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龙魂之剑

乌云悄然掩住了新月，夜色默默吹灭了小镇的许多灯火，只有巡检司的小队还在穿街走巷，几声梆子响已是二更时分。
  定阳地处西府边陲，又非关隘要冲，还不曾开衙设府。
  因这里多山，为龙门山脉的分支，常年受到深山中匪患游勇的骚扰，故此才设了巡检司来维持安定。
  薛记铁匠铺所在的油纸巷在小镇东南角的最外围，因为有时需要连夜赶工打铁，大概是担心叮叮当当的声音会扰民，所以薛青云才故意把铺子开在这不起眼的地方。
  小白眉房间里油灯早已熄灭了，时快时慢的鼾声似有节奏一般，而隔壁房间却是灯火通明。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在抚摸着一柄剑，那剑柄倒有几分精工细作的模样，可是配上一个普通柏木做的剑鞘，直接会令人扫了拔剑出鞘的兴致。
  整体看上去，这把剑好像显得平平无奇，只是汉子的那双豹眼却透出非常爱惜之情，再次将拇指一弹。
  一道厉闪如游龙出匣，剑身散出的寒气仿佛将空气凝固，此人正是铁匠铺的掌柜薛青云。
  “真是一把好剑！”不知何时，房间内竟多出了一个身影，粗袍上是一张堆满皱纹的脸，他用赞叹不已的目光打量着薛青云手里的剑，轻的攥头挡在嘴前又轻咳了两声。
  薛青云目光如炬，连忙将手里的宝剑归鞘，从桌上端起一碗茶轻啜了一口，他直接将剑放在了长桌之上，明亮的眼神中闪出几分疑惑与不满。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难道我来晚了？”
  “没有。”
  “薛老弟，难道不请我坐下再谈么。”
  “请坐，只是下次我希望你可以走门，而不是窗户。”
  “没问题，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想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也好，那我要的东西呢？”
  “没能得到。”
  “你出手还会有差池？”
  “并不是，只是那蛟龙并未留下元珠。”
  “奥？归前辈，你不是说八成有么，我岂非白忙活一场。”
  “也不是全无所获，这龙爪上的利趾，应该是炼器的好材料！”说罢，那粗袍老者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裹来。
  待解开一开露出一个锋利如钩的黑趾，这趾爪竟有小锅盖大小，上面还透着金属般的光泽，显然并非寻常妖兽所能拥有。
  “龙变遗蜕，果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可是它与龙珠的价值相比，还是相差甚远，也只够我帮你这一次。”
  薛青云双目似剑，露出一抹喜色，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位深不可测之人，纵使真的得了龙珠，也未必舍得给自己。
  只是这做生意讲究个讨价还价，再合作之前，先把筹码抬高，再往下谈就好办了，薛青云把桌子上长剑向前一推。
  “拿走你的剑罢，剑灵还未开智，正是认主的好时候。”
  “不用了。”
  “归前辈不会真的如此大方，将这神兵利器舍给薛某吧！”
  “自然不是，以你的境界和手段，还怕没有好兵器嘛。”
  “那这剑……”
  “就留给小九吧，你也知道，当初他救了我一命，就当偿还这份恩情吧。”
  “给小九？当初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二，以归前辈的造诣，即便没有小九相救，那区区寒潭如何能奈何得了。”
  “当时我已陷入了龟息状态，虽然有罡气护体，可总感觉有一头凶物多次想要将我吞吃。
  连那罡气都被破坏的七七八八，后来才知道竟是一条蛟龙，如今它身死道消，也算是因果报应罢。”
  “原来如此，小九的术法是你教的吧，不也算是还了这番恩情了，不是吗？”
  “这蛟龙渡劫的计划本来可以说天衣无缝，可徒增了一些变数，连小九都受到了牵连，我观他如今内息阻塞，恐是伤了丹田，已经与修习术法无缘了，唉！”
  “伤了丹田么，莫非归前辈想要让小九改修剑道，可据薛某所知，丹田受损也会无法凝练剑气，恐怕终身无法进入剑客之境啊。”
  “所以，老朽才改了主意，要将这把剑留给他。小九这孩子虽然染了一些市井气，平时也不怎么听话，可骨子里还是有着一股仗义之气，老朽对他也不抱太大指望，他愿意做那江湖游侠也好，继续当他的小鱼贩也罢，给他一把宝剑护他个平安，老朽也就宽心了。”
  “归前辈，难道没有听说怀璧其罪的道理？”薛青云脸上有几分凝重，双目凛凛想要看透眼前这个神秘的怪老头。
  “我观你家那个小白眉毛，小小年纪恐怕已经有了少侠客的实力了。你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不如也教教小九这孩子，我知道你平日里对小九颇为照顾，不如索性帮人帮到底。”
  粗衣老者笑呵呵地说道，说着又把那个大爪趾向前一推。
  “归前辈真是好眼力，小九有您老教着，薛某哪敢班门弄斧，虽说眼下小九不能再修习术法，可从您身上隐约散发出的罡气来看，想来也是一位武学宗师”，薛青云又慢慢呷了一口茶。
  “唉，我要走了，小九的事只能托付给你了。”
  “归前辈为何要走？您那医馆的生意可是好得很啊”
  “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因为山上出现的那位女剑神吗？”
  “虎纵无伤人意，可我不喜欢被当成猎物的感觉。”
  “她游历四方，为很多孩子开蒙，说来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想来这位女菩萨非是心歹之人。”
  “强纳龙魂洗练剑灵时，你是如何瞒过一位剑神的？”
  “这是我的秘密。”
  “也罢，虽然小九终身难成剑客，看在老朽的薄面上，你传授他一些护身的本事，如何？”
  “五年之期，还你一个最强大侠便是，我当然不会让他辱没了这把龙魂之剑。”
  “薛老弟，果真是一个痛快之人。”
  “只是归前辈要去往何方呢？傍晚时分，小九来给我家送鱼时，我观他神情似有些低落，你这当师父的若突然离去，岂不是伤了这孩子的心？”薛青云有些好奇地问道。
  粗衣老者站起身，望着窗外开始有些朦胧的月色，眼中露出一股思乡之情：“极北之地，穿过那些阻隔这个世界的冰墙，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我归十二也该回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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