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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香艳


次日,阑珊醒来已近午时,愣了一会儿,一瞬,宛如桃李一朵娇羞华,空气里跟着溢满粉红色泡泡,灌得阑珊心口拉丝一样甜腻。

        喜不自胜,情难自禁,好幸运,好喜欢他,喜欢的阑珊都有点羡慕嫉妒自己。

        抱着身侧陛下盖过的被褥,那淡淡龙涎与冷梅交织的清香,贪婪的闻嗅,仿佛植物一朵正在进行必要的光合作用,阑珊陷在里面完全不想抽离,过了好久,能量暂时汲取完全,阑珊才依依不舍下榻。

        锦屏玉暖,罗帐生香。这里的每一处还是一样华丽堂皇,却又明显因为与陛下春宵一度,哪里都变做不一样了。

        脚才落地,屏外,当即就有人迎上前,“小姐,您醒了?”

        这才意识到还有其他人,阑珊眉抬高,有点吃讶,“四九?”

        自然是四九,却明显变得更加成熟持重,“是,小姐,公子喊奴婢来伺候您。”

        公子当是指陛下,不过突然喊她为小姐

        像是看出阑珊疑惑,四九随即解释,“是,小姐,一切都是公子的安排。”

        那便没有任何问题了。

        漱洗毕,换装时间。被拥在菱花镜前,屋内侍女纷跪两侧,手托金缕玉匣。阑珊慵懒的伸手,任凭摆布。

        片刻,云锦华裳层层套落,玉带珠花璀璨流光。菱花镜光明可鉴,映出里面光照四射的美人。

        果然人靠衣装,这样一打扮,初初抬眸第一眼,阑珊差点被自己惊艳到。

        其他人还是一如既往训练有方,淡定如常,被拥着步出内室,才要传膳,阑珊又不期然撞上一个熟人。

        箫盈袖巳时不至便来了,怕扰人休憩箫盈袖刻意不让人通报,但没想到阑珊是个如此怠懶的,竟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女人启唇刚想一通抱怨,然而对面,款款走来的变装佳人炫得箫盈袖眼神瞬间发直,嗓音跟着彻底失声。

        确实是阑珊,但分明比之前的她更加高级,更加燃目。

        上一袭宝石蓝宽袖上襦,紧实却不厚重,穿在女人身上清若烟雾。下着一条蹙金百蝶戏花罗裙,随着阑珊的走动,裙摆摇曳生辉,如云如翼,裙幅上以金线织成的蝶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能展翅飞舞。

        这样一套华丽昂美的流蚕冰绡,比之前箫盈袖念念不忘的云丝遮霞锦不知繁贵出多少倍。

        但,也是这样一捻丝线即抵千金的裙饰,与阑珊轻扑脂粉的芙蓉面比较起来,竟然还略输一筹。

        月眉淡扫,绛唇点樱,香腮慵傅粉,瀑发松松挽就飞凤髻,其上一支镶瑙乌银簪斜斜插缀。

        胜雪的肌色,张扬的清素,增一分则艳,减一分则淡。原谅箫盈袖词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巧夺天工的美。

        反倒是阑珊本人不察如何新异。男装穿习惯了,古代女子褥裙繁杂阑珊此时甚至有点拘束,提着裙裾亦步亦趋的靠近,“郡主,你怎么寻到这”

        话不用问完阑珊首先自己开悟,如果没有陛下默许,箫盈袖又怎么敢正大光明重换上一身艳紫,堂而皇之现身在此。

        那一边,似是又观察到什么,箫盈袖目光亮的更加诡异,“蹭”一下站起身风一般的袭近围着阑珊左看右看,连连“啧啧”称叹。

        玉颈上、下颌处、甚至微微发肿的唇上,只要箫盈袖肉眼看得见的地方,几乎处处残着天恩雨露滋润的印迹。

        落红无数,星星点点,似有似无,引得箫盈袖好不遐想钦佩。

        阑珊,果然不同凡响啊。

        滟目一挑,不容易得见阑珊如此湛恩滋雨露的娇妩媚态,箫盈袖瞬间一个主意上头,接着私密又大胆的附在阑珊耳畔,低吟出什么。

        午时,正值用膳餐叙时间,作为长安第一酒楼,水云轩前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干云蔽日的六层楼阁在宽绰的街面独树一帜。气势宏伟,好不热闹。

        突然间,多顶香车铃轿似是约定好一般齐齐现身,不一会儿,从马车上下来几名肥环瘦燕的美人。

        明珠交玉体,轻裾随风还。[1]

        只看她们一语一笑、步步莲花的姿态即知人出身名门,金枝玉叶的风仪。

        大概在等什么人,几名闺阁佳丽齐聚后并不着急寻上雅间,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喝茶品茗等待。

        水云轩对面,一座不太显眼的茶肆内,阑珊与箫盈袖一人一架千里望,遥遥对准的方向正是几名丽人香衣带水位置所坐。

        “看到没,那个和我一样一身艳紫、明显趾高气昂的女人,她就是钱丞相府千金钱舒曼。此次秀选,她可是后位强有力的竞争者。”

        后位—

        皇后吗?

        阑珊手指一屈,大脑空白了几秒,不知所思。而只在她恍个神的功夫里,箫盈袖早然转了科普对象。

        “钱舒曼旁边一身樱粉的,是当朝元老左相李庭的孙女李千诺。当初,陛下还是太子时为了能入主太子府这个李千诺花样百出甚至不惜以性命相逼,在长安城不知闹了多少笑话。如今终于快要如偿所愿,瞧她乐的,嘴巴都能撇到耳朵根了。”

        “剩下几个,鹅黄色的是户部尚书赵远的嫡女赵一诺,一身青素衣的是太傅家最小的孙女宁阑,最后一个是镇军大将军府早些年被册封为嘉柔公主的端木筝。”

        “这五个,势力背景相当、不分伯仲。你以后在后宫可得看紧了”

        箫盈袖知识普及的正起劲,未料不经意一转眼,只见对面阑珊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边偷视镜,眼神也目无焦距盯着一点虚空看,望起来异常心不在焉。

        箫盈袖这回是真着急了,连音量都忘记压低,“喂,想什么呢?本郡主可是好不容易把这五个女人连哄带骗凑到一起的。要知道,她们入宫已是板上钉钉,你现在空有宠爱无权无势,这几个极有可能会成为你以后争宠路上的劲敌,专心点啊!”

        阑珊却还是没什么反应,耐心等侯箫盈袖说完,阑珊冲人挤唇一笑,“郡主,我有点饿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吃完再说。”

        大概是阑珊的笑容太苍白,太勉强,不如不笑。

        一下会意到什么,箫盈袖不仅依从的收了话题,待到用膳时间,沉默有一会儿的箫盈袖神色破天荒看起来一些些愧疚,反转了话头安慰道,“不过,我之前那些话你听听便是,你有他人难以企望的宠爱,只要圣宠一直傍身什么都构不成威胁。她们家世相貌再如何万里挑一的好,陛下不喜欢,任谁也翻不出浪花来。”

        大概话赶话,望着阑珊这会儿才消下去一些的点点爱痕,箫盈袖撂下竹箸,突然八卦的凑近询问,“欸,你实话告诉我,你跟陛下,那个了没有?”

        “那个?”

        阑珊皱眉,“哪个?”

        “哎呀,就,就是男人跟女人躺在一张榻上,要做的那个啊!”

        毕竟还没有出嫁,更多的细节箫盈袖再不好给出来。

        只见对面,阑珊愣了一会儿,然后脸“唰”一下攀红欲盖弥彰般紧干了几口米饭,语气躲躲闪闪道,“郡主说什么呢!我还小,当然没有。”

        早些时候在学堂女扮男装,受环境影响,阑珊也曾“耳濡目染”捡到过一些画册,上面描绘的内容阑珊只翻了几页就尬羞的再不曾触碰过。

        但今日,被箫盈袖这样一点,阑珊顿时开悟。

        本来,箫盈袖见阑珊瞬间不自然的样子还以为人在说谎,可又问了几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再配合阑珊羞恼交加的表情。惊讶之外,箫盈袖忽然觉得,事情好像没她想的那样简单。

        “也就是说,这么长时间,陛下对你除了亲亲抱抱搂搂,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阑珊再一次不好意思点头肯定。不知道箫盈袖问没问烦,反正她快要回答烦了。

        “这、不正常啊!”

        饭是彻底吃不成了。几秒移到阑珊身旁,箫盈袖话里话外分析的井井有条,听到最后阑珊也不由跟着有些怀疑,“就那些平常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夜夜笙歌,就这样都还忍不住时不时寻上青楼问欢作乐。反而陛下对你,如此清心寡淡、无欲无求甘做柳下惠,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绝对是因为箫盈袖看过来的眼神比看一个傻子还不如,一瞬危机感爆棚,阑珊被人洗脑成功,“那,依郡主所言,我该怎么办?”

        月明风清,蟾光上笼。

        壁挂钟才敲了六下,远不到就寝时间,阑珊却早早开始沐浴梳洗。墨发散下,裹上一袭淡青色云罗绸寝衣,丝滑轻薄的质地穿在身上水波一样若即若离,飘飘荡漾。

        四九显然生着一双伺人的巧手,望一眼在她手里焕然变装的美人。柳骨含露,百媚生春,与平日的自己毫无一点关联之处。再没眼看第二下,阑珊直接卷回榻眼不时眺望窗外,忐忑难安。

        她这一身穿了跟没穿一样,陛下若看到了,肯定会明白自己的暗示。

        哎呀,也不知道郡主这一方法可不可靠,万一弄巧成拙,陛下对自己依旧没反应,那她,到时候岂不是要羞死

        月色透窗入室,为冰裂梅纹窗孔切分成束束清影,交织似殿内澄黄色灯火,随着时光的流逝,寸寸平移,清寒的气息也随之淡去。

        怀春的心思七想八想,之后,静等了一个多时辰奈何始终也没看到那抹高轩的亮影,阑珊瑟瑟兴奋的心情渐渐被满腔失落取代。

        她只顾忙着打扮了,根本没有想过陛下政务繁忙日理万机,今晚或许根本不会来。

        再望一眼窗外已太过浓稠的夜色,阑珊一点点心急,“四九,几时了?”

        四九的回话立时从屏风外传进,“回小姐,已经亥时三刻。时辰不早,小姐该寝安了。”

        外间已然起了风,“呼呼”一声声叩在窗牗,听得阑珊心也一点点下坠。

        天寒风啸,星月黯淡,陛下想必不会来了。

        于是打算安生下来闭目寝眠,但因为从来没穿过这种妖媚露骨的裳衣,十分不适应,跣着双足,阑珊想先将衣服换掉。

        莲足彼一触地,踩着温温热热的金砖地面还没走到彩贝镶嵌衣匣前时,像是突然,更像是无数次得人揽抱那样,阑珊身子毫无预兆骤然悬空,世界旋转,她也一秒变得失重,轻盈,整个人软绵绵,直往男人香培玉琢似有磁性的胸膛里沉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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