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花楼
倚翠宛是新建在婉君阁对面的一所青楼,开张不久,本想于昨日讨个好彩头举办一场花魁大赛一增人气,没想到竟意外遭遇圣驾莅游,万人空巷,盛况史前绝后。
所以到最后,花魁大赛虽然被人们忘的一干二净,但圣驾莅临的街道,人群沸攘,车马经久不息,吃酒赏美人的游客更是络绎不绝,宣传效果简直比预期强出来百倍。
这种供不应求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亥时,将要宵禁,寻花问柳的客人才有显减少。
阑珊披头散发,内一层里衣松松垮垮,不伦不类的打扮看起来非常像深更半夜憋不住想要偷腥的消遣客。一众小厮佣手对此见怪不怪,撂去一眼直接懒得搭理。
轻松进门,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阑珊毫不吝甩飞几张银票往桌上一拍,暴发户一样财大气粗,“老鸨呢,给爷拿几身干净的衣服,上壶好酒,再把你们这儿最美的美人给爷唤来。”
台词是阑珊跟电视剧里学来的,效果果然很显著,老鸨立刻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飘过来,数着钱眉开眼笑道,“这位爷,其他没问题,但若想点我们这儿的头牌,您这点钱,还差些火候”
“算了算了。”
情况十万火急,阑珊是真没多少耐心,“随便给爷找个姑娘,能用就行。”
二楼,稗子房。
一口气扔掉三百两银票把一半多的身家性命全交代了去,虽然心疼,但结果还算不错,至少给了阑珊一个藏身汲暖的场所。
换上男装,收拾完一切,阑珊竖起耳朵贴近窗边,仔细聆听。
好半天,除了楼里时有时无的鼾声、不算小的打桩声,其他,几乎再辨不到一点异响,连风叩窗牗的呼啸都那样规律安静,根本没有任何反常。
这么长时间过去,陛下不可能没发现她不见。
难道是她太高估自己,陛下对于自己的去留无甚在意,所以根本懒得派人搜寻?
分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正当阑珊想的入神时,户门“咚然”一声被人推开,动静太大实实在在把阑珊吓了一跳。
“公子,奴家婉娘,来伺候您了。”
声落人现,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出击,白花花行进的肥肉还不等阑珊辨清来者是个什么“东西”时,形若泰山压顶,婉娘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两眼放光如饥似渴冲阑珊扑过去,“公子,来吧!你可想死奴家了。”
也正是在阑珊毫无阻力被干倒的同一时,门外,搜寻的精悍羽林驻足片刻,接着目光有所厌弃划过屋内白花花不堪入目的春闺事,森严背影,一闪而过。
“见过这个人没有?。”
楼下,羽林首领军手持两张画像,一男一女,相似的眉眼明显是同一个人不同的穿戴打扮,语气冷冰冰冲老鸨发问。
“没,没有。”
画里的人又美又俊,天仙似的,连宛里的头牌都比不过,她又怎么可能见过。
惊叹完,老鸨心里好奇,忍不住瑟瑟疑问,“兵爷,这么美的姑娘,是犯了什么罪”
“闭嘴。”
“以后若见到人,好吃好喝的供着,朝廷有重赏。”
首领几字生硬砸下,落地有音,肃清全场,自此,偌大的楼房再没人敢多嘴一句。
后不消片刻,暂无收获,来去若飞的羽林军冷然有序,风一般席卷刮走。
“妈呀,吓死了,以为要杀头呢!”
稗子房,婉娘颤抖着一身肥肉,等到皇家军已经撤离好久才心有余悸的回过神感叹。
阑珊的受惊程度比较起婉娘来只多不少,根本没心情作言任何,阑珊心有恻侧,半天吐出来一句话,“你,你先把门关上。”
她预想的不错,陛下果然派人来寻。
只是,皇家羽林如此大张声势,还放话寻人,是不是在侧面暗示自己主动返回?
刚想完,对面,一直安静的危险的婉君阁里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混合一个女子的告饶,那样凄厉哀怨直剐人心,直到声音越来越逼近。
“公公,奴婢知错了,求公公转告陛下,只要饶奴婢一命,奴婢当牛做马”
“好了三七姑娘,别白费口舌了。”
苏福海全身挂彩路都要走不直,同样狼狈,但比起其他人终究捡回来一条命,“三七姑娘,你细心谨慎了一辈子,怎么就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呢?”
“别说你,皇家精英暗卫,但凡与此有联者全都已经命丧黄泉。阑主不见,念在你往日功劳上,陛下只要你一个人的命没牵连你那老母弟弟,已经很仁慈了”
苏福海这一句轻飘飘却直击命脉,三七仿佛瞬间安静下来,心如死灰,再不挣扎。
隔着一扇窗,阑珊看不到任何。但只是听苏福海轻描淡写的几句司空见惯的话,好像是自己亲手要了三七的命,阑珊面色突变,死了一样的惨白,了无生机。
至此,阑珊才意识到,她的逃跑太大意,太自私了。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走后其他人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面临什么样残忍的处罚;更加没有想过,她这一走,将与之作对的,是整个王朝至高无上的皇权,是要一条人命,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的帝王。
因为陛下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表露过任何专治、暴戾的一面,她便天真的以为男人永远是心慈手软的,开智豁达的,类似这种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野蛮暴君行为,不可能在封逸辰身上上演。
阑珊又突然想起学堂初见,男人温润谦谦,一行一止彬彬有仪。绝世佳公子,艳朗独代,谈吐芬芳。
如今,太子已是陛下,是位于青云之巅独瞰众生的陛下。现在的他依旧完美,无可挑剔,却更多了当初没有的自负张扬,不可一世。
因为唯我独尊,世界尽在掌握,所以每一次傲睥都不过像是在俯瞰六合,钧横八荒。
同样的理解,却带给阑珊截然相反的体悟。
所以,阑珊心生退缩了,纵然知道三七、或者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因她而死,但阑珊双腿如同灌了千斤铁,重的她根本难拖动分毫。
婉君阁,玉上栏杆,砌目煌煌,整个天地无一不席卷着帝王暴怒天威。
“陛下,这是在马垛里发现的,阑主子褪下的衣物。”
兰字房,灯火通亮,高大的紫檀木几案后,封逸辰只手摩挲着女孩丢下的半枚玉佩,一袭天蓝色团花贮丝直缀加身,极为鲜亮,却遮不住男人沉如深潭的脸色。
卫朗平举着托盘站在下首,不一会儿,听到陛下将玉佩搁在案台上,“啪嗒”一声轻响,划破满室宁静。
心一下大惊,卫朗忽然就觉得,似乎某种粉饰已久的太平,即将被打破。
封逸辰掀眸,清寒如露的目光凝在一羽鸦青色上,平扫而下。
即便知道陛下并未在看他,卫朗还是不可避免涌出一身热汗。后没有多久,卫朗只听陛下霍然起身命令道,“点一列人马,随朕去寻。”
众人不掩吃惊,卫朗道,“陛下?”
知道陛下寻不到人不会罢休,但没设想陛下竟然不管不顾,亲自去追。
卫朗抬头,陛下看向他。
君臣多年,卫朗还是第一回见陛下用这样冷漠、韧寒、锐利如刀的视线睇着他。
“你是陪朕去寻,还是等朕寻到以后,再负荆请罪?”
心狠狠一颤,卫朗低头,强自镇定,“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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