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及笄与离开
礼毕之后,刘岁安特意去找了柳如慧,柳如慧并不喜欢跟外面哪些达官显贵坐在一块,宁荣候府特意给她单独一个人安排了一个隔间。
柳如慧向来清高,基本上没什么朋友,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独处。
她独自一个人在隔间里,看着书,喝着茶,隔间里点上了她最喜欢的檀香。
刘岁安进来的时候,她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随即放下手中的书,倒掉茶杯里原本凉了的茶水,重新倒了一杯以外又给倒了一杯新的放在了自己的对面。
刘岁安行礼,“柳先生。”
柳如慧等她行完礼之后就朝她招了招手,让刘岁安坐到自己的对面,把刚刚泡好的茶推到了刘岁安的面前,然后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右手拿杯,左手掩面,浅浅的喝了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你的及笄之礼吗?”
这一点刘岁安是知道的,及笄礼之前,阿母跟她说过这件事,“是王妃请先生来的。”
“是也不是,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最讨厌和朝廷中人打交道的,别人都说我柳如慧假清高,可他们一群道貌岸然的人怎么可能懂呢!”
“王妃不是。”
柳如慧一笑,“我自然知道,楚川王府各各都是铮铮铁骨,自然与那先道貌岸然的人不同,我向来敬佩王爷的忠勇,如若不然的话楚川王妃的信也不会送到我的面前来,我更会出现在你的及笄之礼上。”柳如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推到刘岁安的面前。
刘岁安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信封上面的字,就知道这封信是王妃亲自写给柳如慧的。
柳如慧让刘岁安打开看看。
刘岁安拆开这封信,上面一行行都是楚川王妃清秀的字迹。她从第一行开始看,最前面几行,楚川王妃说的都是为什么要写这封信给她,后面写的是刘岁安的身世,从她出生到她的遭遇,甚至在信中刘岁安看到了一句让她足以心惊肉跳的话。
“我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真的想要与我们楚川王府订亲,当初订下这门婚事,王爷其实是想利用楚川王府保她们母女二人衣食无忧,替他禀弟照顾她们母女,而这孩子聪慧看明白了王爷的用意,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看到这里刘岁安皱起了眉头,其实此时此刻的她心里是慌张的,但是很快看到后面她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眼眶泛起了泪花,嘴角确是笑了起来。
再接下来的几行字中,楚川王妃是这样写道的,“我知道这孩子没有别的用心,就是想要活下去,或许再将来她很有可能不会成为我的儿媳妇,我也跟王爷说过如果将来娐娐有了心上人,必定不能用这门婚事强行的把她绑着,我们要将她当成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刘岁安眼角的泪花翻涌,泪珠缓缓落下,顺着脸颊滴落在信纸,泪水化开信上的墨水,让字迹变得模糊起来。
“她将来不会成为我的儿媳妇,但她一定会是我的女儿。我知道柳先生是不愿与我这样的人相处的,我并觉得柳先生像外界所说的那般清高,我只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和见底,柳先生才华出众是当世女子的楷模,我想请柳先生来为娐娐住持及笄之礼,原因有三,其一柳先生德高望重,我想借用先生的名望让整个咸阳城所有人看看娐娐在我楚川王府的地位,哪怕将来她不能成为我的儿媳妇,我也要整个咸阳城记得今天这一日;二来娐娐是个聪慧的孩子,她很有自己的主见,她虽然与我儿阿淙订下婚约,可这些年来她从未将这门婚约放在心上,我看得出来娐娐这丫头一直觉得自己卑劣,觉得自己答应这门婚事的目的不纯,心中愧疚于我和王爷,故而就更加不敢对阿淙敞开心扉,一直把阿淙当成弟弟来看待,加倍的对阿淙好,我也知道让娐娐等阿淙长大,着实有些委屈娐娐了,也耽误了娐娐,故而在很多事情上我断然不能委屈了她。三来先生是个德才兼备之人,又是当世女子之楷模,我想请先生教一教娐娐,教教她如何做一个像先生像鱼子玑这般女子。”
刘岁安看着看着哭了,看着看着笑了,原来王妃什么都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想来也是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像她那样有小心思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可是,他们看出来了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更加的待她好了。
她擦掉眼泪,攥紧手中的信。
柳如慧将她所有的举动看在眼里,她对刘岁安说,“看完这封信后,你有什么想法。”
刘岁安低头不语,什么想法呢!大抵是歉疚。
她虽然没有直接告诉柳如慧,但是柳如慧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刘岁安心里再想些什么呢!她直言道,“我给你看这封信并非是让你露出现在这个表情的,也并非是让你有愧疚之情,我是要让你知道虽说你身世坎坷,从小艰难生存,恐怕你时常觉得这世间除了你的阿翁和阿母以外再无旁人爱你了。”
这点柳如慧没有说错,经常午夜回梦,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就觉得孤独寂寥,总觉得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也只有她阿母一个人爱她。因为答应霍问天的婚事目的不纯,她总觉得心里愧疚于霍问天和楚川王妃,他们越是对她好,她这份愧疚便是越深,而她就会加倍的对霍承澄好,这样一来,她就觉得心中的这份愧疚少了几分,以此来安慰自己。
可如今看到楚川王妃这封信,顿时觉得以往的自己甚蠢,一蠢是自以为是的以为别人不知道,二蠢是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别人看不出来,三蠢是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柳如慧说,“给你看这封信是想要告诉你,在这个世间爱你的人有很多,你大可不必觉得将自己锁起来,王妃王爷世子妃还有世子楚川王府的每个人都是真心待你的,就算将来你做不了他们的儿媳妇,与霍二公子的婚事成不了,他们也必将会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不仅仅是如此,楚川王府永远都会是你刘姳穗的靠山。”
她边说边站起身子走到刘岁安的跟前,轻柔的为她擦拭泪水,“除了我刚刚想要告诉你的以外,还有就是对于你与霍承澄的婚约。”
刘岁安哽咽的说道,“关于这一点我跟我阿母也说过,将来的事情未必可知,我当初答应这门婚事本就目的不纯,自然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提出解除婚约,将来若是阿淙有了心爱的女子,我自当退出绝不纠缠。”
“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只是这大好的青春岁月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不觉得可惜吗?”
刘岁安摇摇头,“先生曾经说,女子自有女子一番天地,并非安于后宅相夫教子就是女子的天地。我想王妃请先生前来也是想要告诉我这个道理的吧!”
“你这孩子果然如王妃所说的聪慧过人,你活得很通透,你比外面那些女公子们活得都要通透。”柳如慧欣赏刘岁安的通透,在刘岁安的身上她仿佛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尤其是她身上的那股坚韧。“姳穗,不如你拜我为师吧!从此以后跟着我到白鹿书院修行如何,就算将来无法与霍二公子成婚,这白鹿书院也能成为你第二个家。”
刘岁安怔在了哪里,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清高如柳如慧,她竟然想要收她为徒。
她想这一切一定是楚川王府带给她的运气。
她刘岁安今日就拜师于柳如慧。
她与柳如慧再聊了片刻后,外面的婢女来报说是楚川王妃在找刘女公子过去。刘岁安便又行了礼,待到准备离去之时,柳如慧突然叫住了她,“你可知为何你要取字姳穗吗?”
刘岁安摇摇头,说道,“难道不是师父给取的。”
柳如慧浅浅一笑,“并非我取的,是有人告诉我,这个‘穗’字对你意义非凡,想要我在你的及笄之礼上取字姳穗,姳则是取字谐音铭记。”
刘岁安豁然开朗,她想到那日跟霍承澄说刘岁穗的事情,大概这是霍承澄的意思吧!“师父,我知道了,也难怪他有心了。”
刘岁安走出柳如慧的隔间,看见霍承澄正站在门外。
看见刘岁安出来,霍承澄开心的小跑到刘岁安的跟前,“娐娐,你到哪里去,我都找你半天了,你知不知道你最喜欢吃的栗枣糕都快要被人吃完了。”他得意洋洋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放于手掌之中,将手绢摊开,里面便是一块完好无缺的栗枣糕,“你看亏得我机灵给你留了一块。”
刘岁安这时又想到刚才柳如慧对她说的话,低眉浅笑,然后拿起了霍承澄手掌中的栗枣糕,甜也不知怎么的今日的栗枣糕要比以往的甜的多。
“娐娐,你跟柳先生都聊了什么呀!”
“没什么,师父只不过告诉我了一件事情,就是有人吧!特意跑过去跟她说,‘穗’这个字对于我来讲意义非凡,于是就给我取字姳穗。”
霍承澄被她说得怪不好意思的,抓着自己的后脑勺,“怎么样,我是不是想得很好。”
“确实不错。”刘岁安满意地点点头。
“唉,不对啊!你拜了柳如慧为师?”霍承澄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刘岁安话里喊了柳如慧一声师父。
“是啊!柳先生收我为徒,明日我便要跟随师父到白鹿书院去学习。”一想到这里刘岁安就开心。
可是,霍承澄并不怎么开心,这就意味着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见不到刘岁安了,耷拉着个小脑袋,看上去十分的委屈。
刘岁安瞧他这个样子,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你耷拉着个脸干嘛!”
“不干嘛!就是觉得娐娐你长大了,可为什么我还这么小呢!”
“那是因为你出生的晚,再过几年之后啊!我们的小阿淙也就长大了,到那个时候一定是这咸阳城内最亮眼,最俊俏的帅公子。”
“那我到时候一定要长得比你高。”霍承澄踮起脚尖比划着两个人的身高。
“那是肯定的。”
楚川王妃见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一共走进来,笑着问道,“你们两个聊什么,这么开心,不如也跟我也说说。”
刘岁安座到楚川王妃旁边,“没有什么,王妃。”她别有深意的盯着楚川王妃看,眼眶中热泪盈盈,一时间既然模糊了起来,楚川王妃瞧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还在外面受到了欺负,着急的问她,怎么了。还想说‘如果受到了欺负就一定要告诉她’,可这话还没等她说出口,刘岁安便起身抱住了楚川王府,哽咽的声音在楚川王妃的耳边响起,“谢谢,你王妃。”
楚川王妃一脸懵,众人也都懵了。
只有霍承澄轻描淡写,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她刚从柳如慧先生那里过来,而且柳如慧先生收她为徒了。”
众人大吃一惊,柳如慧是何等人她从来不收徒弟,曾方言若是将来她收徒弟,那这人必定是非一般的人物,如今柳如慧收徒了,而且收的还是刘岁安。
林氏和刘岁晚心里可不怎么不舒服,两个人都快要把下嘴唇给咬破了。
只有楚川王妃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大抵柳如慧把她写给她的信给这孩子看了,她看了心有感触所以才会这般,王妃抚摸着刘岁安的秀发。“好了好了,今日是你的及笄之礼,不要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不吉利。咱们呀!要忘记过去,展望将来才对,如今我家娐娐被柳先生收入徒弟,这说明我家娐娐的福气到了,未来更是有福之人。”说完转头对魏氏说道,“刘魏氏,将来啊!你也是有福的人,你看娐娐多好啊!”
魏氏说着,“王妃和王爷才是娐娐的贵人,也是我们母女二人的贵人。”
世子妃王氏说着,“娐娐阿母这话就见外了,将来咱们可是要成为一家人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如这么说,有娐娐就是我们的福气。”
“没错,是这么回事。”
他们几人说说笑笑,倒显得一旁的刘母林氏母女三人像个外人,本身她们三人就是外人。原本他们三人是在另外一间雅间待着的,并不与楚川王妃她们在一间雅间中,但是刘岁晚非要跟着霍承澄,她就厚着脸皮的坐在这里,林氏瞧魏氏和楚川王妃在一处,又与楚川世子妃有说有笑,又觉得以她的身份凭什么不能跟楚川王妃坐在一块,见刘岁晚非要跟霍承澄在一块,她也就跟着进来了。刘母呢!跟林氏一样,就是见不得魏氏和楚川王府的人走得这么近。
这三人可没少当着楚川王妃面挖苦讽刺魏氏,他们就是要魏氏在楚川王妃面前难堪,可殊不知她们越是这样楚川王妃越是看不上她们,尤其是刘岁晚对魏氏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更是让楚川王妃瞧不上,并且还心生厌恶。
世子妃想过要将他们三人赶出去,但是被霍承澄拦住了,他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一句让林氏刘岁晚刘母三人极其难堪的话,“今日是娐娐的及笄日,不想惹出什么麻烦出来。咱们能忍就忍了阿母,就当三只聒噪的苍蝇在嗡嗡。”
这话一出把在场的众人逗笑了。
刘岁晚心里不服气,她更是见不得刘岁安比她好,她在这里的时候王妃就没给她好脸色看,凭什么她一来就与王妃有说有笑的,她刘岁安凭什么比她好。“肯定是求着柳先生强行收徒的,以你的资质和身份柳先生怎么看得上你。”
说完她还翻了一个白眼。
刘岁安听后只是浅浅地淡然的一笑,对于刘岁晚的任何嘲讽的话,刘岁安早已不放在心里,她一个大人又怎么可能跟一个七岁女童斤斤计较呢!
世子妃倒是不觉得,她早就看不惯林氏母女了,尤其是那个一副高高在山刘岁晚,她想要出言骂她,但是被刘岁安给拦住了。
回楚川王府的路上,霍承澄在马车里抓住楚川王妃的手说,“阿母,我想去白鹿书院。”
楚川王妃和世子妃二人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噗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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