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月考完后学校里举办了一场篮球联赛，时间在周五，下午上完一节课后，各班就可以参加比赛，比赛完后就可以放学回家了。
学校要求每个班的同学都要参加，为自己班上出赛的同学加油鼓劲。
陈江樾是校队的成员，自然也代表班级出赛。
其实季蓝是希望这次他不要参加的，他的伤还没好。
但陈江樾执意要参加，说伤好的差不多了。
为什么要参加的原因陈江樾没有告诉季蓝。
他想听到季蓝在阳光底下为他加油。他喜欢那时她的样子与声音。
此刻已经到了12月，温度突然降下，就连空气中吹来的风都带着凉意，季蓝穿了暖和的毛衣，坐在观众席上看着篮球场上的球员热身。
比赛还没有正式开始。
陈江樾穿着长球衣短裤，露在外面的胳膊小腿肌肉弧度十分好看，隐隐带有力量。
左胳膊处的伤口正好被球衣的袖子给挡住。
季蓝的视线追随着球场上的那个身影。
比赛正式开始，他们五班是对上的隔壁六班，六班是肖雨洁男朋友赵朗所在的班。
少年们自由奔跑在球场上，脸上的表情是青春洋溢的。
以往这个时候季蓝都要用最大的声音给陈江樾加油，可此时她有些喊不出口，每当他的名字回荡在她舌尖的时候，她总觉得心里涌上一股羞耻的感觉。她喊不出来。
身旁的肖雨洁撞了撞季蓝，“怎么不给你的小竹马加油了以往喊的那么起劲”。
“不用我加油，他能赢的”。
“对你的小竹马这么自信”。
“你能不能专心看你的男朋友”。
赵朗也参加了比赛。
肖雨洁站起来，“赵朗加油，赵朗加油”。
赵朗回头朝她笑，右手高高仰起，在空中比了个耶。
肖雨洁被男朋友的小动作搞的心花怒放，恨不得现在就扑到他怀里。
他们五班同学不乐意了，“肖雨洁你吃里扒外啊？这样不行，得给我们班加油”。
肖雨洁嘿嘿一笑，“你们放心，我只吃里扒外一小会，很快就会自己爬回来的”。
陈江樾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朝观众席望了一眼，隔着远远的距离，她只静静的坐在那里，与身旁激动热情的肖雨洁完全不同。
他有些失望。
王嘉新此次也参加了比赛，比赛前他就缠着段晴为他加油，可段晴根本就不搭理他。
他在球场上用尽最大的努力奔跑，企图用最帅的姿势去投篮，只希望观众场上那个人会看见，能对他产生一点好感。
双方战况激烈，王嘉新跑着想去夺球，突然一个不注意，与对方球员撞上，他狠狠摔倒在地上，膝盖处很快冒出嫣红的血珠。
“同学，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剧烈疼痛袭来的时候他没管，抬头看向观众席上的段晴。
而段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面对她冷漠的表情，王嘉新绝望到了极点。
王嘉新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她像是一个没有心的冷血动物，是不是他所有的努力追求在她眼中都是一个笑话，他认为只要凭着一腔热血，就什么事都能做成，可现在他对此产生了怀疑，他真的能追到段晴吗？
他垂下头，额前的刘海覆下，掩饰住他眼神中的悲伤。
比赛暂时中止。
陈江樾将手中的球抛向空中，背着王嘉新去了医务室。
王嘉新有气无力道:“谢谢兄弟”。
陈江樾回应，“没事”。
王嘉新问，“陈江樾，季蓝不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放弃，明明就没有机会”。
陈江樾愣了一下，最后才道:“放弃了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不放弃就有机会了吗？她跟段晴一样都是冷血动物”。
陈江樾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为她擦过血，血是热的”，眼泪也是热的。
季蓝小时候受伤，娇气的不行，流一点血就会嚎嚎大哭，他先是将她伤口处的血擦去，然后去超市买碘酒为她消毒，最后为她贴上创可贴，最后为她擦去眼泪。
王嘉新难过的不行，此时就想找一个跟他有相同感受的人，听见陈江樾反驳他，更难受了。
他道:“段晴对我真的很冷漠，我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有没有意义，我真的很难过”。
陈江樾想起上辈子，季蓝被拐卖后那种无望的等待，他也曾问过自己有没有意义，可答案是有意义，他没有放弃过的追寻，其实就是答案。
那么艰苦无望的等待他都坚持下来了，现在人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为何不能坚持。
季蓝活着站在他的面前，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事在人为，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把她拥入怀中，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情侣，最后，他们会结婚。
这是他一直坚信并且期待的事。
他道:“你可以放弃，但是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与段晴有任何交集，当你们行至人生的岔路口时，你们永远永远也不会相遇”。
王嘉新脑中浮现二人出现在岔路口的场面，两条道理一明一暗，段晴站在明处，而他站在暗处，他望着段晴越走越远，最后没了踪影。
想到这他的心一阵阵的抽痛，盖过了膝盖上的伤口。
王嘉新闷闷道:“谢谢兄弟，我明白了”。
陈江樾没有说话。
重燃斗志的王嘉新又生龙活虎起来，用手捏了捏陈江樾的脖子，“兄弟，我发现你是真的不简单，平日里总是闷声不坑的，合着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了啊！而且看不出来，你这么坚韧呢，我要向你学习”。
陈江樾无语，“平日里我有必要跟你说这些吗？无病呻吟”
无病呻吟的王嘉新:“……”无病呻吟四个字说的好。
将王嘉新送到医务室后，他就催陈江樾回去，“快回去吧，校医会给我看伤，你继续打比赛，一定要赢啊”。
陈江樾确实得走了，他们班缺人，平日里大家只想着学习，要比赛时，八个人还是凑出来的，他道:“那你好好待在这”。
陈江樾快要走出医务室的时候，王嘉新突然又叫住了他，苦着一张脸道:“兄弟，能不能让段晴来看看我”。
“我尽量”。
陈江樾重新回到场上，因为王嘉新的受伤，他们班缺一个人，班长梁翔问了他们班几个男生，都不愿意上场。
人不够怎么打只能自动认输。
季蓝转头对坐在她身后的吴南昀道:“你上怎么样？”
“我不会打篮球”。
季蓝啊了一声，“不会打没关系，就凑个人数就行，到时候你就是站在旁边也行，要不然我们就自动认输了。放心，我会给你加油的”，她举起拳头，“吴南昀加油，吴南昀加油”。
吴南昀望着她的笑脸，嘴角也不自觉的仰起来，最后他点了点头，同意上场。
吴南昀站在场中，有些手足无措，明显的不会打球。
季蓝站起来，喊道:“吴南昀加油，吴南昀加油，你是最棒的”。
季蓝一喊，场中其余人也开始为他加油。
场中的陈江樾听到这声呼喊，身子僵住了，他缓慢回身，望着观众席上那抹身影，唇角露出一抹凄凉的笑。
她是个骗子，说过只要他加入校队就只为他加油的。
比赛继续开始，吴南昀全程在场上陪跑。
陈江樾因为心头压了一股火气，打法异常迅猛，到最后他们班比六班多得了两分，险胜。
比赛结束后，陈江樾朝观众席上走来，站到季蓝面前，将季蓝手中拿着的半瓶水夺走，扭开喝了起来。
季蓝口中的那是我的咽回口中，他看起来很不高兴。
看他不高兴，她心里也堵的慌。
喝完水后他将空瓶子重新塞到季蓝手中，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肖雨洁小声跟身旁的段晴嘀咕，“季蓝不会喜欢吴南昀吧，你看刚才给他加油多起劲”。
段晴对她笑了笑，“最在意的才是最无法说出口的，好姐妹，你说反了，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谈恋爱，恋爱白痴”。
“好吧好吧，太复杂了，我搞不懂，我去接我的男朋友了”。
赵朗下了场，肖雨洁跑到他旁边，两人一前一后钻进小卖部那个无人的小巷。
“你刚才很帅哦，爱你，爱你”。
赵朗笑，揉了揉肖雨洁的头发，“我听见你给我加油了”。
“当时我们班同学都说我吃里扒外，不过我扒的蛮开心的”。
他们来参加比赛前都是将一个班的书包放在一堆，肖雨洁跟赵朗将自己的书包从班级堆里抽出来后，一起离开了学校。
拐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赵朗将肖雨洁拥在怀里，低头亲她。
他比赛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女朋友又漂亮又可爱，他实在忍不住。
最后肖雨洁软倒在赵朗怀里，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但仅仅只是拥抱在一起，就让人觉得幸福。
吴南昀打完比赛后情绪有些失落，季蓝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水递给他，“渴了没？喝点”。
吴南昀接过水，“谢谢”。
“你怎么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
“你知道吗？刚才场上小姑娘都在看你”。
“看我干什么？看我不会打球吗？”
“有些人不用会很多东西，仅仅就能靠颜值颠倒众生，你长得帅啊！帅爆了”，季蓝双手合成一个相框的模样，“咔，给你最帅最man的样子照下来了”，最后她跑到他身边，把手掌摊开给他看，“快欣赏欣赏自己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哇塞，把季蓝同学帅翻了呢”。
吴南昀也学着季蓝的样子，双手合成相框，对着季蓝咔了一声，最后把双手拿给季蓝看，“季蓝同学，看你多好看，你也成功的把吴南昀同学迷住了”。
季蓝玩闹起来，已经忘了男女界限，她手指摸上吴南昀的手心，“哇塞，吴南昀，你拍照技术很好呢，不过你模特也选的好看，你真的有眼光”。
季蓝手指摸上吴南昀手心的那刻，他的身子微僵，心脏出传来异样的感觉，季蓝的手指很快就拿开了，当手心处那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离开时，他感觉到了一丝丝失望。
他明明不喜欢与别人接触的。
他掩饰住自己的所有情绪，无奈的朝季蓝笑笑，“谢谢你安慰我”。
“我说的是事实，我觉得你真的很棒，要不是你我们班根本赢不了，我们班其他人都不敢上，只有你敢，所以你是个勇士”。
正在此时，一个女孩站在二人面前，面色有些红，对吴南昀道:“你好，我能加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女孩刚才看见吴南昀在场上的表现，有点呆但有些可爱，再加上实在长得帅，就忍不住想要联系方式。
季蓝朝吴南昀眨了眨眼，“嘿嘿，我说的没错吧？吴帅帅”，随后转身就走了。
季蓝走后，吴南昀立马收回面上的笑，神色淡漠，“不好意思，我不加陌生人”。
“那我们认识认识就不是陌生人了呀”。
吴南昀淡淡道:“我只是觉得我们没有认识的必要，你们还不走？”
女孩脸色难看的走了。
与吴南昀分开后，季蓝重新回到观众席，她四下望了望，发现肖雨洁，段晴和陈江樾通通不在了。
唉，陈江樾肯定生她的气了吧？才会不等她就回家。
季蓝发现陈江樾生气她心里也蛮不是滋味的。
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就看见陈江樾的容颜。
他面上有水珠不停滴下，更衬的五官挺立，面容俊美，同时那些水珠还为他增添了一种野性的美，在阳光下如古希腊的雕像，让人光是看着，就怦然心动。
季蓝愣愣的望着他，“我以为你回家了，不等我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委屈。
陈江樾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把沾水的手在季蓝脸上擦了擦，唇角微微勾起，冷硬的面容顿时柔和下来，眼神带着一丝宠溺，“我去洗脸了，有些热”。
他不会真的与她生气。
季蓝一把将他的手拍开，“什么臭毛病？别动手动脚的。”
他语气柔和的道:“我们回家”。
这句话让季蓝心中的烦闷一扫而光，顿时就绽开笑意，她的笑真如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鲜艳美丽。
“好，我们回家”。
她将班级书包堆里将陈江樾的书包拎了出来。
两人并肩朝家走。
季蓝问他，“你的伤不疼吧？”
其实是有点疼的，毕竟打篮球也属于激烈运动，但季蓝关心他，他高兴，回道：“不疼，早没事了”。
季蓝突然手握成刀要朝他的伤口处劈去，脸上也露出一股狠劲。
陈江樾觉得季蓝这一掌要是劈了下去，他的胳膊会废。
但他知道季蓝不会这么做。
果然季蓝的手刀在离他伤口一厘处停下，面上凶狠的表情也消失了，转头对他笑了笑，眼睛灵动闪亮，“吓死你哦，看你还逞强，接下来好好养伤听到没？”
“听到了”。
王嘉新此刻正孤单的躺在医务室的床上伤春悲秋，叹了一会气后，他准备从床上爬起来，回家吃饭。
突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他顺着声音看向来人，来人面容冷淡，却漂亮美艳，一双眼睛明亮摄人，他眼睛一亮，伸手道：“段晴我在这”。
段晴背着光朝他隔壁走，“我不是来看你的”。
王嘉新笑起，“你来看空气的”，隔壁床根本就没有人。
“我记得有个同学刚才受伤了，这会怎么不见人了”
段晴坐到王嘉新床边，问他，“感觉怎么样？”
王嘉新就受了些皮外伤，已经不疼了，但他苦着一张脸道：“伤口疼死了，简直忍不住，快来安慰安慰”。
段晴一巴掌拍到他腿上，“有没有点出息”
王嘉新狗腿道：“见到你还要什么出息，全都不要了”。
片刻前的伤春悲秋全被王嘉新抛诸脑后，片刻前犹豫着要不要放弃也被他抛诸脑后，只要段晴向他迈出零点零零一步，他就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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