——但是，我很享受在冰上的感觉，我喜欢花滑，我也想知道自己拼尽全力能做到哪一步！”
“况且，挑战极限，挑战巅峰，即使明知不可也要为之，这不就是竞技体育的魅力吗？”
梁晶看着辰溪，突然发现，辰溪已经不是初遇时，那个会因为摔倒而哭得鼻子通红的小女孩了。
辰溪以着一种超乎她想象的速度成长着，除了体能和技术的进步，她的心也在日复一日地训练中变得越来越坚强。
梁晶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但很快又被更大的欣慰包围了。
这个曾经的雏鹰由她一步步教导着前行，如今羽翼丰满，就要向更高的远方飞去了。
或许，她最后能为辰溪做的，就是毫无保留地给她鼓励了吧。
……
冰场上，辰溪平复好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气，摆好了节目开场时的起手动作，随后向栏杆外的梁晶点头示意。
梁晶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悠扬的音乐声在冰面响起。
辰溪的短节目音乐《糖果仙子舞曲》，是著名童话舞剧《胡桃夹子》中的一首曲目，曲风轻快灵动，又带着一点魔法世界中的神秘感。
对于年龄较小的少年组选手，节奏轻快的曲目更加有利于她们对音乐的理解和发挥，花滑也不单单是一个只需要技术的比赛项目，音乐中的表演也同样重要。
辰溪的乐感和表演能力都不错，几个动作轻松就把围观者的情绪调动了起来。梁晶看着冰上灵动跳跃的小姑娘，心中感慨：等到比赛时换上正式的考斯滕，想必就如同故事里走出来的糖果仙子一样吧。
考虑到体力和技术难度的问题，辰溪把3a放在了短节目的第一个动作，梁晶提前悬起心紧紧地盯着辰溪，此时也有不少在场训练的学员和教练围到了栏杆边。
此时的辰溪已经留意不到外界发生的一切了，此刻的她沉浸在无我的状态中，起跳速度和高度够不够？能不能成功落冰？这些之前总在她跳跃时冒出来的想法也全都随之消失了。
辰溪只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以及——落冰时冰刀撞地的清脆声响。
成功……落冰了！
梁晶终于从紧绷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难抑兴奋地挥了挥拳，同时，身边的小学员们也发出了小范围地低声惊叹。
“靠，真的成了，这也太强了！”
“嘘！安静看节目！”
辰溪落冰滑出时似乎愣了愣，看起来似乎也没想到这次成功，她眼睛亮亮地抿嘴一笑，之后迅速把自己的情绪回归到曲目中。
短节目剩下的部分，辰溪也质量很高地完成了。在短节目中，总共包括三个跳跃、三个旋转和一个编排步法，梁晶粗略算了一下她的技术基础分，不止少年组，就算在青年组里，这样的分数基本也可以算是最顶尖的一批选手了。
“真是……天赋惊人啊。”一旁的教练感慨道。
音乐结束，辰溪停在原地重重喘着气，眼神放空了片刻，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缓和过来。
周乐年冰场围栏外大声喊道：“辰溪！你是这个！”冲辰溪竖起了大拇指。
辰溪被周乐年逗笑了，向着冰场的出口方向滑过去，打算去找梁晶。
另一边，负责周乐年训练的张教练忍不住揪着周乐年的衣服，把这个熊孩子给带走了：“你也该给我去训练了！明天的省赛难道你不用上场吗？”
“诶诶，我知道我知道，教练你别拽我衣服啊！”
辰溪在冰场出口的围栏处被几个学员一脸崇拜地围住了，叽叽喳喳地表示惊叹，辰溪一时难以招架，好在学员们很快都被各自的教练带回去训练了，辰溪刚松了口气，一抬头却看到了后面站着另外两个完全超出意料的人。
“啊？”辰溪一脸意外，“学长？苏清晏？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傅新云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而苏清晏则整个人都散发着对傅新云的排斥，一脸不爽。
“为什么他是学长我就是苏清晏？”苏清晏听到辰溪的话更加不爽了。
“好。”辰溪露出微笑，看向傅新云，“学长，为什么你和一个陌生人在这里？”
苏清晏被自己心中可爱的妹妹在心头狠狠插了一箭，一脸郁卒地捂着脸怀疑人生。
“刚才的短节目滑得真不错，看来不用担心你明天的比赛了。”傅新云鼓了鼓掌，才说道，“我刚才遇到了苏清晏，他说要来找你，我就跟上来看看。”
事实是，半小时前，傅新云在一中外碰到了鬼鬼祟祟试图翻墙的逃学少年苏清晏，于是面无表情地制止了他，顺便告知他辰溪最近一直不在学校，想打消他的想法。
结果苏清晏就想沿着上次跟辰溪走过的路，去训练中心找人，傅新云担心他整出什么幺蛾子，索性跟着他来了。
傅新云压低声音凑到辰溪耳边：“他最近是不是在缠着你？要不要我帮忙？不会影响你备赛吧？”
“哦，没事，他也就来找了我这一次。”辰溪解释道，瞄了一眼傅新云，也小声说：“他人其实还好，就是……嗯……”
辰溪回想了一下重生后每次见面时苏清晏的表现，思考了片刻总结道：“思维比较怪异。”
傅新云失笑，也放下心来，继续关心辰溪的伤势：“刚才怎么样，你的脚踝没问题吧？”
“恢复得挺好的。”辰溪动了动自己的脚腕。
“多注意一下，到时候不要勉强……”傅新云看着辰溪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往心里去，于是聊起了别的话题：“明天比赛结束，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但是你要保证你比赛的时候不要受伤。”
“嗯？是什么？”辰溪眼前一亮，随后开玩笑道：“不会是初二的学习笔记吧？”
“嗯，谁知道呢。”傅新云笑笑。
苏清晏在一旁越看傅新云越不顺眼，偏偏辰溪和傅新云两人谈笑风生、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只能暗自憋闷。
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而且！明明他才是辰溪的哥哥啊，辰溪怎么连理都不理他！
辰溪看到苏清晏像是一条丧气的狗狗，叹了口气，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好了，我知道你是来给我加油的，谢谢你的好意。”随后在苏清晏满怀希望地抬头看她时，继续无情道：“看完就赶紧走吧，还想我留你吃饭吗？”
苏清晏原地石化。
“辰溪！过来复盘一下刚才的动作！”梁晶在另一边喊道。
“哦，教练叫我了。”辰溪冲傅新云点头示意，“我先过去一下。”
“好，你专心训练，不用管我，我马上就走了。”
“嗯，拜拜。”
傅新云回头看看一脸丧气的苏清晏，想不到苏清晏还挺在乎辰溪这个妹妹的，这对于辰溪倒也是件好事，毕竟血缘关系始终是难以割舍的。
“如果你真的关心辰溪的话，应该知道回到苏家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傅新云对苏清晏说道，“明天的省赛，苏家父母会来看吗？”
“大概……不会。”苏清晏面露难堪，“他们还是不太喜欢辰溪做运动员。”
“已经轮不到他们说喜不喜欢了，他们未免太过小瞧辰溪了。”傅新云轻笑，“如果你有关注的话，应该知道她引发的热度吧，等省赛结束后，他们还想要求辰溪退役的话，你猜会不会引起反噬？”
“现在，谈判桌的筹码已经偏向辰溪了，”傅新云拍拍苏清晏的肩，“你有没有考虑过，现在处于劣势的已经是苏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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