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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经历那一夜的惊魂事件,许恩深给门锁重新换了个密码,并装上了可视化门铃,一番折腾下来,眼瞅着第二天就开学了。

        许恩深给顾亚坤留言,只说家里进了贼,问她作业能不能缓几天交。

        顾亚坤的电话直接打了回来,再三确认她没事后才说,版权分成出了岔子,内测平台上可能都要暂时下架,叫她安心开学。

        不知为何,那个古着店前的奶茶色身影蓦然在许恩深的潜意识里一晃而过,如同柳梢在湖面点出微不可见的涟漪便复归平静。

        开学后的日子异常繁忙,对许恩深而言,岑砚和穆厚茹,更像是严父慈母一般的组合。亲生导师穆厚茹从来问的都是“生活上有没有问题啊”、“南方的气候饮食适不适应啊”这种叫人如沐春风的问题;而负责带教的岑砚则是雷打不动的督促鞭策,比如,“今天x教授的大课去了没?”、“上周布置的书目读到哪儿了?”、“课业上有什么困难?”

        更叫人哭笑不得的是,岑砚的档期竟比穆厚茹的档期还难约,他实在是太忙了,带教、实验、参加学术会……以至于开学近一个月了,许恩深竟然还不曾正式拜过岑砚的“码头”。

        这会儿,岑砚刚跟穆厚茹从一个学术交流会上出来,穆厚茹冷不丁提到了许恩深,“岑砚啊,我听说,这丫头跟其他同学的交流基本是零,加之是走读,班级活动从不参加,你有当面跟她交流过么?”

        “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穆厚茹睨着他,语重心长地点了点他,“我的话你都没听进去,系里光那些课她能不能吃透都两说,更遑论这些枯燥的专业书。要不这样,得空你让她也去去实验室,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给她讲讲病案,引导她去补理论,这样也好让她有的放矢减小心里压力,借这个机会,你也能观察观察她的问题,一举多得。”

        岑砚略一沉吟,“我看着安排,北京那边我托了人,看看能不能先把当年的事问出一二来。”

        穆厚茹眼前一亮,“一年多前的事儿了你还能打听出来?”

        “总要一试。”

        许恩深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岑砚发来的课程调整意见征询邮件,不少枯燥的理论课都被砍掉了,还没等她雀跃,却看到表单最后赫然多出一项实验室培养计划,许恩深顿时害怕极了——实验室虽然是不少“青铜崽子选手”梦寐以求的天堂,可谁进谁知道,同门学长学姐就没少吐槽岑砚是个没有感情的地狱王者,搞起学术来严谨又严苛,简直六亲不认。甚至还有花边传闻说,之前也有奔着岑砚那张脸来的女交流生,进过一次实验室后就彻底灭了绮思。

        许恩深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有几分认知的——她连“青铜”都算不上,是个货真价实的“外表学霸内里学渣的——学酥”。

        她要脸,寻思半天,握着手机敲了删删了敲,感觉之前下笔万字采访稿的措辞都没这么难。

        岑砚盯着手机上断断续续的“对方正在输入……”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只探头探脑的兔狲,三分抗拒七分小心地在他的底线边缘试探。

        怪谁?只能怪程以宁,好端端给他种下那么个刻板印象,现在驱都驱不走。

        “叮”,两条新消息:

        【岑老师,之前布置的书我还没看完。】

        【实验室培养可不可以缓一缓?】

        岑砚正要回复,办公室的玻璃门轻轻叩了几声,他抬头,看到来人,不由惊讶,“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钱嘉人环臂依在门边,嫣然一笑,“来‘捉奸’,看看我的男人最近是着了哪个狐狸精的道,夜夜笙歌到天明。”

        岑砚一脸歉意地起身迎上去,“是我忙得疏忽了。”

        钱嘉人娇俏地仰脸瞧着他,“我要给穆老师抗抗议,再这么下去,她的爱徒可要有失恋危险了。”

        岑砚笑笑,“那我注意,你别去骚扰她老人家。”

        “忙完了么?”

        “我先送你回去。”

        岑砚似乎忘了微信那头还有个可怜的“兔狲”在忐忑不安地焦灼等待,许恩深干巴巴地熬着,盹儿都打了好几个,待到后半夜一激灵醒过来时,才发现岑砚已经回复了。

        【没看的书先不用看了,下周先到实验室来一趟。】

        许恩深沮丧地蹬了蹬腿,临睡前强撑着眼皮给岑砚改了备注名——“岑老板”。

        又一个周五,顾亚坤不期然发来一条消息:

        【我来康市出差,定了诺顿,晚上过来侍寝,我应酬完回来面基。】

        估计那事儿给顾亚坤也吓到了,这风风火火来查岗的速度,是她的风格。她抿了抿想笑的嘴,回道:

        【你非要把专程来看我的借口说得那么猥琐么?】

        顾亚坤:

        【我要是‘专、程’去看你,我会自费住诺顿七星么?】

        许恩深:

        【……你是为了见多腌臜的客户才在嘴上抹了鹤顶红?】

        这句回过去,顾亚坤隔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复:

        【有没有人说你在讲坏事的时候嘴巴跟开了光一样?我要是今晚回不去酒店,你记得去局里捞我,我真怕我忍不住给那个傻x客户灌一杯鹤顶红……就知道诺顿不是那么好住的,难怪公司那群贱人都不肯接这趟差……】

        她俩是同一类人。

        顾亚坤生在一个传统的医学世家里,或许是因为这家族“营生”关乎生死,所以她打小接收的价值观就很干净,对一件事情的利益决断,她自有一套评判体系。就好比这次出差,她其实本可以不用来,但一想到这是个看望许恩深的好机会,其他本应该优先考虑的因素就被她排到了后面。

        铁憨憨的性格在当今社会立足闯荡,艰涩在所难免。

        许恩深心里暖意满满:

        【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顾亚坤嘘嘘叨叨又是一串字交待过来:

        【你要是想游泳记得带上泳衣啊,诺顿的泳池可不是盖的】

        【要有男人搭讪你不要理他,他们动机都不纯】

        许恩深瞥到最后一句,都懒得跟她杠——与其操心她跟泳池男艳遇,还不如费心怎么在酒局上周旋。

        教室里突然响起一群欢呼,“岑老师请客吃鸡哎,让今天没安排的都去实验室,走走走……”

        许恩深捏着手机,心思还在另一个世界里游弋,今晚顾亚坤指定不会太容易脱身,在谈判桌上吃亏的一方,铁定是想在酒桌上找补回来,只怕她喝成死狗样回酒店的时候,想叫点能暖胃的吃的都没地儿叫,给她做点什么宵夜好呢?

        “许恩深,一起?”

        许恩深兀自陷在沉思中,对周遭种种浑然不觉,所以当她突然被叫了名字的时候,她抬头反应的表情有些懵。

        前排桌子上坐着个一脸戏谑的男同学,略面熟,叫什么……完全没印象,就一点应该对得上号,好像是班长。

        前一秒还严肃高冷,被叫了名字就秒转呆滞,这个漂亮姐姐脸上不加掩饰的反差让宋城则忍俊不禁。他朝门的方向扭头示意了下,又耐心地问了一遍,“一起?”

        骤然被不熟的男同学发出“未知邀请”,许恩深老脸无端有些窘,礼貌地牵牵嘴角,婉转回绝,“下次吧。”

        宋城则点点头,脸上没露丝毫异样,似是不经意地问,“有安排?”

        许恩深的思路瞬间就接上了刚才那一茬,坦然道,“嗯,我要去菜市场。”

        宋城则不由错愕,大家都说这位看着很面嫩的“姐姐”跟他们有代沟,所以向来不怎么合群,但眼下出于敦促同学共同进步的责任感,他还是虚虚拦了一下起身要走的许恩深,“内个,虽然你是穆老师的直系弟子,但我们研一的能进实验室,机会还是很难得的。”小班长特意强调了一下“研一”,然后故作轻松地补了一句玩笑,“菜市场比跟岑老师交流餐还香?”

        许恩深这才清楚他邀请“一起”的活动是什么,尽管她好学,但实验室+岑砚的组合于她而言是真的“不香”——小班长大概不知道,她下周就要开始“受刑”了,何苦要上赶子提前?!许恩深瞅着自己面前这张诚挚的面孔,她也报以一脸诚恳地同他好言解释,“我今晚是真有个特别重要的人要见,下午需要点时间准备。”

        宋城则到底还是年轻,失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脸,也不知道是对许恩深再一次拒绝集体活动失望,还是对许恩深的不思进取失望。

        实验室里,一干同学欢快地围坐在茶几旁吃鸡,见宋城则独身一人进来,有人明知故问,“漂亮姐姐呢?”

        窗边打电话的岑砚似是不经意地瞥过来一眼。

        宋城则恹恹地拉开一罐啤酒,“漂亮姐姐今晚佳人有约。”

        “哇,约会呀。”

        “难怪跟我们玩不到一起去。”

        同学们跟群小母鸡一样挤挤挨挨地你看我我看你,个个脸上都黑笔加粗写着“你懂的”。

        岑砚面色如常地撂了电话。

        许恩深睡了个饱饱的午觉,爬起来把煮好的香芒西米露和玉米打包装好,踩着西下的太阳出了门。

        如她所料,七点,顾亚坤那厢的夜场拉锯战刚刚启幕,她发了条微信给许恩深,叫她先自行找点乐子等她。

        其实不用顾亚坤说,许恩深对诺顿的泳池也早有耳闻,它架空在360度全景天台酒廊上方,主体是一方不规则形状的无边泳池,夏季会有一半的棚顶打卡,变成露天泳池,进入冬季就变成全温室的。池底半透明,以此构成天台酒廊的“天波顶”。部分衔接处,特别处理成包豪斯风格的全透明玻璃缸泳道,玻璃缸两边是从酒廊地面向上生长的高大植物。在玻璃缸的底部设有自动感应的水泡装置,当有人游过的这一段的时候,水里的人有鱼穿水草的体验,而缸下面的人抬头看,又好像在看飞鸟从丛林间透过的天空中掠过。

        对住店客人来说,最为难能可贵的一点是,它的开放时间,是高端酒店的天花板——24h。

        偌大的泳池只有许恩深一名客人。救生员是一名飒飒的年轻姑娘,见许恩深热身后要下水,以为她也是个来打卡的,业务很熟练地招呼,“晚上好女士,需要帮忙拍照么?”

        许恩深笑着谢绝,缓缓滑进水里,温热的水流伴着水下的音乐,一路熨帖到心里。

        那缸碧波池下的酒廊还不到营业时间,蒋寅鸢亲自调了一杯酒给邻座的男人推过去,顺势侧过身半倚在吧台上,冲对方挑眉道,“我这儿还不错吧?”

        岑砚四下看看,试了口酒,“还行,没啥人。”

        蒋寅鸢脸上笑意不减,“就是为了保证客人体验,所有配套都只对住店客人开放。”

        岑砚瞥了他一眼,“哦?那我要是今天不在这儿开个房,岂不是坏了底线?”

        蒋寅鸢笑笑,食指拇指比了个寸余距离,“为你,底线可以上下浮动一点点。”

        岑砚嗤笑一声,心不在焉地晃了晃杯里的冰块。

        蒋寅鸢见他兴致不怎么高,用胳膊肘捅捅他,“说真的,你打算啥时候跟钱美人办事儿?我一直惦记着在我这顶层给你办个bachelorparty。反正没事儿我就合计,上边泳池就做泳池趴,哎,你看,咱们头上这唾手可摸的天波缸了没?倒时候我给你放几个‘美人鱼’做气氛组,咱们在这儿喝着小酒,你相中哪条‘捞’哪条,简直极尽奢靡……”

        岑砚失笑,“我看你是真没事儿。”

        “你的大事怎么叫没……啧。”蒋寅鸢无端端地噤了声,瞠目结舌地看着头顶。

        岑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池底汩汩而出的细密泡泡中,一个身着黑色水母衣的姑娘灵动地翻转穿梭其中,一双长腿说是小美人鱼刚从老巫婆那里换来的也不夸张,在水里看都白得发光。很快,人就游过去了。

        蒋寅鸢意犹未尽地又“啧”了声,嘴里感慨,“这他妈才是游泳,内些来拍照的网红下水都跟蛄蛹一样……”一低头,正对上岑砚略嘲讽的眼神。

        “你那什么眼神?”

        “解读你猥琐偷窥欲的眼神。”

        “滚吧你,我这是正常男人对美该有的正常反应,这烟波浩渺的池子里,如梦似幻地游过一尾精灵,你竟然无动于衷?哦嚯,鲁迅那段话怎么说的?‘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岑老师,我深以为然那说的就是你,请问你跃进到哪里去了?”

        岑砚面容沉静地听完他的大义凛然,用眼神轻描淡写地示意了下,“蒋总,你这儿刚才抬头了。”

        蒋寅鸢马上低头看,然后才反应过来岑砚是在嘲弄他,顿时恼羞成怒,“我有没有反应你能比我更知道?!”

        岑砚慢悠悠地说,“生理反应我确实没你本人知道,但心理反应我比你知道。”

        蒋寅鸢气得脸转向一边,手指头点着他,“你行,我说不过你,咱也甭跑偏,你老实说,跟钱大美人睡都睡了这么久了还不领证,是你不行还是你不行?”

        灯影幢幢,岑砚的神色晦暗不明,“她找你来问的?”

        蒋寅鸢一脸鄙夷,“我有那么闲?”

        岑砚挑眉,蒋寅鸢立马改口,“我的闲也是分对象的!虽然你那旁门左道学科总琢磨别人怎么想,但横竖你也不是个机器,老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你兄弟,我也想知道知道你的真实想法,要是你心理或生理上梗塞了,我们也好出谋划策帮你疏通疏通。”

        “我跟她没睡过。”

        “啥玩儿?!”蒋寅鸢抠了抠耳朵,“你?守身如玉到现在?!骗狗呢?!”

        岑砚不说话看着他。

        蒋寅鸢咄咄半天,迎着他的视线,愕然,“不是……你来真的?”

        “嗯。”

        “为啥啊?”

        岑砚垂眼,才开口,“结婚后再说。”

        “你不是吧?!我简直想送你个男德牌坊!”蒋寅鸢都惊了,“你跟她在一块怎么也得快三年了吧,虽然她的确有些假模假式装逼过头,咳!但你呢,怎么都是龙精虎猛当打之年吧,面对自己的合法女朋友,就没点想法?”

        “我可能不像你总有那么多‘想法’。”

        蒋寅鸢急赤白脸地,“你勺我一个已婚旷男有意思么,不行就是不行,这是病,得治。”

        岑砚凉凉地睨着他,“没想法和不行我能分不清?”

        见岑砚半天不响,蒋寅鸢摸了把脸,“兄弟,咱们已经不是明里暗里争长短的年纪了,成年男人之间讨论下卫健问题不丢脸,这关乎的是民生大计。你甭嫌我车轱辘话来回绕,那我问你,感觉是什么?正常男人,兴致起来的时候,对母猪都有感觉。你自己就是研究心理的,医者不自医,心理障碍影响男性功能这用不着我多说吧。”又苦口婆心,“我说句公道话你别不爱听,结婚不是万能药,现在对她没感觉,结婚后你更硬不起来,姑娘的保鲜期统共也没几年,不喜欢就趁早分了,别耽误人家,你也换个让你有感觉的,零部件长时间不抹油不运转可是要出问题的,高精尖的部件尤其是。”

        不知不觉间,一瓶红酒已见底,蒋寅鸢跳下高脚椅踅进吧台里,在酒架上巡了一圈又抽出一瓶,杵到岑砚眼皮子底下刚要显摆,岑砚却看了看表,“今儿就到这儿吧。”

        “哎?”蒋寅鸢不乐意了,“忠言逆耳你就不爱听了?私藏我这都开了,你单方面宣布到这儿?!”

        洋酒的后劲慢慢袭来,岑砚扶了扶沉沉的头,只觉蒋寅鸢聒噪,抓过外套起身往外走。

        蒋寅鸢拗不过他,絮絮叨叨地追上来扶住他,“我今晚值班实在送不了你,你要不屈尊在我这儿凑合一宿得了。”

        岑砚脚步一顿,挑起一边眼尾凉薄地睨着他,“总套?”

        蒋寅鸢一滞,大无语地用手指点了点他,但还是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很快,就来了个服务生。

        “蒋总。”

        蒋寅鸢拍了拍岑砚的后背,对服务生说,“送客人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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