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阴差阳错
他披着夜色匆匆离开了。
孟玥安一个人脑袋空空地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腿都有些麻了才在石椅上坐下。
此时此刻,她本应该冷静地去分析现在自己所处的形势,找到最稳妥的法子解决这些困境,可在她脑子里久久徘徊不去的,却是刚刚徐臻跟她表白的样子。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通,毕竟像徐臻这样桀骜冷漠,动不动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如果不是喜欢她,又怎么会对她这么上心?
他们两个人之间无非就是揣着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实际上说的话做的事早就已经越矩多时了。
只是她自己一直在装傻,她不敢去想,怕到头来是自己想太多会越陷越深,但她又不敢拒绝,因为自己心里头确实贪恋着他给的温暖。
在她人生前面的这十几年里,对她好的人并不多,她很早就懂得了要投桃报李,所以她对徐臻回馈的感情,其实她也不明白究竟是自己的感激,还是真的动了男女之情。
只是若她可以选的话,她肯定是最想嫁给徐臻的。
他总会把她照顾得很好,他总是能够保护她,他总是事事为她着想,他给了她在异乡太多的安全感,她也不知道这究竟能不能成为评价一个人值不值得嫁的标准,可是如果嫁的人是他的话,肯定是要比嫁给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的。
他问她愿不愿意抛下荣华富贵跟他走?
荣华富贵于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她有什么舍不得的,她当然也是愿意跟他走的。
只是她总觉得,如果自己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很有可能会拖累了他。
她虽然羸弱无能,但她也想保护他。
孟玥安抬头看了看天空,竟发现月亮不知何时已经从厚重的云层中露出了光亮的一角,竟不知不觉映亮了半边天空。
其实自己的心情也并没有一开始那么糟糕了,可能就是徐臻说的这番承诺,让她突然看见了自己有了希望的未来。
徐臻没想到光是查纵火的事他就整整查了五天。
也不是这事有多棘手,只是现下的情形不太适合快刀斩乱麻,他替他大哥管着双龙营的事本来就惹了别人太多红眼,若是自己不小心一点,只怕会连累他大哥。
他虽然平日管军随性,但其实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用查他都知道,军营里守备森严,如果不是有内应,想要放火谈何容易,只是所幸无人伤亡,也就是损了点装备,他也就没有大张旗鼓地大查特查了。
但是内应总是要拔除的,他们排查了几番有机会进入营帐的人,基本上都有数了。
但为了让那人自投罗网,徐臻还特地安排吴焕从中设了个局,到处宣扬在火场查到了纵火人的手掌印,马上就要拿着拓下来的模印全营比对。那人果然信以为真,故意在训练中伤了手掌,这下子就彻底暴露了。
谋划的人自然聪明,但办事的人可就不见得如此,徐臻稍微一审就审出了是受五皇子的指使,这种小偷小摸的事以前也有过,若是平时他也就翻个白眼骂骂咧咧两句就过去了,现在还闹这出,就是在夺妻之恨之上又加了一条,徐臻的火被拱得更大了。
这几日他身上的正事确实很要紧,所以哪怕他心里头挂念着自己还杳无音讯的爱情,也得强打着精神在这营里坚持着。
现在事情一解决,他的精神一松懈下来,满脑子又都是孟玥安了。
宫里传来消息说今日皇后生辰要在宫中设宴,要是以前他肯定就找个理由推脱着不去了,只是今天他实在想进宫看看孟玥安,怕落人话柄,所以也只能应下了。
不想他大哥比他还操心,他人刚进宫门,他大哥就派人过来提醒他要去东宫换身像样点的衣服,顺便嘱咐他今天无论如何都别惹事。
徐臻更郁闷了。
入席后他就有些后悔自己今日为什么偏偏要来了,大家都喜气洋洋唯独他像吃了一百只苍蝇一样黑着个脸,他不好表现出来自己郁闷万分的心情,只能臭着一张脸不停地喝酒。
迎亲回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过瘾地喝酒了,只是原本心情不好想借酒消愁,不想酒入愁肠越喝越愁,想到不知孟玥安会给他什么样的答案,就怕到头来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用手柱着额头靠在案几上,也就喝了一壶酒脑袋就开始嗡嗡地响个不停,只听到周围的人迎合着都在恭喜五皇子即将抱得美人归,可那些祝贺声落到他耳朵里都成了对他讽刺的嘲笑。
他猩红着眼抬起头,几乎都要把手里的酒杯捏碎了。
“六殿下醉了,还不快扶他回去歇着。”
跟他坐在同一侧的四皇子示意内侍过来把徐臻扶走,徐臻虽然不乐意让不亲近的人靠近自己,可是再待下去他就快要失去理智打人了,还是先找个地方醒醒酒吧。
他被两个内侍扶着走出大殿,被殿外的风一吹更是头痛欲裂,他眼神都有些迷离了,手脚也是全部使不上劲了。
人果真是不能失意时买醉,这才喝了多少就上头了。
宫道上比往日都要安静昏暗许多,徐臻在宫里还算是比较熟悉,所以并没有太多怀疑,只觉得人少是因为都在前殿皇后的筵席那。
他被扶着进了昏暗的房间,徐臻扶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下,黑暗中想倒杯水都看不清,刚想差人点个烛火,却发现跟着他来的内侍早就已经关了门离开了。
屋外静悄悄的连个候着的人都没有,徐臻心中更加失落,想不到他现在来宫里都已经被这么怠慢了吗?
他自己凭着直觉起身摸到烛台边点了蜡烛,勉强照亮了屋内的景象,柔和的烛光混着空气中甜腻的熏香,不知为何反而是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他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想快点清醒些好去找孟玥安,走过屏风时,余光却发现里间的床上竟然躺着人。
徐臻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喝醉了看花眼了,猛地晃了晃脑袋走近些去看,这一看把他的醉意都惊走了一大半,他心心念念的孟玥安竟然现在就躺在他面前?
一定是幻觉吧?
徐臻觉得肯定是因为自己太想她了,竟然开始做这种白日梦,可是她身上的茉莉香是真真正正地萦绕在他的鼻间,也驱散了不少熏香的气味,他由此清醒了些,抬手碰到了她的脸……
是温热的实实在在的她……
可是……
他瘫坐在床边,思维混混沌沌,她怎么会在他的房间?
还是说,是自己进了她的房间?
他艰难地抬起头打量着四周,梳妆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发钗首饰,屏风上还挂着她换下的外衣……
就是再怎么头晕这会也该琢磨出来了,徐臻扶额叹气,自己真是大意了,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把他引到这来的。
酒醉闯进公主闺房,原来自己只是脾气不好,现在连人品都不好了,这是多好的搞垮他的理由。
徐臻连忙推了推孟玥安唤了她几声想把她叫醒,却发现她似乎是被下药迷晕了,怎么推她都没动静,反倒是他自己因为碰到了她只穿着薄薄的里衣的肩膀,竟然开始心旌摇曳起来……
那些只在梦里出现过的不为人知的画面,此时此刻纷扰着全部涌上了他的心头……
徐臻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眼神逐渐暗沉了下来。
他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也时常在她身上涌现过很多阴暗的想法,只是平时他要努力克制自己不表现出来,可是现在……
她不知道的,她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就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只要把责任推给设计他的人,孟玥安肯定也不会怪他的……
大概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在这样的侥幸想法的刺激下,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突然奔涌着躁动了起来,他眼角兴奋地发红,双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探入了她的被褥中,重重地搂住了她的腰。
他埋首在她的脖颈间,像抱着浮木的溺水者一样用力地呼吸着,他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猛然间想到那时在庚郡的夜色里,她就是带着这样让人忘不掉的香味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以至于让他肖想了这么久。
就是这样一个闪过的念头,让他突然间从意乱情迷中挣脱了出来。
她是那么的信任自己,把性命把清白都交在自己手里,自己又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做出这种事?
徐臻闭上眼咬紧后槽牙,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已经清明了不少,他硬是逼着自己把她放下了,只是身体依旧燥热,他喘着粗气,像是突然觉察到了什么,快步冲到摆放着香炉的桌子前,直接用手指摁熄了不断扰乱他神智的熏香。
指尖被烫出了一个大泡,徐臻却毫不在意,他颓然地滑坐在地上,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自己还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喜欢她,因为喜欢她,所以做不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能够从被熏香和酒意控制的意乱情迷中挣扎出来已是不易,徐臻明明知道再待下去只怕自己还要继续天人交战,可是他看着孟玥安安然睡去的样子,心里却仍有抛不下的私念在作祟,让他的双脚像灌了铅一般半分挪动不得。
只要他们两个明日被发现在同个屋子里过了一夜,不管他们究竟有没有做什么,他们两个都注定要被绑在一起了,这样的话,自己完全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娶孟玥安进门了。
他不断地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诚然这样的决定赔上的是他们两个的名声,但是既然有人算计他们,他们关系匪浅的事肯定已经被人知晓了,孟玥安留在宫中只会更加危险……
徐臻背靠着桌脚,抬起骨节分明的手盖住脸,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
不管别人给他泼什么脏水他都认了,他只想娶她,只要能够娶她,他就能够把她接出宫,他才能够真正地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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