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动荡,云遥的下场
吩咐完之后,宁少卿握着陌千雪的手,无视身后恶毒的咒骂,一起奔着前厅走去。
宁少宇毕竟是父亲的儿子,在他们这一代之中,人丁本就单薄,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气愤,而让父亲难过。
宁少卿的心里也明白,就父亲对宁少宇与谢氏的态度,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他能做的,也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豪门事儿多,陌千雪在这一刻,算是深有体会了!
没有想到,同是血脉,竟然有宁少宇这种丧心病狂的存在,真是让人心寒。
刚至前厅,便有人过来回报。
“禀家主!府中有叛徒接应卢正阳,我们的人受阻,卢正阳已从府中脱逃,正向府外逃逸,刀护卫带着人还在追捕。”
宁少卿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只问,“接应的叛徒是谁?”
“回家主,是……是大长老手下的人。”
听到来人的回报,宁少卿只是冷然一笑,“嗯,通传下去,今天开宗祠,请老家主,各宗老各长老去宗宗祠议事。”
今天,他就要将族中最大的那颗毒瘤剜出。
大长老,他早就有所怀疑,只是大长老在族中掌事多年,平时行事也是滴水不漏,在宁族之中已是根深缔固,若没有足够的证据,还真不好扳倒。
又招了几人过来,吩咐了一些事宜,一直随身伺候的宁德已经彻了茶上来。
宁少卿默在当堂想事,陌千雪小口缀着茶也不出声。
她知道宁族今晚必定还有大事,宁少卿这个时候必须想清楚其中的一切关节,保证一击而中,绝不让那个什么大长老有什么翻身之机。
相比卢正阳那个祸害,宁族之中的这个潜伏已久的大叛徒被剜出来,更让人心头一震。
从此,他们便再也不会那么被动。谢家也已浮出水面,要算计起来也不会太难。
卢正阳一连失了无数好手,失了埋在宁族的钉子,想必也不能再在天齐翻出什么大浪。
浮到了明处的惊弓之鸟,不足为滤。抓住,只是时间问题。
不多时,又有人来报。
“属下在府外抓到一个鬼鬼祟祟之人!”
宁少卿与陌千雪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眸子中,晓得了那鬼鬼祟祟之人,是谁!
两个人来到前厅的时候,暗卫已经把逗留在宁府之外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抓了进来。
这人,是云瑶。
陌千雪半点都没有意外。
今日,本就是为了他们而设的局。如果云遥不来,那么陌千雪才会感觉到意外。
云瑶不是笨人,在来的路上之时,便早已猜想自己的一切已经被大小姐得悉。
但她还是来了!
她一直守在门口,就是想等卢正阳,想挡住进府自投罗网的卢正阳。
然,不久前,她也真的遇到了她的公子。
公子一身是血,行色匆匆的从府中的院墙中飘出,正好落在她藏身之处不远。
她上前去挡住,喜极而泣,“公子没事就好。”
本是安慰,可是回着她的是一个巴掌,一句埋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被别人骗了,害得本公子也吃了亏,暴露了身份,你还有脸出现?”
卢正阳的那一个巴掌很重,云遥当场嘴角溢出血丝,人也倒地。打了云遥巴掌的卢正阳根本不去看她,转身准备再次奔逃,然而腿却被人抱住。
那个扑上去抱住了卢正阳腿的人正是云遥。
“公子,云遥错了。”云遥有种预感,只要公子这一步迈出,她将再也见不到公子,当下死死的抱着卢正阳的腿,哭求得好不凄惨。
“公子……你不是说带着云遥一起走的么?公子……是不要云遥了么?”
“要你?笑话!若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分利用价值的份上,你以为我会要你这个残花败柳吗?滚一边去!”
正值逃命之时,卢正阳心急如焚,腿一甩,却没有甩来云遥。
手未松,卢正阳的话却戳了云遥的心窝。
但她不但不松开,还使出全力抱得更紧。她早已感觉到,若是今日一别,将是一生不可再见。
脑中想起什么,急切间又道,“公子,小姐……小姐对你一番真情,死生相随,难道公子也不记得了?”
提起自己家的小姐,云遥似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希望公子能看在死去小姐的面子上,带她一起走。
“小姐?尉迟雨儿?哼!她一个病歪歪,离了尉迟家,连命都活不了,我要来有什么用?若是当初尉迟家主能答应我的请求,看在尉迟家的势力的份上,我还能多看她几眼,如今,想起她,我就一阵恶心,和你一样的贱人!”
云遥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小姐,就为了这样一份情,被至亲赶出家门,病死之前还心心念念着让自己找到公子,说若是找到公子,让她转告公子,说来世她还等他……可是,在那个人的心里,小姐却只得了两个字——贱人!
她为了他,叛主没良心!她为了他,连自己的女儿都准备不要了!可是,又得了什么结果,还是贱人,还比小姐多了四个字——残花败柳!
“公子早就知道小姐带着我出来找你?”
“自然是知道的,两个不知所谓的废物,贱人……”
天上地下飞闪出的无数身影,无不显示,追兵到了,卢正阳不想再和云遥纠缠,用力一踢,云遥就撞在院墙之上。
再然后,卢正阳头也不回的奔走,云遥只是绝望的看着消失在夜间的那个背影。
她心如死灰,之所以还抱着他的腿不松手,是希望就此死在他的手中,也好了结这一生的笑话。
可是,她从眼中看到的是鄙夷。
他不杀自己,竟然是不想脏了自己的剑。
他还要最后的利用自己一把,利用自己给那高门大府里的人去添一把堵心。
这个认知让云遥无法接受。
再后来,追来的人到了,有人抓了她,有人辩了方向,继续追了上去。
“大小姐……”
云瑶跪在地上,发丝,衣着均是凌乱不堪,她的这幅模样,还那里有在陌千雪手下做事时,那副大管家的半点威严与华丽?
陌千雪真的是猜不透这人心,也猜不透一份虚无缥缈的情爱会带给人多么大的诱惑!
而云瑶,则是她最为看不懂的!
“值得么?”
陌千雪走上前,站在了云瑶的跟前,看着此时跪在地上,落魄至极的她。
云遥刚才和卢正阳的相处,虽无人靠近,可是最后被一腿无情的踢开,自然是落入了众护卫的眼中,也早有人来报。
本来,自己布的局,是抓住卢正阳,让他们狗咬狗,让她认出那奸贼的嘴脸,让她悔恨羞愧。
如今这般巧合,不用自己来布局,云遥这个没良心的就被自己心心所念之人如破抺布一样踢开,更是诛心。
值得么?
云瑶嘴角勾着苦笑。
直到现在,就连云瑶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卢正阳逃跑了,没有带任何的累赘,云瑶,你被耍了!”
这些话如惊雷击中云瑶,身子更萎靡了。
知道是一回事,被人点穿戳心窝,又是一回事。
“他说过要带着我一起走的啊……”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云瑶伤心不已!
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告诉陌千雪,或是再骗自己。
其实,她自己何偿不知陌千雪说的是事被,只是还不愿承认而已。
卢正阳明明是答应过她的,会带着她远走高飞的!
她抛却了一切,放弃了女儿,放弃了陌千雪带给她的荣华富贵,带给她的锦衣玉食,却是没有想到最终,却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云瑶,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收留你们母女时,所说的那番话么?我要的,只是你们的忠诚,但是你最终却还是背叛了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当啷……
一把匕首,被扔在了云瑶的双腿前。
“不要怪我心狠,云瑶,你应该知道,在你背叛我的那一瞬间,你就应该能想到这个结局!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没有任何人逼你。”
云瑶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并不是怕死,就在刚才的那一刻,被公子骂贱人,骂残花败柳的那一刻,被公子用腿踢开的那一刻,她早就想死了。
她后悔了!
可是世上却没有后悔药,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她还要下九泉,去找小姐,让小姐不要记持那个没良心的人,好好的投胎,不要许了来生……
慢慢的捡起地上的匕首,云瑶直起身子,再一次的,最后一次的为陌千雪磕了最后一个头。
“大小姐,云瑶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与你站在了对立的位置上!如果有来生,云瑶还希望能再次的伺候你,那么时候,云瑶一定不离不弃,忠心耿耿!”
陌千雪虽赐了她匕首,却也是于心不忍,眼中也有了丝泪光,她真的做不到绝心绝情。
可是,她必须要学会狠心。
对待不忠于她的人,欲害她性命之人,她若不能狠下心去,将来如何御下?如何整理震慑宁族的后宅?
“上路前,云瑶有一个请求,请大小姐答应。”
陌千雪不语,云瑶面有凄凄继续道。
“祸不及妻儿父母,云瑶只是希望,大小姐日后,能看在以前云瑶真心实意为大小姐服侍过的份上,能善待西西!那孩子,是一个乖巧的。”
陌千雪看着云瑶,无奈的摇了摇头。并不是不答应,而是对云瑶此时的这种请求感觉到了可笑。
然,哀其不幸,怒其所为,也已无用。
平了平心念,陌千雪幽幽然开了口。
“云瑶,你既然这般的惦念西西,当初在背叛我的时候,为何不想想她?即便是我再照顾她,我再疼她,难道还有你这个亲生母亲的照顾好么?死到临头,你才想起西西,当初干什么去了?”
云瑶低头,不说话。
陌千雪的这番话,真的是让她无地自容!
“你放心去吧,西西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保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谢谢大小姐!”云瑶终于是挂起了幸福的微笑、
她知道陌千雪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既然她答应了自己照顾好西西,那么便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西西的!
她终于是完成了人生之中,最后的一个夙愿!
“大小姐云瑶在这里跟你拜别!”说完,云瑶把拔起了匕首,二话不说,直接刺向了自己的颈脖处!
顿时,鲜红色的血,便沿着她的脖颈,喷涌而出,如梅花点点的洒在了她自己的衣裙之上,洗涮着她自己的罪过。
陌千雪没动,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云瑶闭上了眼睛,倒向了后面。
身后,一人紧紧的拥着自己,耳边传来一声温柔和熙的声音。
“千雪,人生多不如意,我们应该向前看。”
是的,向前看。
陌千雪回头,心疼的缕了缕宁少卿从额头上垂下的碎发。
今天的这一场戏真的很精彩,也很惊险,可是,她不能再占用他的时间了,有她在侧,他的脑子就不能全神惯注的思考问题。
收回手,装出面色疲惫的样子,“少卿,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偏院去睡了,你办完了事,也早些休息。”
两人心心相映,宁少卿自然知晓陌千雪的用意。时已至此,他也要沐浴更衣,去祠堂主持大局。
心中有心疼又有暖意划过,嘴角溢起一丝笑,似安慰,又似自我安慰。
“也好,明天一定是个阳光普照的好日子,我带你出城畅游一番。”
*
这一个夜晚,京中各处是一片平静,宁家却是一片嘈杂。
祠堂之中,大长老还想狡辩,只是宁少卿已经活捉了今日助卢正阳离开的一应人等,又将从前大长老的所作所为与最近族中的异动串起来。
人证物证俱在,不待宁少卿再多说,大长老已经暴起。
这最后的关头,他还不忘拼着一死,想杀了宁家的家主,给天齐添乱,为主子尽最后一份心。
无奈,堂上诸人皆是好手,他如何能得手,一击不成,便当场咬牙自尽。
大长老伏法,与大长老有关的一应人员,全都浮出水面,自然一个个揪了出来。
老家主怒了,众位长老宗老皆是大怒。
如此冥玩不灵之辈,不严惩,不足以正族规。
没人求情,大长老的一家,不论男女老幼,被杀光殆尽。
不只是大长老的一家,便算是从前放过的八长老的一家,也全部被列在清算之内。
宁族一夜之间进行了有史以来,最大最血腥无情的内部清理。
一夜之间,脚步声声,到处都是惊叫,到处都有惶恐。
也不等第二天,老家主当即对宁少宇做了处置。
宁少宇被废了武功,带了手镣脚镣被逐入大荒,从此一辈子不得离开大荒,在大荒的祖地看守家族的墓地。
连夜,宁少宇已经被押往了去大荒的路上。
他上路,宁老家主不但没见他最后一面,还让人故意给正在家庙之中吃斋念佛的谢氏漏了一个口信。
*
这样的一夜,陌千雪如何能安睡,自然是起得极早。
一起来就传来鬼煞,一番询问,对昨晚的事情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很想去看宁少卿,却也知这会子累了一夜的他,刚刚歇下。
这种紧要关头,他不会也不能歇在她这里。
心疼处,想给他亲自炖碗养生粥,条件却又不允。
这偏院没有小厨房,宁府还没到她说了算的时候,冒冒失失的去大厨房炖粥,算是个怎么回事?
知道的说她心疼宁少卿,不知道便说她是个狐媚子,还没进门就先讨好未来的夫君……
心绪有些不安的陌千雪找了本书来看,希望能分散些注意力,等宁少卿醒来再去看他。
外面却传了话来,是老太太跟前的迟嬷嬷,说是老太太邀请她共进早餐。
老太太邀请她共进早餐,这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也是对她的肯定,她不能拒绝。
在初一和止晴的伺候下,很快便更好衣收拾齐整。
因为两族来者的死,雨旋被留在了庄子中,陪伴昌木,十五要看守院子。
陌千雪这次来只带了初一和宁少卿送给她的止晴丫头两人伺候。
怕宁少卿醒来找她不到着急,陌千雪留下初一看着偏院,带着止晴就往老太太的慈养院中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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