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胃

宋雨挑了一件黑色的小西装，走到试衣镜前试了一下。

        “对了，左子安那条裙子你要不要穿过去，就那条未公开的成衣。”经纪人问，“他说让你有场合就穿出去。”

        “真把我当展示台了。”宋雨偏偏不愿意穿左子安设计的裙子，她不想这么想听别人的话。

        她翻出一个纸箱子，这里面的衣服有一股旧东西的酸味，宋雨皱了皱眉，抽出一条白色的裙子，然后胃一阵倒腾，手一抖把那条裙子扔到一边。

        “怎么了？”经纪人看到她受惊的样子，马上站起来。

        宋雨脸色惨白地往厕所里跑，一阵呕吐声从里面传来，经纪人看到她这样，有些不知所措。

        “宋雨，你没事吧，宋雨？”经纪人敲了敲门，问道。

        厕所里传来冲水的声音，宋雨坐在地上，有些无助地抱住自己，缩在角落里。

        “我没事，等一下。”她轻声回答。

        她的眼睛充满了恐惧，手还在发抖。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整天吃吃吃，就知道吃，家里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我们家都被败光了！”一耳光狠狠扇在宋雨的脸上，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满脸通红，站在摆设华丽的家中，对她指指点点。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东西了，好像只是半碗饭而已。自从他们建筑公司赔钱之后，逃回了这座大城市之后，家里的情况一落千丈。

        父亲用带回来的钱肆意挥霍，炒股，炒房，亏空了家底，母亲没有工作，还愿意一掷千金，买下一套昂贵的衣服。

        起初他们对宋雨也是宠爱有加。

        到后来没钱时，就骂她败家玩意，将她狠狠打一顿。

        宋雨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上高中了，家里人觉得继续读书也给不起那笔钱，就一脚踢出去让她工作。

        初中毕业，能找到什么工作呢？

        宋雨捂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让你找工作不找，小时候给了多少钱让你学钢琴，给了多少钱让你去参加什么选美比赛，找不到工作就去卖啊！”她的亲生母亲因为这一落千丈的生活状况，精神崩溃，神志不清，时不时对她好，时不时对她拳脚相加。

        宋雨恨这样的生活，恨这样的出身，

        肚子很饿，但家里已经没有东西吃了，爸爸买回来的菜都是给妈妈吃的。

        她好像已经成了一个孤儿，在一个寄养家庭生活。

        “滚！没你这女儿，滚！”她被一脚踢出了家门，身上穿的就是这条白色裙子。

        回忆到这里，宋雨慢慢站起来，她伸手摸向镜子，那个高傲无礼又蛮横的她消失了，现在只是一个背负惨痛命运的可怜人。

        宋雨摸了摸镜子里可怜的自己，然后冷笑一声。

        她憎恨那两个好吃懒做的人，哪怕是父母。

        胃里还一阵翻腾，她的肚子里只剩下胃酸在翻搅，宋雨扶着墙，浑身都发冷，满脑子想着自己当年被赶出门的样子。

        那时候的她一无所有。

        “宋雨，你没事吧？”经纪人有些担心宋雨，马上开口问。

        “我没事。”宋雨捂着肚子，感觉自己有些疲惫。

        经纪人不知道宋雨的情况，他听到后，轻声叹了口气。

        “我想了一下，穿那件黑色的小裙子也不错，就左子安设计的。”宋雨在洗手间里说，“我觉得相当不错。”

        “你喜欢就好了。”经纪人说，“身体是本钱，你绝对不能出事。”

        宋雨扶着洗手池，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身体是本钱，那她的心呢？

        身上的寒意慢慢消失，渐渐有了暖意。

        她的身体，也逐渐脱离了回忆。

        这样的路，是她的母亲亲手给她选的，多狼狈都要走下去。

        宋雨只剩下这条路可以走了。

        化装舞会将会在五星级大酒店内举办，依然是杜诗婷最爱的会员包厢，只是比以前更大了，张若琪看了看手上的表格，现在的她，也成了当年那个拿着记录表到处跑来跑去的人。

        她要不断的协调周围的行动，让他们按规矩办事，按照他们的意愿办事，还要一次又一次耐心的和他们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若琪坚信自己的表现会比以前的助理做得好。

        “你们把这个花抬高点，放上去。”张若琪拿着笔，看着挂在半空中的假花，让工人做。

        “在高点，刚刚为什么还要弄低点？”工人很不满了，看着张若琪还年轻，他更想拿她出气，“你们做什么的啊，天天就知道使唤人，不知道我们有多累的吗？”

        “我们也很累，但让你们做事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你们要听我们的话办事。”张若琪说，“拿这笔公司的时候，你应该意识到这一点。”

        工人听到之后，直接把假花扔下来，自己从梯子上走下来。

        “这钱我还不要了！当我是谁，奴隶吗？！”工人吼道。

        “放心，有很多可以替代你的人，你不愿意做，其他人巴不得来呢。”张若琪冷冷地说。

        工人听到后，心虚一阵，重新打开梯子，爬上去办事。

        见工人愿意去办事了，张若琪在记录表上标记后，看到不远处的一个钢琴师坐在那里，旁边的人似乎都在安慰他。

        “发生什么事了？”张若琪问。

        “钢琴师突然抬价，说这笔钱不配让他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弹琴。”服务员说，“我们都劝不动……”

        工人可以找人替代，但现在，实在找不到第二个钢琴师来演奏，杜诗婷指名要一个好的钢琴师在这场宴会上演奏曲子。

        “我去处理。”张若琪知道这个要好好哄，绝对不能出差错。

        张若琪理了理衣服，走到钢琴师旁边。

        “今天如果杜诗婷不给我抬价，我就不演了！”那个钢琴师说，“我知道，杜诗婷特别喜欢我的演奏！”

        “是，如果被杜总看到您这样抬价，会不会不太好呢？”张若琪问。

        钢琴师看她手上的文件，还有耳朵上佩戴的蓝牙，知道她比这里的人都高一个档次。

        “好，我看你应该是杜总身边的人……”钢琴师点点头，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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