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山&六艺

傅郎中千想万想也没料到自家三个儿子中考进青山学院的竟是傅宛眉，平日里他也多有看重孩子读书的事，毕竟以他们家这样的底子想要光宗耀祖也只有参加科考这条门路，所以家中读书读的最好的，最得先生夸奖的大儿子傅宇良深的他喜爱，傅宇良大了傅宛眉整整十岁，竟是没能考进青山书院，让傅郎中很是恼怒，一通训斥罚了跪家祠反省之后施施然去了林氏院中，李大夫人咬牙切齿却也是无可奈何，这傅宛眉平时看着不温不火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居然就不声不响的考进了青山学院。此时二房中夏氏不比李大夫人好到哪去却不像李大夫人那般埋怨斥责傅宇良，傅宝庭跪在母亲面前低着头不敢言语，他知道自己的姨娘将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却没有考上，夏氏不吭声只是坐在榻上垂泪，抽抽搭搭的好不惹人心疼。傅宝庭暗下决心一定要埋头苦读为自己的亲娘争口气，攥了攥拳道，“姨娘莫哭了，儿子知错了，今后一定奋发努力。”

        夏氏沉默了半晌才擦了眼泪语重心长道，“庭儿，姨娘不求你飞黄腾达，只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屈居人下任由人呼来喝去的欺辱……为娘的苦心你可知道？”边说着还起身去扶傅宝庭，傅宝庭听罢也深知夏氏的苦心，握住她的手道，“儿子明白。”

        坐在一旁冷艳瞧着的傅大姑娘却略带迟疑的道，“老太太心疼我们这几个姐妹让跟着一同去学堂，平日里莫说是大哥二弟，便是几位姑娘功课做的都比他好，为这事三弟弟没少被夫子责罚，怎么这次……”

        夏氏一听这话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就这样本该是蒙学阶段的傅宛眉也入了青山学院，学院中自有按年龄和学识酌情分班，例如傅宛眉入的是最初级的学堂，多是些十岁上下的孩子，殷禹执虽是只大了傅宛眉一岁却因在国子监读的书，程度自然不是家塾里孩子可比的，入了中级学堂，多是些十五岁上下的孩子，他在其中显得就更年幼了。同是国子监中出来的贵公子，云卿尧可就差的太远了，虽然十三岁在中级学堂也算是年龄小的，但是又殷禹执这么一比，就显得十分不用功了，也的确，他原本就是下河摸鱼上树掏窝的主儿。

        学院里读书虽分了班但是六艺却在同一处上课，礼、乐、射、御、书、数，礼乐三日，射御三日，书数三日，如此循环往复。

        所有入了青山学院的学子仿佛打开了新的世界，过去在家塾读书所见所学仍是那一亩三分大的地方，这些少年心性的公子们相互交流，又有大儒的教导自是受益匪浅。爱读书的自是乐在其中，不爱读书的有了这么一片小型贵族未来的社交圈自也是呼朋唤友乐在其中，除了吃住条件不比家中那么优越。

        自打来到青山书院的这一天起，傅宛眉就好像进入了世外桃源，来自这些家世显赫同窗之间的嘲弄和白眼他视若无物，只觉得比起傅家后院那些无休无止的鸡飞狗跳简直不值一提，更何况书院的书阁里取之不尽的书册更是让他欣喜若狂，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小事。

        云卿尧就更不必提了，过去在家中虽也恣意可有祖父父亲母亲看着他也有所顾忌，读书在国子监中虽也顽皮却不能太过出格，逃离了家中和宫廷的云卿尧像是匹脱缰的野马，除了每日必上的课之外简直乐的如同神仙一般自在。

        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殷禹执就这么跟着云大魔王厮混了三年，两人都从中级班进了高级班，宁王妃担心的事却没有发生，殷禹执愈发的霁月清风，所见之人无不感叹，这位小公子抓周时稳稳拿起的玉佩真是再合适不过，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便是对他最贴切不过的形容。

        以八岁五品小官庶子之身考进青山学院的傅宛眉可就应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句话了，当初因为他进了青山学院林氏着实得了不少宠爱，如今三年过去，这孩子仍旧在初级班中读书，青山学院每年的束脩可不低，每月的休沐傅宛眉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家，傅郎中供他读书他也得做出个恭顺孝敬的样子来，否则以他如此身份断了这读书的路也就是李大夫人和夏氏吹吹耳边风的事罢了。

        六艺课中礼乐数三门傅宛眉这三年陆陆续续的修完了，通过了结业考试，可射御书三门就没那么简单了，射御本就是他所不擅长的，书法又须得腕力足够，他多数的时间都用来看书了，于练字一道丝毫不上心，傅郎中训斥了几次都被他圆过去了，可若是继续这么学下去只怕李大夫人又该埋怨束脩费用太过昂贵。

        礼乐这样的课目皇族出身的云、殷二人自是不在话下，云卿尧自幼酷爱习武，射御让他给授课的老师当老师那都说的过去。殷禹执则是六艺门门成绩优异，早早的结业之后将心思都用在了读书上，偶有空闲或与乐课老师交流琴艺，或跟数课老师对弈谈古论今，当真是人人赞不绝口的优秀学生。

        同为青山学院里身份最高的贵族，云大魔王可就偏科的严重了，弹琴动不动就崩断了琴弦，又或是该弹一根弦的时候笨手笨脚同拨三根，书法倒还说的过去，礼、数课年年交着束脩不去上课也不考试，搞得太傅十分头疼。

        本朝男子多在十六七岁开始下考场考试，云卿尧是国公府世子即便是不学无术那也有爵可袭，殷禹执是皇族，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千岁，便是袭位降一级那也是跟国公同级的郡王，即便是考上了状元又如何，还能高得过自打出生就有的这些不成？

        就这么着同在一个学院里读了四年书的傅宛眉却从来没有机会跟这两个天之骄子有过丝毫交集，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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