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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13.鹿鸣与扶琴


刘岁安让楚奚自己拿着鸡蛋揉,她则去了柳如慧的房间。

        “师父。”

        “回来了。”柳如慧并未抬头看刘岁安,而是低着头那笔沾墨,“怎么样,在藏书楼可有找到自己心仪的书。”

        “找到了,我把《草木杂记》带回来了。”

        柳如慧手中的笔顿了顿,抬起眼眸看向刘岁安道,“那可是医家的书。”

        “我阿翁是药谷的徒弟,从小我就跟着他学习,启蒙时别人读的书都是《三字经》这一类的,我呢!读是《草木杂记》,那时候小只认得上面的字,但具体是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在藏书楼看到那本书时,其实我并不是很想拿,只是有一个人告诉我,可以再看一遍,把之前不懂的全都弄懂,故而我才拿回来,这次我想要根据上面记载的草本逐一去寻。”

        “你在藏书楼碰到了白鹿。”

        “是啊!刚刚那番话是白公子告诉我的。”

        “这小子当真是除了藏书楼别的地方不会去。他既然让你拿回来读,那你就好好读,把这书读通了,这小山虽不大,但也有不少《草本杂记》中所记载的植被,你可以没事去找找看,若是寻不到可到城中的药材铺寻一寻,我会跟萤虫说让你不要去菜园那边帮忙了。”

        刘岁安说,“菜园那边的事情,我还是要去的,我还是很喜欢在菜园的那种感觉,我觉得我去菜园和我寻植被的事情并不冲突,师父就不必跟萤虫姑姑说了。”

        “行,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就这样吧!”

        《草木杂记》上记载了很多植被,这半个月以来刘岁安照着这本《草木杂记》找了不少。正如刘岁安所说的,在这篇小山当中她确实寻到了不少植被,有的没有找到的她就背着背篓出出院到咸阳城外的山郊里找,有的时候一去就是整整一天,等回到了咸阳城,城中已然宵禁,书院更是关门不让外人进入,每每这个时候她就回家,顺便看看魏氏。

        魏氏看到她背篓里装着的东西,心中了然,这孩子从小就被刘禀带在身边学习医术,别人看《论语》、《诗经》、诗词歌赋一类的书,而她看的则是医书。只不过,自从刘禀去世之后,她便很少去读这些书,反而看起了《论语》、《诗经》来,刘禀留给她的那些书她一直放在阴暗的角落里,若不是魏氏时常的打扫一番上面恐怕早已布满了尘土。

        如今,魏氏看到自己的女儿又再次读起了这些书,不免有些好奇,于是问道,“你之前都将这些书全部扔到了角落里,我看你那个样子是打死都不再读这些书,现如今又拿出来了?”

        刘岁安低着头看着这本《草木杂记》心中百感交集,当初父亲刚去世,哪些父亲留给她的书对于她来讲就是一道不可触碰的伤,她害怕触碰因为一旦触碰就等于将她心中的那道伤口撕开,她不想要疼,那种疼痛她再也不想经历。如今再读这些书,不是不痛了,而是看开了。“白鹿书院的沉香楼和藏书楼里有很多的书,我挑了很多来度,我还读了《女戒》这一类的书,可是到头来吸引我的依旧是这些医书,阿母,我想这大概是阿翁在指引我,不是吗?阿母。”

        刘岁安眼眶中的盈盈泪光看得人心疼,魏氏揪心一般的难过,她缓缓地蹲下身,手轻柔地抚上女儿的脸颊,她从来都不知原来她的女儿是这么的难过。

        刘禀去世的时候,她只顾着自己沉浸在失去丈夫的日子里,那段时间她几乎疯癫,每天都是混混度日,没有一天是好过的,她借酒消愁,对这个家不管不顾,若非有楚川王府的照拂,怕是她们母女二人要留宿街头,活不下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消沉的日子里,那段她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每日在床前照顾她的人是她的女儿。

        作为一个母亲,她应该振作起来照顾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没有做到。

        刘岁安在刘禀的葬礼上她没有哭,她不哭并不代表她心里不痛。

        她是痛的,只不过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母亲,强忍住了。

        回想起这些,魏氏心中愧疚,“是啊!从小他就带你读这些医书,可不就是在指引你吗?你阿翁时常说你以后是要继承她的衣钵的,如果你放弃了,那么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阿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我只是在害怕,害怕这些东西会让我想起阿翁,会让我心痛,所以我不敢碰。如今又重新拾起是因为我发现无论我做什么,我最喜欢的还是学医,我想如果我能重新学医术,阿翁泉下有知的话,肯定是高兴的。”

        “是的,你阿翁若是泉下有知的话,肯定是开心的。”

        刘岁安又来了藏书楼,还没进楼她就已经在楼外听到了琴音,她不是很懂曲,好与不好她还是能够听得明白的,这琴音悠远且绵长,音色中带有丝哀伤又带有丝欢愉像是快乐和幸福之中带着悲伤。到了后面曲调自然欢乐,似是有一只小鹿在林中玩耍一般。

        刘岁安想这个时候能在藏书楼悠哉的弹奏琴谱的恐怕只有他了。

        她推门而入,琴音是从上面传来的,她一层一层的爬上去,到了第四层她看见白鹿盘膝坐在窗口的席居上腿上放着一把七弦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来回跳动,十分的好看。

        她并未出声打扰,而是站在哪里等到琴音截止。

        白鹿缓缓地睁开眼睛,放下腿上的七弦琴,准备起身离席之时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刘岁安,他微微一怔,但很快露出了一个非常好看的笑容。

        不得不说,白鹿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

        “半月不见女郎,女郎今日可是来还书的?”

        刘岁安摇摇头,“并不是,我是来又借书。”

        “哦,这次女郎是来借什么书的。”

        “那本《草木杂记》我回去通读了一遍,然后根据上面所记载的植被又去寻找了一遍,我找到了大部分植被,《草本杂记》中虽然记载了这些植被的药效,但是我还想要实验一下这药效,所以我到这里来找《药理经》。”

        “既然女郎是来找书的,藏书楼里的书没有人比我更加熟悉的了,不如我带女郎去找。”

        白鹿带着刘岁安上了五层,白鹿直径朝着最后一个书架走去,然后抬手在书架上的最顶层拿下一本书递给刘岁安。

        刘岁安低头一看就是她要找的那本《药理经》。

        “白公子,果然是对藏书楼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了。”刘岁安接过白鹿手中的《药理经》

        白鹿说道,“我常年待在这里,也只喜欢待在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所有的一切我都再熟悉不过了,所以日后女娘要是在藏书楼找什么书可以直接找我,我定然能够给女郎找到。只不过有一件事,上次与女郎你匆匆一别,我还不知道女郎你的名字呢!”

        “这倒是我失礼了,我名唤刘岁安。”

        白鹿上前两步,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激动,“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宁荣候府的刘二女郎,刘岁安。”他眼神在刘岁安的身上游荡,像是在观察她。“是个清冷独特的女郎,难怪柳先生会看上收你为徒。”

        “师父收我为徒不过是可怜我的身世罢了。”

        “宁荣候府的女郎,身世怎么可能会可怜。”白鹿不解。

        “白公子一看便知从小是衣食无忧,在长辈的庇护下长大的,自然是不懂得深宅大院里的那些阴晦之事。”

        刘岁安的语气虐带有些冷淡,似是有些不甚友好的味道。白鹿是个聪明人但凡他耳朵不聋就能听得出来。

        他是自幼就在这白鹿书院,从小便由父亲和院中的几位首教的陪伴下长大,过的日子向来是自由自在的舒坦日子,他从涉足过刘岁安口中所说的深宅大院。书院怎么可能会跟深宅大院一样呢!他从来接触的都是读书人,活动范围也仅仅只是在这书院内,他不是没出口书院到那繁华的城中去瞧上一瞧,只是他这个人比较懒惰,只喜欢扎堆在这里书里,不过若是听闻那个书铺得了什么好书,他定然是比谁都要勤快的。

        父亲常说他应该走出书院,广交好友,不能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藏书楼里,不问世事的。

        他苦思冥想过,反正这辈子他没打算要走出书院,而且他并不觉得他的朋友很少,程广、程浩不就是他的朋友吗!朋友在于量而是在于质,他觉得此生有程广、程浩这两兄弟做他的知己好友便已足够。故而他并未将父亲的话听进去,依旧我行我素的窝在这藏书楼里。

        当然,他也并非是个不问世事的人。哪些深宅大院里的事情他也听过不少,程广和程浩两兄弟就告知了他这方面不少的事情,他们兄弟是咸阳第一富商程世美的儿子,程世美有钱有美人,而且美人颇多,膝下儿女也众多,除了程广和程浩两兄弟是程家主母所生嫡子以外,其他都是小妾所生的庶子。

        这嫡庶之争,家宅争宠对程广和程浩两兄弟而言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他们两个也不怕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反正是拿白鹿当亲兄弟,把家宅后院里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都告诉了白鹿。

        白鹿心想,就连程广和程浩在程家都过得如此艰难了,刘岁安这样一个柔弱又失了父亲的女郎又怎么能够在宁荣侯府好过呢!更何况她还并非是宁荣候府的嫡女。

        想到这里,白鹿心中顿时为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而感到懊悔,他双手向前,双手的中指相互触碰,他朝着刘岁安行了一个非常隆重的大礼,“对不起,刘女郎刚刚在下的话唐突了女郎,没有顾及到女郎的感受,是在下的过错,在此在下向女郎赔礼道歉。”

        刘岁安没想到白鹿会行如此大礼,楞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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