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中午是元旦汇演的海选时间，一直持续到晚自习开始。
胡俊扶着将近瘸了一条腿手上还绑着石膏的杜淮向活动室走去，看着极其凄惨，惹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方一固和林冶吃完饭，在极力要求之下拉着他去了活动室，理由是自己一个人去紧张。
“你是小女生吗？海选都要人陪着去？怎么不上厕所叫我啊？”
“话不能这么说，这两个东西怎么能沦为一谈呢，再说了，你回教室也是刷题，刷题它不无聊吗，活动室小姐姐贼多，那个主持人就够漂亮的，跟顾了了有的一比！”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想去。”
“叶子~”
“靠，你别这么叫我。”
“那你去不去？”
“去。”
“早答应不就得了，走走走！”
和方一固说的一样，活动室人很多，但也足够大，容纳50个人没有问题，墙边摆了一排桌子，上面坐了四个人，其中两个是老师，另外两个是学生会成员。
此时小舞台上正有对男女在进行表演，拿着麦克风，唱的是一首很耳熟的歌，林冶听方一固听过，但记不清名字，民谣类的，还是清唱，还挺好听。
方一固摸摸自己的下颌，抿起唇，眉头皱起。
“卧虎藏龙啊。”
刚说完这句话，下一个海选的表现就平平淡淡了，弹的是小提琴，甚至还走了一个调，这是方一固告诉他的，还狠狠嘲讽了一下那位选手，表示自己的竞争压力也不是太大。
“又没有奖，听的过去就给你过了，你这么紧张兮兮的干什么？”
方一固撇撇嘴：“不能这么说，我想好好表现的，说不定那个星探看见了我们学校官网的视频，我就能站在舞台上给人唱歌了呢？”
“我觉得你好好学习考个好的学校这个可能性大些，这个不太现实。”
“算了吧，我智商不够，还是躺着吧。”
“呵呵。”
林冶继续看向台上的人，有些百无聊赖，转头问方一固：“你搭档呢？”
等了好几分钟了，眼看着号码牌就要到方一固，杜淮却人影都没有一个。
“他马上到。”方一固捧着手机回答。
林冶点点头，又开始思索：杜淮不是伤到手了吗？弹的还是钢琴，怎么弹？
正想着，杜淮便到了眼前，在林冶旁边坐下了——那是方一固给他留的凳子，从几十个人手里讨来的，听说是杜淮受伤了不能久站，主持的学姐立刻搬过来一个高脚凳。
林冶皱眉，觑了眼被杜淮手臂碰到的皮肤，半晌，抬起头来不去管。
杜淮走路一瘸一拐地，惹得方一固笑个不停。
“别特么笑了，再笑我不介意动动手让你也体会一下。”杜淮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砸了一下方一固，一脸的憋屈。
方一固收起笑容：“行，我不笑了，不过”他顿了顿，看向杜淮上了石膏的手臂，“你这手，能弹吗？”
“弹是不能弹，不过一个月就能拆了，作为你的搭档，我意思意思过来陪你过下海选。”
“那你不如不来，行吧，我自己上，您老好好养着吧。”
方一固听见上面的老师叫自己的号码牌，指了指台上：“我上去了。”
杜淮点点头，目送方一固上了台。
林冶也抬起头，把口袋里的眼镜盒拿出来带上眼镜，这才把台上几个人的脸看清楚，方一固也开始唱。
“真好听啊，不错啊，方一固这家伙深藏不露呢。”胡俊在赞叹着，在歌声中沉醉了起来。
方一固唱歌是真的好听，很清透的声音，带着少年的一股青涩，连同他说话时语调的高昂，唱起比较青春激昂的歌曲来，简直是锦上添花，陈益每次都打趣说让方一固去学音乐算了，但是都被方严无情地将这个计划打回去，在方严的眼里，唱歌是不太能给方一固带来稳定的生活的，难听点就是不学无术，这东西根本没什么用。
而且，方严对音乐是近乎偏执的厌恶。
周围的人侧耳听着，默契地安静了下来，林冶觉得，方一固是能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他现在就很闪闪发光，像月亮一样，眸子里印着星辰，嘴角的笑，都散发着柔和的耀眼。
一曲毕，掌声渐起，开头的是林冶。
杜淮诧异地看向身边非常的举动，碰碰旁边的胡俊，眼神示意他鼓掌，胡俊也一点就通，双手合十，盖过了林冶微弱的掌声。
杜淮想不到林冶是如此捧朋友场的一个人，平时看着冷冰冰，偶尔会呛上方一固几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对方在讲话，林冶在听，并不发表什么意见，连视线都对不上。
这份掌声又是无可厚非的，方一固的底子很好，能听出来是有学过的，和前几个海选的比起来，简直鹤立鸡群。
其他人唱的是好听，但方一固的歌声则是完美地将人带入了情景，他是有天赋的，很有天赋，和那些专业学习的不一样，方一固的嗓子就是他的优势，这是先天的，无法改变。
这样一来，杜淮又突然觉得林冶带头鼓掌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只是想，如果自己没有受伤，那么这份掌声会不会也送给自己，他有点想要。
海选之后就没有方一固什么事情了，明天等通知就行了，不过他也不担心，过海选稳稳的。
方一固带着林冶去学校超市买水，旁边跟着叽叽喳喳的胡俊和他的半残疾大哥杜淮。
“不是我说的，方一固你绝对吊打全校艺术生，你就应该去学音乐，怎么到我们全理班来了呢？真可惜。”
方一固顿了顿脚步，下意识看了林冶一眼，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拍上胡俊的肩膀。
“哪有这么夸张？”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跟我在m站关注的一个唱歌up主一样，你们俩声音也很像，唱的是真好听啊。”
“是吗，是谁，我回去关注关注。”
“是”
两人聊的火热，林冶被挤到了一边，和杜淮并齐。
杜淮右手手肘部绑着石膏，整只手下垂，腿上伤口处抹了药，有点不堪入目。
杜淮时不时转头看着林冶，然后皱皱眉，抿紧了唇，又倏然笑一下，画面被林冶收进眼底，觉得杜淮简直脑子有点问题，用看智障的眼神对上了杜淮再次投来的目光。
偷看被抓个正着，杜淮假咳一声，佯作在看远处的风景，可远处是垃圾焚烧厂和一排石墙，哪有什么风景可看，还不如转回头去。
二中大部分的路都是小石子路，虽然好看，但也容易绊到。
杜淮一个不小心，在一块大鹅卵石上绊住了脚尖，一个惯性身体向前冲去，眼看着脸就要和大地来个对对碰，被人扶住了肩膀，这才没有导致他英俊的脸庞印上一个大大的撞伤印记。
杜淮顺着那双白皙的手看向了扶住他的林冶，林冶见他站稳了立刻松开，开口说：“小心点走路。”
语罢把视线转回前方，跟上了方一固的脚步，不再管在原地发愣的杜淮。
杜淮怔愣地看向自己被林冶碰过的肩膀，第一反应是对方居然碰自己了，而且之前在活动室的时候也碰到了自己，好像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态度，也没有犯洁癖。
他开始想为什么，但也找不出什么理由，肩膀那处被人捏住后还有些发疼，还有一点滚烫，连同心里的疑惑一起被无限放大，在杜淮心里形成一张网，将他紧紧地包裹其中，片刻，杜淮冲破这张网，得出一个结论——林冶一定是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把他当朋友了，所以才不排斥自己，对，就是这样。
想法一旦形成就难以被剔除，因为不断的心理暗示而在思想里生根发芽。
杜淮现在有些高兴，但又不知道为什么高兴，林冶对自己表示友好这件事，实在让杜淮难以消化，但这一点带来的喜悦感将杜淮从家里感受到的压抑痛苦减轻了几分，他喜欢这种感觉，和胡俊整天问自己东问自己西的关心不一样，林冶的关心看起来太难得，这让杜淮有很大的成就感，和小时候得了小红花一样——看，就我一个人有，你没有吧。
林冶不知道杜淮在想什么，只是回到教室后对方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对他笑，傻呵呵的，跟他见过的所以哈巴狗一个模样。
林冶也想，大概是自己扶了杜淮一下，平常自己肯定是不管的，摔了就摔了，和他什么关系，但想起方一固说自己太没人情味，没有情商，这样不好，虽然不太想改，还是勉勉强强听取了一点意见，至少在外不要再表现出对别人的触碰的厌恶态度。
经过自我麻痹之后，林冶成功地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杜淮一直在自己旁边坐的原因，倒也没那么排斥，于是在对方即将脸砸地的瞬间伸出了手，将人扶稳，回到教室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也没有选择去厕所洗手，盯了一会，压下心里的反感，拿起笔在练习册上写起了课后作业。
写了一会，他拿起水杯准备去弄点水喝，还未起身，就被身边的人拉住了衣袖。
他侧目看过去，杜淮指了指自己的杯子，又看了看林冶手里的水杯，开口：“能给我带点吗？”
林冶皱眉，看了看胡俊的座位，人已经不见了，在教室扫视一圈，也看不见胡俊的身影，思索犹豫片刻，伸出手将杜淮的水杯接过，拧开出去了。
杜淮眉开眼笑地看着人出去，心里暗道果然，自己的魅力是无人可敌的。
林冶把水杯放在杜他桌子上，满满当当一杯子，他摸了摸，是温热的，还挺细心，小口小口抿了起来，很是享受。
开了一个口子便会无穷无尽得破裂开来，杜淮的水喝的很快，晚自习时又开始骚扰林冶，狭长的眼角垂下，一脸委屈无奈地请求林冶给他带水，甚至开始要求对方带自己去厕所。
林冶无情地瞪了他一下，水是给人盛了，但一直不愿意带人去厕所，让胡俊帮忙，但胡俊野，下课就带着方一固不知踪迹。
看杜淮实在是憋坏了，才不得已起身准备带他去厕所。
可实际上杜淮能自己去，只是腿太用力会很疼。
杜淮刚想起身，林冶就站起来，淡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冷冷的来一句：“还去不去。”
杜淮立马抓住林冶平摊的手，撑着他去了厕所，觉得林冶真是个好同学，甚是善解人意，根本不是表现的那么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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