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
春末夏初之际,天气也开始炙热起来,已经接近两月有余没有下过大雨了,土地干涸龟裂,田里的庄稼都奄奄一息,连路边的草丛都卷紧了叶子苟延残喘着,再不下雨,这一季的庄稼真要绝收了。
路边搭了一个简陋凉棚,凉棚后面是个挂了布帘的草棚,一老一少在摆卖茶水,老头大约花甲之年,一双浑浊的眼眸,眼窝深深下陷,白须满腮,那个少年大约八九岁的模样,浓眉大眼,生的极为喜庆,午后行人稀少,少年正在一旁打盹,蓦地被老人拍醒,老人冲他努努嘴,他看到远远的顺着路来了几个骑马之人,后面紧跟了辆华丽的马车,车后扬起的黄土混杂在刺目的日头里,老人眯着眼睛与少年对视了一眼。
眨眼间,一行人到了凉棚前,老人忙殷勤的招呼着几人,程同泽早就口渴难耐,见少年笑吟吟端了几碗凉茶来,不疑有他伸手便端了来,刚要送入口中,突然间手被欧阳金锐压住了,耳边传来他低喝道:“要死么!”,心中大惊,手里茶碗“啪”的一声跌碎在地上,黄土中冒起了一阵白色烟雾。那边春雨刚扶段小玉下了马车,见这边情况不对,忙又扶着她重又回到了马车里,欧阳金锐瞥了眼马车,对周生道:“保护好她!”
这边老头嘿嘿笑道:“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警惕心如此之高!”“谁给你的胆子谋害锦衣卫!”程同泽怒目而视,老头冷哼道:“锦衣卫又如何?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狼!”,欧阳金锐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幽深的黑眸迸射着寒光道:“受谁之命!”,老头一怔,森冷一笑:“你仇人太多,自己琢磨吧”,说罢右手一挥,寒星点点,直飞欧阳金锐面门,欧阳金锐闪身瞬间绣春刀已出鞘,叮叮当当间毒针被击落。
老头自身后的草垛中抽出长剑,爆喝一声便刺了过来,那个少年哆嗦着缩在凉棚一角,段小玉在马车看到两人缠斗在一起的影子,见老人招招狠辣,出手毫不留情,分明就想至欧阳金锐于死地不可,她胆颤心惊,手心溢出了汗水。
“大人,属下会会他。”程同泽手持长剑闪身近前,“滚一边去!”老人怒道:“你也配跟老夫交手么!”欧阳金锐冷哼一声:“我来了结他!”程同泽冲老头骂道:“你个老匹夫,如此丑陋不堪,牙齿都没剩几颗了,是小爷不屑与你争斗!”老头满脸戾气“都是朝廷的走狗。谁也别想离开!”“泰儿”他冲少年吼道:“还在磨蹭什么!”一旁少年暴跳起来,闪入后边的草棚内。
程同泽暗叫不好,欲要闪身草棚,鼻端忽闻火油的气味,少年已奔了出来,握了火油瓶,奋力扔向了马车,程同泽情急之下冲周生喊道:“猛火油,快速离开!”电光火石间周生伸手扯出了马车内的两人,不明就里的两人跌落在马车下的黄土里,还未回过魂来,耳边爆炸声响起,熊熊烈火燃了开来,马匹也瞬间被火围困,惊吓中,撕鸣着疯也似的窜了出去,周围全是火油呛鼻的气味!
段小玉吓得手脚发软,尖叫的气力都没了,失魂落魄的跟春雨抱在一起,老头哈哈大笑道:“烧,烧死他们!”欧阳金锐怒道:“她与你有何仇恨,竟如此狠毒!”老头怒目圆睁:“只要跟锦衣卫在一起的,都不是好人!都该死!”说着长剑连闪,招招刺向欧阳金锐要穴,“你是自找死路!”话音快,没想他的刀更快,老头只看到他虚晃的刀,来不及招架,只觉得脖子一凉,“这不可能!”诧异间,他看到了自己的身躯已奇怪的姿势扑倒在黄土里了。
段小玉见到此景,惊恐的大叫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爬到另一边,大声呕吐起来。
“大人,这小孩怎么办?”程同泽早已擒住了少年,“受了谁的命?”欧阳金锐擦拭着刀上的鲜血,冷冷的问道,“我,我说了,你就不会杀我,是吧?”他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知道他是谁,只听,有下人喊他,厂公大人!”程同泽冷笑道:“大人,看样子有人不愿意我们回去呢!”欧阳金锐收起了绣春刀,“那就来吧!……周生,看好这孩子!回诏狱仔细审问!”
周生答应着抬脚走了过来,少年走在前面低着头畏缩成一团,“哎吆”一声,他腿脚一软跌倒在地,周生不疑有他俯身想拉他起来,刹那间,少年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自怀中悄然摸出一柄匕首,周生俯身的瞬间刀柄一翻直直的刺进他的心口,随后少年惊恐万状的爬了起来便想逃。
欧阳金锐见状揪心万分,脚尖挑起地上长剑挥向那少年后心,少年断气之际硬生生被钉在了地上。
程同泽跑到周生跟前,扶坐起周生,此刻他口吐鲜血,眼见是活不成了,程同泽泪流满面,心痛到无法言语。“大人”,周生强撑着一口气,“你说”。欧阳金锐眼中亦含着泪水,“属下老家丰州李村,现唯有一老母,拜托,大,大人了……”,“好!”欧阳金锐应道,周生跟随自己已近七年,他早已将其试如手足,眼见他将逝,他犹如剜心!“谢,大人……”
欧阳金锐看向远处的群山,泪迷了双眸,上次如同这般窒息样的痛是什么时候?为何都离开的猝不及防!
段小玉傻愣愣的看着,她终于明白原来生离死别离自己那么近,世间并不都是自己眼中的花红柳绿,欢歌笑语,还有阴险狡诈的人心跟遗憾无奈的眼泪。
历经了生死,才会懂得性命的宝贵!这世间总会有人疼惜你,爱怜你,怕你受伤,冬日怕你严寒受冷,夏日又怕你酷热难耐,也会为了你某一日的逝去而痛不欲生!比如父母,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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