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恶臭苍蝇

有诗云：
  “自有宇宙来，迢迢澹家山。
  不知几万古，郁郁藏神奸”。
  紫雾飞扬，一个巨大的血手从天而降，夹杂着暗红的煞气突然而至，巨手出现的悄无声息，却带着致命的杀机。
  “不好！老蛟，快闪开，小心背后！”那悦耳的声音却带着几分惊恐，白鹿急切地喊叫。
  五爪金龙摇晃着脑袋，正在感受着彻底龙变后新生的两个龙角，这对七楞八叉角并不比以前的那个弯钩似月的独角好看多少。
  但是对于龙族来说，头顶上的角才是血脉等级的象征，一对龙角越大便越是尊荣与高贵。
  虽然此时正是朝不保夕的渡劫时刻，这金龙摇头晃脑很是欢实，竟有几分顾影自怜的傲娇心性。
  猝然听到腹内白鹿的提醒，刹那间这金龙拼命将身子猛地一甩，粗壮的龙身竟然横着卷出去百十丈许。
  原本一直紧攥的左爪有几分松弛，几声羸弱的闷哼从它的爪中传出，一个小脑袋瓜啊呀一声从龙爪的夹缝中探出。
  正是当初来潭间抓鱼的少年，只是向周围望了两眼，他有些眼晕，连忙把头一缩双手又紧紧地抱着乌金色的龙爪。
  “这少年竟还活着，可他，真的不该出现在此啊”，白鹿有些怜悯与忐忑地心道。
  金龙转头定睛一看，在它刚才盘旋的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只猩红色的巨手，简直比它的神躯还要粗上三四倍。
  那一把抓空的巨手，周遭竟生出噼里啪啦的红色闪电，这巨手的臂膀连通九天的劫云，这俨然不是人类的手爪。
  看到这一幕后，金龙慌忙地喘了几口粗气，一种无法捉摸的直觉在心中油然而生，它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全身不自觉地在发抖。
  这是一种对天敌的惊惧，就像是刻在骨子一般，来自灵魂深处的胆寒。
  饶是此时的金龙战力已今非昔比，体内充盈的元力可以让它毫无顾忌的杀招连出，可是金龙宛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连逃生的本能都快要丧失了。
  白鹿愠怒，运用元功将巨龙的身躯由内而外地剧烈一震，厉声道：“老蛟，快振作起来，否则咱们都得死”。
  那金龙就像是假死过去一般，眼神空洞无力，身体坍塌僵硬，如果不是被天劫锁定了，估计这厮那巨大的身躯早就直坠下去了。
  “哟呵，这孽畜滑溜地紧嘛，竟然躲过去了”。
  “劳度叉，你太猴急了，神工还未走完，你便下手，着实有失风度”。
  “谁让我好这一口呢，很久没尝到龙的滋味啦”。
  “真是拿你没办法，也罢”。
  劫云雷海之上，那种刺耳的诡异声音再次被白鹿收入耳间，她深刻地意识到，如果这头金龙再不清醒过来，恐怕很快连她也会沦为雷海之上那恐怖存在的血食。
  “你倘若不想如你的龙族先辈一样，被活生生地吃掉的话，你现在就要像一条真龙一样，既然这天道不公，纵使死也要咬碎这天，撕裂这道，让那九天之上轻视我们的神明感到颤抖！”
  金龙腹内传来白鹿那慷慨激昂的话语，“如果你有种，那便随我一起战吧，扶摇直上九天，成为神只”。
  那原本如泥塑的金龙，忽然怒目圆睁仰天嘶吼，它舞动起烁烁冷光巨爪仿佛进入了暴走的状态，乌金色的身躯剧烈摆动，那气势滔天之状，真是龙威再临！
  “什么？你是说我们龙族无数先辈之所以消失，竟然是被吃光的？”金龙怒吼道。
  正待白鹿思考着要如何开口告诉金龙真相之时，她忽然想到昔日那些飞升上界的山神和伙伴。
  白鹿心中愕然便潸然泪下，喃喃悲泣，“怪不得，你们都杳无音信，真相竟是如此”。
  真相往往超乎想象，总是那么残酷与冰冷。
  “没错！下界的蝼蚁，你们努力苦修一生的成果，那便是成为我们的口中粮腹中食，成果越大，就越美味滋补！”
  那血红色的巨掌，手心处裂开一张黝黑的巨口，发出令人作呕的怪笑。
  金龙骂道：“仙人个板板的，你是什么怪物，嘴竟然长在手心中，真是比乌贼还要恶心！”
  “那只是障眼法，真正开口发声的，应该是云层上那操弄雷劫的恐怖存在”，白鹿也有些担忧地低声道。
  五爪金龙似乎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嘴巴一张便向那只怪异的大手喷出一股炙热的火焰。
  “想要吃本尊，俺先烤了你这杂碎再说，”金龙不甘示弱地首先发动攻击。
  那三昧真火扑在巨大的手掌前竟被那黝黑的巨口强行吸了进去，瞬间消失不见。
  “天真！我们的存在，便是掌管下界罚与罪的天道，天威面前也敢耍弄这不入流的手段，简直荒唐至极！”，那刺耳的狰狞声音再次从血手中传出，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正待金龙要再次施展神通之时，猛然间觉得整个长长的脖颈一紧，像是被巨大的铁嵌恶狠狠地夹住了一样。
  金龙低头一看被吓得魂飞魄散，两个巨大的血色巨指已然牢牢地将它捏住，离近了这才发觉，每根巨指上长满了红色肉状“毛发”。
  每一根大约如同巨象鼻子般粗细，“毛发”头上都有一张血口，锋锐的牙齿亮晶晶的，宛如无数条蛰伏的毒蛇。
  “嘿嘿，抓到你了，乖乖”，一声吸气的鼻音传出，声音缥缈而沙哑，“嗯，果真是美味啊，妙不可言！”
  “怎么可能！”金龙紧紧盯着远处的那个巨大的血手，惊疑道。
  “这有什么稀奇，你都有五个爪子了，这邪物多出一个手爪，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白鹿脸色凝重地小声传音道，心中正在思索应对之策。
  “仙友，救我啊！”金龙被掌住了七寸，已经是在劫难逃，不禁嗷嗷地哀求。
  “咿，这里竟然还有他物存在？”，另一个血色巨手快速向金龙方向移动，五根巨指上各自睁开了一只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金龙。
  “仙友，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倘若我能侥幸活下来，以后定会为仙友报仇雪恨！”白鹿挥手间收住了元力，无奈地传音道。
  “果真有一只恶臭的苍蝇，如此美味的红烧龙爪，竟被弄脏了，真是可惜”，另外一只巨掌上五道猩红瞳仁，冷冷地盯着金龙的左前爪。
  那里正是少年的藏身之处，他的整个身躯几乎都完全被巨大的龙爪包裹，只露出些许的破布烂衫，他已经吓得有些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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