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暧昧
系安全带时，周清怡脑中快速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又想到刚刚在医院里撞见林琳无助又无限依赖孙奕恒的那一幕，心里有些无措。
出于习惯性逃避的本能，她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孙奕恒才能显得自然，只好转头盯着窗外，突然间觉得从医院到古寺的这40多分钟好似40年一样难熬。
和以前一样，孙奕恒先打破沉默。
“你哥跟我说周爷爷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只是最近血压有些偏高，但没什么大碍。”
“今天取报告的时候问过医生了，我和奶奶都松了一口气。”
“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一些问题，好好休息的话不会有事的。”孙奕恒宽慰她，同时转动方向盘，跟着前面周知达的车一起开出车库。
“是这样的道理。”周清怡转过头来，忽然看见车窗前面挂着一个平安符，“欸，这个是上次在古寺求的那个平安符吗？那天我怎么没注意到。”
孙奕恒也往上瞟了一眼：“早上来的时候我挂上去的，昨天突然在书房翻到，觉得既然求来了就放在车里吧。”
那天从咖啡厅出来后，孙奕恒心里一直觉得不安。他本来以为林嘉阳只是准备追回周清怡，并且周清怡那边似乎也没有很直接的回应，本以为会是很漫长的过程，而自己凭着这半年多的相处亦有机会。但没想到他们之间发展的那么快，快到都已经一起逛街喝下午茶了。他突然间有些慌乱，担心自己怕是还没拿到这场比赛的入场券，就已经被宣告出局。
昨天值班完回到家睡了一觉起来，心里还是一团乱，于是到书房想找本书分散下注意力，结果却鬼使神差地找出这个平安符。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周清怡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求来的，算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接触，他握在手心里，好像是握住了自己和她之间的千丝万缕联系，亦好像是这样就能求得一丝心安。
待反应过来，他暗嘲自己一句神经病，明明初遇周清怡以来，两人实打实的接触只有几次，更多则是隔着手机时不时聊聊日常罢了。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好似冥冥中总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从第一眼见她就沦陷，到这半年来的日思夜想和主动靠近，像着了魔，斩不断也戒不掉。
“你今天早上也来医院看朋友外婆吗？”周清怡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昨天值班完我表哥把我载回家的，车就停在医院没开走，所以今天早上专门来一趟，顺道和你哥哥嫂嫂一起去拜访一下。”孙奕恒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那你朋友的外婆身体还好吗？”
“需要住院观察，但情况不是特别糟。”
“这样啊，”周清怡看着他的侧脸，在心里措辞了很多遍，旁敲侧击地问，“你们同学间关系蛮好的，我看我哥那天还发了你们的合照，所以你会负责她外婆的治疗吗？”
周清怡一眨不眨地盯着孙奕恒的表情，想要捕捉他每一瞬的表情变化。
“合照？”孙奕恒皱了下眉头，似在回想。
“就是朋友圈的啊，这个女生是你前女友吧？”心一横，周清怡直接问了出来。
孙奕恒听到她的话愣住了，然后回头看着她，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天周知达发朋友圈的时候是周清怡的凌晨，他以为她早就睡了，而且发出不到三分钟周知达就被他催着删掉了照片，没想到还是被她看见。
而且现在看起来，这误会好像还挺大的。
孙奕恒反常的反应全落在周清怡眼里，女孩子敏感的心思被挑起，她直接当成是他被说中了心思。心里的一团线像是突然被人揉乱，乱糟糟的一团，她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林琳是我前女友。”孙奕恒看着她渐渐暗下去的目光，继续耐心地解释，“不过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们很多年都没有联系。她外婆被检查出来得了冠心病，刚好我比较了解，所以她就来问问我。”
孙奕恒说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周清怡，见她木木的没什么反应，于是继续耐心解释道：“读大学的时候她外婆也来过几次安城，那时候我因为作息不规律有胃病，所以她外婆就会做一些清淡的东西带给我吃。这次她生病，我也帮帮忙，就算还一个人情。”
周清怡听他说着，脑中脑补着一帧帧画面，心下一沉，原来他们当初已经发展到见家长了吗？
孙奕恒见她还是一副木木的样子，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
“清怡？”他喊她。
“啊？”周清怡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慌乱地撩了撩头发说，“这样啊，那她外婆人挺好的，你们当年都走到见家长了，分开也挺可惜。这次不知”
大脑当机，她没头没脑地说着，越说声音越小，还没说完，孙奕恒打断她。
“没有到见家长，只是她外婆碰巧来安城看她，所以我们见过。”
孙奕恒干脆找了个附近可以停车的地方，熄了火，转过身继续解释：“我们大学的时候谈了一年多，后来因为性格不合就分开了，还没有走到见家长的那一步。毕业后虽然都在安城工作，但从来没有见过，上次大学同学聚会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当时你哥只跟我说是几个玩的好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孙奕恒说话间一直看着她，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她外婆的主治医生不是我，昨天确定了是我们医院在这方面的一个专家。至于上次咖啡厅，是她找我问病情，就一起吃了个饭。昨晚老人家突然心梗，救了回来，所以她想劝她外婆留在安城治病。可是老人不听劝，想要回老家去，现在情况有些难办”孙奕恒继续事无巨细地说着，生怕错漏了哪个环节叫她误会了去。
周清怡认真地听着，心里的一团乱渐渐被疏解开，然后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欸？孙奕恒这是在跟她解释吗？看上去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清怡？”孙奕恒将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怎么了？看你一直不说话。”
“没我在听你说。”周清怡尴尬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那你们”
“只是朋友，也不会复合。”他将话抢了去，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周清怡愣住了，她没想到孙奕恒会突然说这句。原本她只是想说，那你们帮着一起好好劝一下林琳的外婆吧，而这个“你们”当然也是包括了周知达和傅咏庭。
不过孙奕恒这么一解释倒是更好，她本来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这下都清晰明了了。
“我是说你们就是你和我哥我嫂嫂他们一起劝一劝林琳的外婆吧，老人家年纪大了确实不好折腾的，就像爷爷那天血压升高我就很担心。”周清怡看着他的眼睛，捕捉到他刚刚急急向她解释时残留下的一丝焦急。
是焦急吧？但愿这次不是我自作多情，周清怡心想。
“嗯”孙奕恒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她的意思，表情透出些许尴尬，低了低头，不自在地说，“我们会尽量劝的。”
“嗯”周清怡也轻轻地嗯了一声。
气氛突然陷入一丝诡异的安静，两个人正不知道怎么打破这微妙的氛围，突然周清怡的电话响了。
“清怡，你们怎么把车子停在路边了？我看你们一直没有跟上来，是出什么事了吗？”傅咏庭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
“啊那个没什么事，刚刚孙奕恒接到一个医院来的电话，所以我们临时停一下，现在正准备跟上去。”周清怡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话间看了几眼孙奕恒，似在询问，我这个借口编得还算合理吧？
孙奕恒看着她憨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靠过去对着电话那头说：“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我们现在赶上，大概晚几分钟到。”
“好，那你们慢慢来，不用特地赶上来，安全重要。”说着，傅咏庭挂断了电话。
嘟嘟几声，周清怡将手机放下，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按了锁屏。
再抬头时，鼻子差点碰到孙奕恒的脸。
刚刚孙奕恒靠过来讲电话的时候，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现在这安静的氛围更是让人脸红心热，周清怡将脸转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开车吧。”
孙奕恒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红晕，扯了扯领口，然后极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发动车子，车开了出去，两个人一时无话。
“那天你在咖啡厅和朋友喝下午茶吗？”孙奕恒突然问道。
周清怡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是，那天是和羽君去逛街，吃完饭她临时有事去见朋友了，所以我在咖啡厅一个人休息了会儿，碰巧遇上我同学。”
原来是这样，孙奕恒心里的乌云被扫去大半，眉目间都舒展开不少。
“那天看见你们有说有笑的，还以为是老同学专门出来聚一聚。”孙奕恒不动声色的，装作一派轻松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们很多年没联系了，偶然遇到而已。那家店碰巧是他开的，所以他可能专门招待了我一下。”
“创业吗？挺厉害的。”孙奕恒好似赞许般点点头，但是心里暗暗吐槽到，前男友开的店，下次绝对不再去给他送钱
“嗯”周清怡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眼孙奕恒，发现他也在注视着自己，于是又急忙别开，强装镇定地看向窗外闪过的街景。
车里又是一阵沉默，不过这次和之前不一样。
空气暗流涌动，不知是哪个淘气的小精灵，悄悄地点上了一柱迷魂香。一个不小心没拿稳，香上未熄的星火将两人间的那层窗户纸烫开了一个口，也烫开了这几日来几近要关上的心门。
迷魂香的香气丝丝绕绕飘进这封闭的空间里，香气和浓度都那样恰到好处，不知不觉间烘托着暧昧不明的心境。模模糊糊间，甚至还能窥见两人藏在心底的层层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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