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进化种也打酱油
那人就住在车磲附近，前一日路遇时车磲还跟他打过照面，次日就听说人去世的消息。
世事如白云苍狗，变幻莫测。
那人无亲无故、身无所长，在聚居区混口饭吃，仅仅维持着不死罢了。
可能是因为太饿了，再加上一丝侥幸心理，他才会冒险吃下可疑的蘑菇。
最后还是江州理事会派人，给他收的尸。
末世底层人蝼蚁般的一生，就这么过去了。
“我也觉得它们有毒。”有这样一个前车之鉴，车磲表达出对何阿姨的赞同。
“哎哎，车里实在太挤了。”
韦白霜坐在副驾上，她感觉自己简直要被淹没了。
现在情况是这样的：她左右两个手肘下各垫着一小袋衣物。
膝盖上放了一个大箱子，箱子里是珍贵的药品、绷带、卫生棉等等，还有镊子、体温计、小托盘之类。
膝盖下面大包里有几个头盔。
她腿被压着，快麻木了；又被座下的包阻碍，伸展一下疏通血脉都不行，简直如坐针毡。
车磲的情况好一点。因为她要开车，除了腿下没有东西，膝盖上的包小一点，其他跟韦白霜差不多。
“你看看后座。”
何夏满、金彩宝几乎要被箱包挤降维了。
后备箱被塞满了，光线透不进车内。
如果有人躺在后车窗下，一定会觉得现在是深夜12：00。前提是那里躺得下一个人。
甚至到了光敏传感器看了，都要主动给你家感应灯发信号，让它赶紧亮起来的程度。
“别让猫包挤变形。”韦白霜提醒。
何夏满艰难伸出一只手，给猫包调整了位置。
“车磲，等安全了，我们再找一辆车吧。”
“肯定的。这些东西之前装两辆车，现在挤在一辆车上，我自己都受不了。”
车磲等人在事务部大楼遇见进化种群体攻击，耽误了不少时间。
拖延到现在，南城幸存者撤离得差不多了，路上车辆稀疏。
他们在城区路上碰见几辆车，这些车没命地加速，比车磲还要快，就像身后有鬼在扯脚后跟似的。
车磲顿时觉得不妙，跟紧前面的车。
“你看那是什么？”韦白霜身体微微前倾，抬抬下巴，用肢体语言提示车磲看前面。
“那是不是一只大鸟啊？在追他们的车。”车磲伸头。
“我们两辆车很近啊！不会我们车后，也跟着这样一只鸟吧？”韦白霜换位思考。
车内四人把目光移到后视镜上，可惜后车窗被物资挡住了，让人看不清状况。
“别想了，越想越慌。”车磲以言语稳定军心，同时把车速提到最高。
果然如韦白霜所料，他们的后窗传来敲击声。
敲击声通过车体传导，直入耳膜、天灵盖，吓得车里人一激灵。
“你这孩子，乌鸦嘴。”何夏满命令韦白霜：“快呸两口去去晦气。”
“呸呸呸。”韦白霜继续说：“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毕竟她们刚经历过早上的事务部被袭事件，对鸟类还有点后怕。
金彩宝一路上安安静静的，车磲想从她那里问情报，才意识到她的反常。
“彩宝儿，你还好吗？”车磲以几分担心、几分关切的口吻发出问候。
“车姐姐我还好。”金彩宝声音自然圆润，毫无异常迹象。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这时车磲还没想起“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这句老话。
“我在看我的脚。”
“你还能看见脚？脚有什么好看的。”
车磲觉得好笑，她们腿上放满了东西，金彩宝居然还能看到脚。
“我把腿折过来了，所以能够看见脚。我的鞋底上有一些小蘑菇。”
“什么！”其余三人大惊失色。
将物品一阵腾挪之后，大人们看到了自己的脚底。
果然，在她们的鞋底边缘，也有几个小小蘑菇的影子。
“这鞋不能穿了吧？”何夏满问。
“对对对。”“我也觉得。”
最后全体成员达成一致：为了避免潜在的孢子污染，她们决定把现在穿的四双鞋子丢出车窗外。
四双生出蘑菇的平底鞋，被手臂尚且灵活的车磲系在一起、提在手上。
她正要开窗，手都抬起来了，突然想起她要跟金彩宝说话的原因。
后窗敲击声还在持续，为了避免扔鞋的时候受到鸟类攻击，她问：
“对了彩宝儿，外边那只鸟危险吗？能量场有多大？”
“一点都不危险。它还没彩宝儿厉害呢。”
车磲得到这个结果，降下车窗，把四双旧鞋扔出窗外。
随后迅速合上，不给后窗那只鸟进攻的机会。
果不其然，后窗那只鸟察觉前窗处有动静，转移阵地飞过来。
可惜它来晚一步，车磲已经把玻璃窗关上了。
它没有离开，就停在倒车镜上，和车磲来了个亲密接触，。
车内的人停止动作，被它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一只长耳鸮。它一身黑白褐色交杂的羽毛，如果在自然环境中，这样的毛色非常隐蔽。
脸部的羽毛颜色比较浅，眼睛圆圆，是明丽的橙红色。
最特殊的地方在它的耳朵。它耳朵上有耳羽，耳羽竖立，看上去十分可爱。
“这是猫头鹰吧？现在不同了，猫头鹰白天也出门了。”
何夏满年纪大、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之前见过的猫头鹰，没有那俩耳朵啊。”
没有耳朵又常见的猫头鹰，或许是斑头鸺鹠。
说话间，这只猫头鹰开始啄前窗，令人头疼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还是把它赶走吧。”韦白霜催促车磲。
车磲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凭借意念凝出冰锥，打算先试探一下。
冰锥擦过它的身躯，切掉几根羽毛，或许还伤到了表皮。
这只长耳鸮马上就离开倒车镜，展翅飞走了。
后窗也不再有敲击声。
它好像是个怂货，跟上这辆车只为打酱油。
现在受了点伤，可以跟种群内其他成员哭诉：哎呦我跟那辆车，里边人类好厉害，你们看我受伤了。
一点伤口也能交差，就无意再战了。
充满敷衍了事的气息。
一车人暂时安全了。
“为什么我们的鞋底会长出蘑菇？”
“或许是因为我们上下楼搬运物资的时候，踩到了那些污泥。污泥里有孢子，孢子就这么长大了。”
“那些污泥哪里来的？”
车磲向队友叙述了，昨夜她晚睡，午夜时分窗外有一只鸟在敲窗的经历。
“鸟群趁人睡着，把蕴含孢子的泥巴带过来的？”韦白霜不敢往下说了。
进化种群体发展出不可思议的智慧。
它们不仅能够有组织地共同作战，还无师自通生物战术。
只说鸟群发现这种生长迅速的蘑菇，并想到用它来攻击人类，就足以令人感叹了。
何夏满直起上半身，在车厢中翻找着。
“妈，你在干什么呢？”
“我给你们找双鞋穿。”
四人穿上鞋子，心中安定，金彩宝还有闲对着猫包喵喵叫。
此时车队已经驶出南城一段距离。
车磲团队在南城内汇入幸存者车队，跟着大部队前进。
驶出城市之后，有不少幸存者车辆离队。
整个大车队体量逐步缩小，她们开的这辆车和前车的距离也在拉大。
“白霜，我们的地图在哪里？”车磲问。
“需要我导航吗？”
“你计划行车路线，我们去江州。”车磲嘱托。
“江州离这里有一点远啊，我们从江州回浚湖，开了三天才到。”
“现在我们刚出南城，南城到江州更远了，为什么不就近找个小城市呢？”
“小城市不够安全，规模太小防护不够。”
真正理由是：车磲对江州往后十几年的事情大概清楚，在那里更容易混饱饭。
南城沦陷在她意料之外，也让她意识到世界线发生了变动。
或许江州聚居区也会随之改变。
即使如此，论城市规模，江州也是周围城市圈最大的一个，风险自然也最小。
“小城市也要去的。你在地图上画一条线，连接南城和江州，中间找几个小城市，作为落脚点。”
“我们途经那里，看看情况再下决定不迟。”
车磲没把话说死，韦白霜就同意了。
何夏满、金彩宝没有二话。
韦白霜在地图上找出一条线路，又研究了一下方向。
此时高速公里旁的指示牌，绝大多数都被毁了。
“下一个路口向东拐，目标：柳陵市。”韦白霜对着地图，定下目的地。
他们偕同几辆车，一起脱离大车队，向柳陵市进发。
车磲团队虽然历经波折，还是顺利离开了南城。
佟立鹄就不那么幸运了。
一大早，佟立鹄就带上昨天晚上挑出来的一把中等长度□□，这把刀是他为车磲准备的。
他把新拿出来的□□，和自己惯用的刀一起挂在腰部。
又叫上两位队友一起，满怀憧憬跨出门。
这两位队友，就是在供水厂和车磲一起组队的那两位。
他一出楼道口，就被满地蘑菇惊呆了。
佟立鹄公寓所在的区域，几乎是夜里被鸟群最先光顾的区域。
变异蘑菇早早就开始生长了，才能让他们一眼发现不对劲。
在超能力者社区门口，与车磲打招呼的那位力量强化异能者，提出了迅速搬离的建议。
因为长辈与乔及岳熟识，佟立鹄一回到南城就得到乔大队长信任，协助整顿秩序，在巡逻队做管理辅助工作。
他知道巡逻队驻地藏着几百木仓械，都是乔大队长带人收集起来的。
佟立鹄打定主意要去巡逻队，力量强化异能者钟强鼎要撤离，就这样产生了分歧。
最后结果是，佟立鹄二人去巡逻队；钟强鼎拆伙，带着部分物资自行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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