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刘湘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说：“要不你考虑一下，我可以把你变成更高级的人类。”

        贺亦北：

        外面已经陷入了单方面的虐杀，席阳拿出了几个土豆，这个房子没有鲜肉，冻肉解冻的时间又太长，他找了一包培根，准备切点土豆片，做点迷你土豆披萨。

        食材都是袋装现成的，等霍天铭摆脱那两位进来的时候，席阳已经把摆好的一片片花里胡哨的土豆送进烤箱了。

        “需要帮忙吗？”

        “你下次来早一点，会显得更诚恳。”

        霍天铭沉默了一下，硬着头皮走上去：“做的什么？”

        “土豆披萨。”席阳低着头调试烤箱时间。

        “我们杨译同学这么厉害吗？”

        席阳的动作似乎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表情，故作诧异的看着他：“同学娇嫩，你如今多大了？也配叫我同学？”

        “”

        没多久，席阳就端着烤盘走出厨房，被香味吸引的三人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桌边等着了。

        土豆片烤熟后边缘有些微焦，带着些薯片的味道，上面撒着培根虾仁和青豆，再盖上芝士碎，真就变成了能一口吃下去的小披萨。贺亦北满足的往嘴里塞着，一边腾出手对席阳伸出大拇指。

        霍天铭也尝了一个，有些惊喜的挑了挑眉。刘湘在一旁道：“没想到小译这么会做饭？”

        “材料都是半成品，我没做什么。”席阳叹了口气：“平时做的多罢了。”

        贺亦北在一边插嘴：“我都想拜托杨译来我家当厨师了。”

        刘湘拿起一片披萨塞进他嘴里，霍天铭在一旁凉凉的说：“哪里轮得着你。”

        席阳自己也尝了一口，看了看他俩：“没事儿，工资到位，我谁都可以。”

        刘湘闻言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霍天铭有些无奈，干脆伸手捞过遥控器，报复性的把没播完的电影继续播放，几人在贺亦北的嗷嗷叫中安静吃着夜宵。

        吃完又闲聊了一会儿，时间已经很晚了，霍天铭带着他们去了各自的房间。席阳住的房间就在霍天铭卧室的左边，贺亦北哼唧着要和刘湘一起住，被对方甩了一鼻子灰，转而去找霍天铭。

        霍天铭把他推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男男授受不亲。”

        贺亦北不死心又看向席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哀哀怨怨的走进自己的卧室。

        席阳看了看两人，垂了垂眼，也准备进屋关门，霍天铭却伸手扶了一下门框。

        “晚安。”

        席阳抬眼看他：“晚安。”

        今天很累，外面又下着雨，还是很助眠的，席阳没多久就睡着了，一开始还睡得安稳，没一会儿就又开始做梦了。

        “轰隆”一声，席阳睁开眼的时候，雷声还没有完全远去，他抬手遮了遮眼睛，即使别墅空调很凉爽，但席阳的额头还是出了一层薄汗。他的心跳有些急促，四肢发麻，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身体的掌控权，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两点。

        席阳平静了一下，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但是梦的感觉就像是空气一样，躲不掉，胁迫着席阳去胡思乱想，加之今晚遇见的付玉升让他很在意。席阳一家之前在s市生活这么多年，会有熟人认识他再正常不过，但是席阳确定对付玉升没有任何印象，而且付玉升的儿子又是因为毒品入狱，让他不可避免的胡思乱想。

        他想问问林光的，可一来时间实在是太晚了，二来他发现了最近林光很忙，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就麻烦他。

        记忆开了一个口子就收不住了，像是拆封的塑料薄膜一样，一点一点的把包装好的书撕开。

        席阳不想这样。

        横竖躺了半个小时，实在是没有睡意，席阳干脆穿上拖鞋，出去转转。

        刚打开门，他就听见外面有劈里啪啦的声音，一开始以为是雨声，下了楼才发现霍天铭正坐在餐桌旁，面前放着的笔记本透着微光，手边还放着一杯咖啡。

        听见有动静，霍天铭抬头看向席阳，愣了一下：“你怎么没睡？”

        席阳向他走去：“睡了，又醒了。”

        霍天铭皱眉：“做噩梦了？”

        席阳想了想，摇了摇头：“也不算是噩梦。”说罢看向霍天铭，雪貂正挂在后者的脖子上睡觉，充当着初秋的活体围脖，问他：“你呢？”

        “今天只顾着开心了，我手头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霍天铭叹了口气：“本来想明天再说的，但明天好不容易都休息，不想坏气氛。”

        席阳笑了一下，走到一旁的橱柜上给自己接了杯水：“你还会看气氛啊？”

        霍天铭觉得席阳的情绪很不对劲，有意开玩笑：“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傻子吗？”说着站起身，从席阳手里抽走了那杯还没来及喝的水，自己喝了一口：“比如说我还知道睡眠不好应该喝牛奶。”

        席阳摇了摇头：“我懒得再刷一次牙。”

        霍天铭转身去厨房给他弄点热水。

        席阳靠在厨房门口，听霍天铭背对着他问：“我听今天付玉升叫你席阳？”

        席阳张了张嘴，又沉默了，等霍天铭转过身来，席阳才微微仰头看着他：“嗯，改过名，以前叫席阳。”

        霍天铭手里端着微微冒热气的水，垂着头看着他，席阳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别过眼去，看向他手里的水：“不是要给我？”

        霍天铭轻笑了一声，把水杯递给他，哪怕是深夜有点微哑的声音，都能听出些轻快来：“席阳……喜羊羊吗？”

        席阳没有理会他的谐音梗，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度正好，流进胃里很舒服。他今晚想了太多的事情，现在心里有些堵，转头走出厨房，靠在了餐桌边，霍天铭看他没有反应，眼神黯了下来，紧随其后重新坐回电脑前。

        席阳晃了晃杯子里的水，想起来晚上咕噜噜冒泡的气泡水，沉默了好久才张口问：“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什么？”霍天铭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席阳侧对他靠在桌边，玻璃窗透进来雨夜的微光，显得他的身影有些单薄。

        霍天铭看着席阳的侧脸，那张脸和他在咏叹见到的一样，坐在他身边，在那样吵闹的包厢，席阳也是这样，不声不响，满不在乎，好像离这个世界很远一样。

        “……没有，我不喜欢问别人。”良久，霍天铭才听见自己说。

        席阳微微侧头看向他，霍天铭的脸在电脑的微光前有些晦暗：“但我有问题想问你。”

        霍天铭眨眨眼，看席阳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疑惑，但还是嗯了一声：“你问吧。”

        “霍天铭，你是喜欢男人吗？”

        从晚宴开始的雨到现在也没有停，依旧冲刷着别墅的窗户，甚至有愈下愈大的趋势。风雨交加的雨夜，总是应该有很多故事的，但是这些故事好像都不属于现在别墅里唯二醒着的两人。

        席阳微微侧着头，垂眼看向他，说话的声音也很慢，霍天铭觉得外面的风雨好像都被无形的结界隔绝了出去，他现在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只可惜，霍天铭觉得自己的呼吸实在是错乱的丢人。席阳还保持着靠着的姿势，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他只是在问他。

        霍天铭抬起手捏了捏鼻梁，沉吟了一会儿，放下手时又露出了笑容：“我这一生，本就是不直的。”

        席阳收回视线，扭过脸，霍天铭看不见他的神情，许久之后只听见席阳笑笑说：“少看电视剧。”之后就端着水杯，往楼梯上走。

        霍天铭皱了皱眉，站起身：“……席阳。”

        席阳打开屋门，扭头对霍天铭说：“还叫我杨译就行，早点休息吧。”说罢关上了门。

        结界仿佛被关门声拆除了，风和雨的声音又开始了。

        席阳关上门，站在门口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和霍天铭的对话就像是过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席阳现在开始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只是深夜头脑不清楚，或者只是被梦到的往事刺激到了。

        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很不对劲，也知道自己突然这样问很莫名其妙。他不是不经世事的孩子，和霍天铭在一起相处的每一刻他都怀疑过。席阳不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去享受别人对他的好。而意料之中的代价就是，霍天铭真的会回答自己。

        然后后悔的依然是席阳自己。

        如果没有问就好了。

        “呼——”霍天铭有些烦躁的吐了口气，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必要继续工作了。

        席阳问的他措手不及，他有想过无数种方式的对话，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安陵容语录。

        霍天铭又叹了口气，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现在的心思全在席阳身上，因此忘了自己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位还在睡觉的孩子。

        贺亦北晚上看电影的时候，因为紧张，不停的喝水。他觉得霍天铭多少带点故意，别墅这么多个房间只有他的没有独立洗手间，让他半夜还得鼓起勇气出来上厕所。

        别墅外狂风暴雨，贺亦北颤颤巍巍的下楼梯，刚刚下到一半，就看到楼下站着一个男人，此时窗外“咔”的一声，响起一道电光，幽幽闪光透过落地窗打在他身上，这个男人没有五官，头的部分被大片的毛发取代，像极了传说中的精怪。

        霍天铭有些无奈的把被惊醒的雪貂从脸上扒拉下来时，就看见贺亦北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楼梯，中途甚至还绊了一跤，但依然起身冲刺进如房间甩上了屋门。

        霍天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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