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自我怀疑

“微臣谢皇上体恤，微臣遵旨。”
  柳致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跪下谢恩后便退下去安排人来挖红薯。
  为了保证他自己培育的那几亩专做种子的红薯不被吃掉，他小心思的安排人先去挖旁边付嵩种的那几亩。
  付嵩作为前怀王妃付蓉儿的兄长，当了农官后也很珍惜这个机会，自小经商的富贵公子也不惜跟着柳致远一同下地。
  看地里红薯的长势，他种的这块地，收成应该也不差。
  永平帝懒的跟百官解释今日到这里的用意，只让林福去将他们赶下马车，让他们都站在红薯地边的小路上。
  不仅不许他们四处走动，还时不时的有巡逻的禁卫军从他们身边走过。
  平日里在朝堂上一站一个时辰，他们也都是板板正正的。
  但今日站在这田地间，他们却浑身都不自在。
  一会儿嫌弃小路不平，硌着脚了，一会儿嫌弃这地方离粪坑太近，臭到他们了。
  直到看清地里挖出的红薯，一窝竟有十几个的时候，才让他们收回心思，再也不敢嫌东嫌西。
  永平帝看似没有搭理任何人，其实对这些人的议论早就了然于胸。
  “姝儿，这红薯果然高产呐。”
  永平帝早在柳致远带人去挖红薯的时候，就将楚沁姝接到自己怀里了。
  在楚承奕叮嘱他不能晃到楚沁姝脑袋的时候，他还莫名其妙的看了楚承奕好几眼。
  他都是当了十几年皇祖父，怎会不知小娃娃的脑袋不能晃？
  “嗯，高产。”
  楚沁姝昨日在楚承奕的庄子上，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挖红薯的场面。
  那一锄头下去，再起来的时候连带着冒出来一串红薯，那场面看起来着实让人眼热。
  想来今日永平帝的心情，也跟她昨日差不多。
  “哎呦，这红薯真大个儿啊，怕是一个得有两斤重吧......”
  永平帝就像个好奇的老宝宝，一会儿说红薯多，一会说红薯大，一会儿又说红薯颜色鲜亮，甚是好看。
  若不是此刻真真切切的就在地畔，楚沁姝都觉得她待的地方会不会是后宫。
  那些红薯在永平帝眼里，简直比后宫的妃嫔长还要好看。
  “皇上，一亩地全部挖完了，接下来微臣便让人称一称产量。”
  柳致远挽着裤腿和袖子，宛如农人，可他此时跪在永平帝面前的样子，却比上朝时着官服还要自信热情。
  “好好好，快去称，让林福也去给你帮忙。”
  永平帝看着地里堆成一座座小山一样的红薯，眼中和嘴角都有眼泪想要流下来。
  楚沁姝给他拿出来的红薯，他吃过的次数并不少，各种吃法他也都尝试过。
  可他到底没有吃过盛安国的土地上长出来的红薯，他想知道自己的土地上长出来的红薯会是什么味道。
  “诶，微臣这就带林公公一同去。”
  这次柳致远没有再拒绝，他知道永平帝让林福去帮他的用意。
  见林福去了地里，站在边上的百官们，有些也按捺不住的想去地里帮忙。
  虽说地里刚挖开的土会弄脏他们的鞋子，但那个奇怪的叫做红薯的东西，怕不是等闲作物。
  说不得表现积极一些，皇上能赏他们一些种子。
  “皇上有令，踩坏一颗红薯，罚俸三月。”
  禁卫军统领陆继辉见有人跃跃欲试，便亲自上前拦人。
  皇家籍田里种红薯的事情，虽然瞒的紧，但也不是真的无人知晓。
  比如大理寺卿于锦鸣，再比如这个禁卫军统领陆继辉。
  自从红薯种子运出宫，他们两方就有专人明里暗里的跟随保护，力求一个红薯种子都不能浪费，更不能丢。
  “咦~这红薯果真如此贵重？那还是不要去帮忙了吧。”
  “是啊是啊，我们就站在这里看，再不下地了。”
  ......
  几名官员都默默收回踏出去的脚，再也不敢有多余的小心思。
  又等了半个时辰，林福就踩着满脚泥从地里回来了。
  “皇上，奴才让人量过地，又亲眼看着称完所有红薯，今日这一亩地的产量真是让奴才也不敢信呐。”
  林福说着，就将手中专门用于记录的便笺呈给永平帝。
  百官们听见他的声音之后，也都往他看过来，更是竖起耳朵想听听，这叫红薯的东西到底产量有多高。
  他们虽不种地，但府中都有庄子，每年秋收也会听自家夫人说起收成。
  左不过是，一亩稻产三百多斤，一亩麦产一百多斤，一亩粟产九十多斤，一亩大豆产一百多斤。
  这些都是庄子上常种的作物，产量于他们而言，随意都能记住。
  “哈哈哈哈，好啊，真是太好了。”
  永平帝看着便笺上的数字，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似乎今日天边升起的霞光，都是过往几十年中不曾有过的美。
  “皇上，老臣斗胆，这红薯到底亩产为多少斤？老臣心痒痒的都想要亲自去称一遍了。”
  杜宏道到底干了一辈子御史，脾气相较其他朝臣而言，还是直了许多。

  想问便问了，没有扭扭捏捏。
  “哈哈哈哈，你想知道？那便自己看去。”
  永平帝脸上的笑都没法往回收，高兴的有些想放飞自我。
  不过，朝臣好奇，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便笺到了杜宏道手里，他一看上面记录的数字，眼睛就瞪的溜圆。
  个十百千......个十百千......
  他数了好几遍，的确是排到了千位，至于那千位上的六，他一度怀疑林福写错了。
  甚至最后一位数，他也怀疑是林福多写了。
  六百多斤亩产的作物他都没听说过，更别说是六千多斤的了。
  可他转头看看地里那几堆已经称过的红薯，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一个几十年前的进士，不能这般没有常识。
  那几大堆的堆头，即便换成麦或是粟，加一起也有千斤。
  更何况这长的一块块的红薯，分量看着就不轻。
  “杜大人，你可看清了林公公记的数，这红薯的亩产到底有多少斤，我们也想知晓啊。”
  “是啊，你看清了就念给大家听听，省得我们抓心挠肝的。”
  “可不是，别是杜大人老眼昏花，识不得数了吧。”
  ......
  “喏，自己看，老夫才不帮你们看。”
  杜宏道将手中的便笺，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位朝臣。
  他自己则呆愣在原地，独自消化起了内心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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