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华子奶奶

出来已经11点了，常青拿着手机和钥匙。自己家和其它人不是一个方向。虽然和杨超超同一段路，但是后面还得自己一个人骑行。

        好在常青没有肆无忌惮喝太多，只是一瓶多了一点。头脑还算清醒，骑车最重要的就是安全，这点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的。

        这里也不像大城市灯火通明，这个时间，路上早就没什么人了，只有偶尔路过的改造过的大摩托牛气哄哄的声音。

        和杨超超分别之后，路上就只有常青和路灯了。虫鸣鸟没叫，电车声音都显得明显。常青一个大男人，才不会惧怕什么黑夜，这条路自己从小走到大，有什么好怕的。

        常青带着安全帽目视前方。一个转弯快进村子的地方，那里的路灯忽闪忽闪的，接触不良。像是有人拿着手电，一开一合。这也没什么，前面还有几个路灯完全没亮呢。毕竟刚装不久，有些毛病也正常。

        常青平静驶过接触不良的忽闪忽闪的路灯，脑袋突然蹦过一个经历“这不是上次我弄雨衣的地方吗？！上次还抓到个纸钱来着。”常青想到这里，感觉背后有丝丝凉意。脑袋想的越来越多“小华子奶奶好像就是埋在这里来着。”常青加快油门，迅速往家里疾驰着。

        拉开灯，停稳车子，关门关灯，家里躁动了一会，又恢复平静。常青走进自己房间，放下手机和钥匙，简单收拾了一下，喝口水，就去床上睡觉了。

        地下又开始活跃起来。大家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星命师问着福寿司“那个痴呆老太太还没进来吗？这都一周以后了吧！”

        “本来死后三天就可以去抓来着，但是那地仙用香吊住了她，那鬼魂不脱离肉体，鬼差也没办法啊！到后面入葬之后，想着她自己能来报到，却忘了她是个痴呆患者，不认识地府路标，想起来之时，偏偏又是降雨之日，哎，总是碰巧了。”

        “那地仙总是乱事，耽误各种进程。”星命师埋怨起来。

        “哈哈，倒不必如此说，那地仙能参透些玄机，会些算数卜卦之技巧，也能为死者了却一些心事，自然也为地府处理一些实事。”阎王坐在案桌上说话。

        “看那个杀猪匠，把钱财藏在旧衣服口袋，要不他叫地仙传达出位置，那辛辛苦苦的钱财就化成灰土了，他那小儿的病也没钱医治了，那站在那边的恐怕就是一家三口了。”阎王爷不紧不慢地说起故事。

        “那地仙能看到鬼魂吗？要不然他怎么知道。”

        “在阳间，有那么一群人，体质敏感，在最虚弱的时候能看到鬼魂，也能感受阴界的存在。地仙只不过更善于周易之法，比那群人更上个台阶罢了。”

        “对了，这届的阴阳使者选好了吗？马上要投入工作了。”

        “倒是没那么快，选了几个，要不就是没胆子，要不就是没智商，需要多考量考量。”赤妄在一旁恭敬回话。

        “不必着急，有缘自会出现，哈哈哈哈。”阎王说着平静的洪亮的话。

        华子奶奶在坟地旁边的凉亭里坐着，她把玩着自己衣服上的带子。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时时刻刻都想出来，奈何太阳太刺眼，她只能躲在地底下或者深水里。黑夜才能带给她舒爽，趁着黑夜，她可以轻轻松松的游玩，但是只有一个人，她想要找很多很多的人和她一起玩，跟她说很多很多话。

        她看到常青的车灯在黑暗中行驶过来。自己飘过去招呼，可是常青对自己不理不睬。华子奶奶有点生气了，她把前面几个路灯陆续弄灭了，试图阻止常青继续往前行驶。但是常青不把自己当回事，他还是一样骑车过来。华子奶奶想了一会，她爬到电线杆子上面，趴在路灯上，用手掩盖着灯罩，像是玩猜猜猜的小朋友，蒙住了路灯的眼睛，又调皮地放开，一会又蒙到。这样路灯一会亮，一会熄，一会亮，一会熄，华子奶奶觉得很好玩。但是常青吓得不轻，回家更速度了。

        华子奶奶趴在路灯杆上，看着常青飞快的速度，觉得常青不想和她玩，顿时就觉得不开心了。她了然无趣的回到地面上。周围很是安静，偶尔有一两个和自己一样散发微光的人路过，但是华子奶奶没有过去，她觉得那些人很是古怪。华子奶奶还不清楚自己已经死亡，在她最后记忆里，清晰的只有常青这种活在阳间人的样子，他们不会发光，但是会和自己玩。

        华子奶奶在原地愣了一会，觉得继续追着常青。她不用太用力，就能走的很快。村子里都黑漆漆的，没有找到常青，只有几头牛还在吃东西，旁边的黄狗似乎盯着自己，华子奶奶没有靠近，她的记忆里，好像没有和这种东西玩过。黄狗看着华子奶奶移动，没有做声，只是两只眼睛盯着。华子奶奶走到门前，想要串门而入，不料被门神挡了回来。华子奶奶吓了一跳，赶紧躲避开来。这一动静招惹到黄狗，二话不说，就是一顿乱吠。

        寂静的深夜被狗叫声打破，华子奶奶受不了狗子的大声，连忙飘走了。狗子也不敢追赶，只是站在原地，大声吠着。主人家拉起灯，拉开窗帘，训斥起来“叫什么叫，有鬼啊？！就知道叫！”

        华子奶奶找不到自己的家，也认不到地府的标识。她只能到处闲逛着，至少现在她不用被锁链锁着，不用被关着，她可以到处游玩。

        因为老年痴呆的原因，华子爷爷要出门的时候，照顾不到华子奶奶。又怕她乱跑出事，所以经常会把华子奶奶锁着。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不然，华子奶奶会跑到大街上，和那些小孩子朝车子扔石头，拿各种危险武器去攻击路人。这对于自己，对于他人都是非常危险的。

        华子爷爷有时候也是生气极了，他会训斥着华子奶奶，说着狠毒的话语，但那总是气话。每每气消过后，也总是数落起自己的不是。过了大半辈子的人，到老了还活成这个样子，要是自己以前多多陪伴下就好了。

        人死了都是和最后瞬间是一样的。正常人就是正常人，痴呆死了之后也还是痴呆，不会变的正常。残疾人还是缺胳膊少腿，只是不用再为了生存讨生活了。

        最公平的是，当你转世为人的时候，你是健全的。完整的。今生已经过去，来生就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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