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血
他眉毛几不可察的抖了抖，见我仍旧一副凝重的样子，他才认命般走过去。
踩着不断波动的水面，手从背后一抹，拖出来三枚苦无，瞅准时机，“噗噗噗”三道破水声响起，清澈的河水立刻出现了几丝血色。
挽起袖子弯腰从不算多深的河水中拔起苦无，上面还串着两掌大的鱼，鱼尾轻轻摆动，鳃呼扇着，艰难的汲取着空气，不解的看了一眼手中半死不活的鱼，他歪头看了看还坐在河边的我，疑惑道，“就这样？”
我点点头，示意他把鱼带过来。
他自然是听话的把收获的三条鱼丢上了岸，甩甩手，踏着河面回来。蹲在一旁，他看看还在蹦跶着的鱼，再看看换了个姿势的我，眨眼，“然后呢？”
我扶着额头，作痛苦状，有气无力的说道，“刮鳞，去腑。”
“……”他额上突兀的冒出几条黑线，死鱼眼的伸出手指，“再下一步呢？是不是‘串好’，‘生火’？”
我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一脸赞赏，“哦呀，你好聪明啊，真不愧是宇智波。”
“……”他的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凑到我面前，眯着一双黑到过分的眼睛，放冷气，“我说……我能问问那术叫什么吗？”
我往一旁移了移，拉开距离，眨眨翠色的眸子，手指胡乱的结了几个印，“额……食遁·以鱼填腹之术。”
“……”
“很实用的，要不要我教你？”
“……我说，你这么恶劣的性子是哪学来的？”他盯着我，上下左右的变换角度看了半晌，最后摸着下巴摇头，“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
说着，他一顿，又继续摇头，“不，这性格早在你欺负泉奈的时候就露出迹象了，果然，女人是种可怕的生物。”
看着他那副挑剔的样子我就来气，伸出手按住他探过来的脑袋，使劲的揉了揉，“小砸，你那是什么表情，嗯？看不起你姐姐我这纯、真、善、良的样子吗，啊？”
他被摇的脚下不稳，一下子倒在了我旁边的沙堆上，被起伏不平的鹅卵石硌的龇牙咧嘴。
大概是看在我是女人，而且还是救过他一次的女人的份上，他没有用他的忍术来对付我，只是翻身起来，抬手抓住我作乱的那只手，捏住腕子一拉，轻而易举的就阻止了我的动作。
下巴一抬，孤傲不已，“我可没有姐姐。”
被人制住，挣脱不能，我居然难得没有妥协的意思。挑了挑眉，用还算自由的左手捏住他的下巴，上下左右的看了看，最后点点头，评价道，“确实，小伙子长得比我可好看多了，这幅样貌，我给九十九分，剩下一分怕你骄傲。”
他一僵，扭头，挣开了我的手指，“……谁说长相了！”
“嘛，光看年龄我也比你大啊，小～弟～弟～”摸头。
“谁是小弟弟啊！我已经快十五岁了！”他蹙眉，争辩。
我看着他脸红脖子粗，急切的证明自己是大人的样子，不由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止住笑意，只微微勾了嘴角，带着一丝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满足的看着他，道，“……只是觉得，这样有活力的姿态，才是你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样子啊。”
他没有变的阴沉，没有沉迷杀戮，更没有为了达成自己的理想而不顾一切，再度见到这样的斑，让我恍惚间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拿着苦无威胁小丫头的恶劣少年。
他还没有变，真是太好了。
“什、什么啊，突然露出那副表情……”他皱着眉，有些别扭的转过头去，抓着我手腕的手也不自觉松开，似乎有些无措。
“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比我大吗，干、干嘛要哭不哭的，好像我欺负你一样……搞、搞得我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
我看着他，视线模糊了一瞬，突然想起了绫波丽女神，于是我吸吸鼻子，提议道，“这种时候你只需要微笑就好了。”
他整个人都要炸毛了，“那是什么鬼提议？！女孩子要哭的时候谁会在一边笑啊！”
“难不成你要陪我一起哭吗？”
“……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哭咧！”
“那你想怎样？”
“我要知道要怎样的话就不会问你我该怎样了。”
“啊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宇智波好难打发啊。”
“我才要这样说啊！女人真是麻烦。”
“你不要抢人家鹿丸君的台词嘛，斑少年。”
“谁是鹿丸？”
“嘛，一个智商200的天才。”
“不认识。”
“想也知道你不认识，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们会见面的。”就怕到时候你的所有注意都被你家柱间吸引走了，完全忽视了这个将才。
……
友好的交流了半晌，最终斑还是看不下去三条被捕的鱼被浪费掉，于是他去林子里捡了一堆干柴，架火烤鱼。
好在自从离开漩涡开始独身行动之后，我就有了随身携带各种东西的习惯，所以，很愉快的，我掏出来整整一排的药瓶摆在火堆旁边。
“这是盐，这是秘制酱汁，这是紫苏叶，这是孜然粉，辣椒面，胡椒……”
伸出手，一一指给他看。斑从一开始的见怪不怪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最后的死鱼眼，整个人的三观都像是被刷新了一遍。
“呐，我说，你随身携带这么多调料，还有地方装忍具吗？”普通人最多就装个盐装个去腥的也就罢了，哪有把厨房搬空的啊喂！
我一边认真的拿着刷子往鱼身上刷油，一边给他灌输“天大地大，美味最大”的人生观。
“人活在世上不过短短几十年，能吃的东西却有千千万万，你不认真的对待烹饪这门艺术，又如何享受到美食？不享受美食，人生如何有乐趣？人生没有了乐趣，那与死去又有何异？”
斑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对吧，来，和我一起进入美食的国度吧！”我一笑，把烤好的鱼递给他。
他挑挑眉，接过烤鱼，吹了吹就送进了嘴里，眼睛顿时亮起了光彩，“你手艺不错嘛。”
“哼哼，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把多出的这条鱼给你的！”
“……这鱼这么大，你一个人能吃的完两条吗？按照你的说法，浪费可是十分可耻的。”
“不要小瞧我的实力啊少年，即使给我五条我也……诶，你你你干什么！”我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手，火堆旁消失不见的第三条烤鱼正被他捏在手中。
他得意洋洋的看了我一眼，“吃太多了撑到可不好，我帮你解决这个难题，不要太感谢我。”然后张口，啃。
“……”
我的烤鱼……
我的世界……
我的一切……
不可原谅！！
“喂喂，你不是吧……”他敏锐的察觉到不妙，立刻起身，跑到我三丈之外，“一条鱼而已，你要杀了我吗？！”
无风却兀自飞扬的绿色发丝中，我手捏三根泛着绿光的千本，映衬着我泛着绿光的眼睛，显得格外可怖。我歪头，一脸理所当然的看他，“不然呢？”
“……你还真想为了吃的杀人啊？”
我冷笑一声，“我的人生准则：凡与我抢食者，虽远必诛！敢辜负美食者，天理难容！”
“我十分怀疑把你养到这么大的那个人究竟做过什么……”
“嗯？你说什么？”
“咳，没什么。”他假咳一声，冒死把鱼递回来，“刚刚我没吃，骗你的。没想到你真信了……”
周身气息瞬间消散，接过烤鱼，确认烤鱼无伤后，我才耷拉着眼皮斜他，“居然还骗人……所以说性子同样恶劣的你根本没有立场说我吧。”
“是是，我以后不说你了。”
他重新蹲回火堆旁，吃着属于他的那条鱼，跳动的火光映着他的脸，晦暗不明。
“话说叫‘千’的人是不是都对烤鱼情有独钟啊，真是服了……”他低低的喃声在噼啪的枝条爆裂声中不甚清晰，我挑出刺来，抬头看他，“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奇怪的家伙。”
我一边吃着鱼，一边下了定论。
虽然嘴上不说，我心里对这顿饭还是万分满意的，时隔多年，中间隔了两世，我总算是吃上了斑烤的鱼，当然，料是我准备的，油也是我抹的，斑只是借了个火而已。
不过光是这样我也挺满足，总比柱间好，欠我的烤鱼都够我吃好久了。
吃完烤鱼，天色也晚了，我就着河水洗了洗手，偏头问斑，“你接下来怎么做，回家么？”
“嗯，族里还有不少事。”他看了看已经升上枝头的月牙，微蹙了蹙眉，“晚上外面很危险，你也尽快回去吧……对了，你现在住哪里？不会是千手那里吧？”
“我说是的话你不会动手吧？”
“……当然不会。”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轻叹了一声，“算了，我送你吧，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走黑漆漆的林子。”
我觉得有些好笑，“诶，我看上去很弱不禁风吗？”
“不是这个问题，”他掏出一把苦无递给我，“你是个医忍，体忍幻术都不行，遇到危险不是任人宰割吗？再加上我看你忍具包里全都是药瓶，没有忍具，喏，给你把武器，好防身。”
挑着眉接过闪着寒光的苦无，我没好意思告诉他我封印卷轴里有不少武器，而且浑身上下毒''药可藏了不少，真认为我无害的人才是会任人宰割的那一个。
不过好意自不能辜负，我勾唇一笑，“那就谢了。”
他浑然不在意，“不用谢，到时候记得欠我个人情就好了。”
“喂喂，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我才救过你和你弟一命吧，送把苦无就想抵了救命之恩顺带赚个人情，这么会做生意，你爸爸知道吗？”
“当然，不然他也不会想着卸任让我接手了。”
“……”嘿，我怎么手突然这么痒呢，好想揍人啊混蛋！
“对了，阿千，我知道一条小路，离千手族地很近，要不要跟我走那条路？”斑抛着手中的苦无，突然偏头看向我，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好像有细碎的星光。
我猝不及防被闪了一下，赶紧移开视线，“为什么要抄近路？不，更重要的是你怎么会知道近路啊……”
“……咳，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我不会骗你就是了，”他眼神飘忽了一下，“抄近路比较快，泉奈、泉奈这孩子比较黏我，我这个，咳咳，在外面待久了总是不太好。”
“噗嗤……斑，你真是个好哥哥啊……”我有些忍不住笑意，赶紧挥挥手，加快了脚步，“好啦好啦，咱们就抄近路吧，天大地大，你弟最大，弟控万岁！”
“喂，慢点，你认识路吗就走那么快？”
“咳，大方向没错就行，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更奇怪的你没有资格说我啦！”
“嗨嗨。”
走在黑漆漆的树林中，只有些微的月光从稀疏的枝叶间漏下，从河边跟过来的几只萤火虫飘飘摇摇的跟在我们身后，让我勉强看得清走在前面的人影。
“还有多久？”
“急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带到沟里去。”
“……难保。”
“啧，你就继续这么毒舌下去吧阿千。”
“我这不是毒舌，是机智。”我快走几步，跟他并肩，“我总觉得再往前走会有什么惊天的大变故等着我，要不，我们绕个路吧……”
“绕什么路啊，都走到这里了……等等，有人！”他声音突然低下来，突然抓住我转身就藏在了树丛后，凝神听了一会儿，才道，“是两个普通人，女的。”
“我……知道。”
我的感知清晰的告诉我，那两个人，就是白天见过的千姬和小丫头穗子。
这么晚，没有人护送，她们出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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