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色
叶微醒来后躺在床上，大脑放空，虽然表面一片平静，但他知道自己是在强装镇定。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醉。
叶微在青鸾阁时专门训练过，酒量还过得去，虽然不是千杯不倒，也不至于一壶下去就醉了。
可能是在庆国公府这几年没怎么喝过酒，酒量下降，再加上宫里的酒后劲大，才醉成这样。
他看了看窗户，月亮高挂，夜色撩人，白天的记忆一点点回笼。
叶微面无表情地想，那个拉着谢梵白日宣淫的绝不是他。
谢梵还在睡，叶微起身，披上衣服，推门而出。守夜的宫人见他出来，低头沉默不语。
上阳宫是太子寝宫，与其他宫殿相比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占地大。推开殿门没走多少步就是一片湖，湖边风景不错，里面原本种了荷花，只月色是这个时节还没开。
上阳宫守卫森严，叶微站在湖边没多久，就有一对巡逻的侍卫经过，他抬眼看去，为首之人很年轻，他看见湖边的叶微，朝身旁侍卫吩咐了两句，便留在原地。等其他侍卫走后，他向叶微走去。
“叶公子为何深夜独自一人在此？”
叶微发现上阳宫好像很多人都认识他。
“半夜起来无聊，便出来走走，透透气。”他问，“阁下是？”
“在下越迟。”
越迟，太子亲信，从前是上阳宫侍卫统领，太子掌权后，就成了羽林军统领。
叶微觉得这人有些熟悉，想了想，恍然大悟：“越统领从哪里买来的迷药，药效真不错，可否推荐给我，下次我也去买。”
越迟：“……”
没错，在庆国公府的时候，最开始就是由他把叶微迷晕，把人送到谢梵院子的。
没办法，谁让他武功好，又深得太子信任，他不去谁去。
好在后来就是谢梵亲自接人了。
虽然叶微总是昏过去，没有看见越迟的相貌，但打了那么多次交道，认出他还是不难的。
越迟这人，让叶微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的迷药，防不胜防，坐在窗边都能中招。
越迟苦笑：“殿下命令，不敢不从，还请叶公子不要责怪。迷药是太医院配的，对身体没有坏处，而且每次下药的剂量我都很小心，叶公子不用担心。”
叶微也知道他是奉命行事，没有怪罪，只是逗逗他罢了。
这时，越迟突然行礼：“见过殿下。”
叶微转身，就见谢梵也出来了。
他问：“在聊什么？”
越迟：“偶然碰见叶公子，聊了两句迷药的事。”
谢梵为叶微整理衣服的手一顿，显然也想起了那段时日，想开口解释，发现好像没什么能解释的。
说完迷药两个字，越迟抬头看了看这两人，感觉气氛有些奇怪，自觉不能多留：“臣今晚还要巡守皇宫，就先告辞了。”
谢梵没说话，默认他离开了。
然后轻飘飘转移话题：“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你丢下我走了。”
叶微似笑非笑：“皇宫这么大，守卫森严，没有殿下的命令，恐怕我连上阳宫都出不去。”
“阿微要是想出去，跟我说一声，随时就能出去。”谢梵本意并不是把叶微困在宫里，这几天只是因为不放心，加上叶微好不容易接受了他，所以才想多留对方几天，培养感情。
他把人拥在怀里：“等天亮了，我陪你出宫，去你家看看，顺便住一晚，刚好后天是花灯节，我们可以在外面好好玩玩。”
“嗯。”叶微点头，已经在宫里住了好几天，他确实想出去了，简溪若是发现他家里没人，可能会着急，正好也能去报个平安。
说起来，发生了太多事，他那个新家根本还没住几晚，希望离开的这几天也没有遭贼幸好家里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
谢梵嗓音带笑：“等到了阿微的地盘，一定不要赶我走，不然我就没地方住了。”
叶微：“我赶你，你走吗？”
“当然不走，”谢梵语气果断，“要走也是带着你一起走。”
叶微淡淡一笑，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很舒服的。
可能是今晚月亮太美，他忍不住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其实我不喜欢跳舞，不喜欢喝酒。”最开始接触酒的时候，他一杯就醉倒了，后来为了锻炼他的酒量，每天都要喝酒，有段时间他甚至闻到酒味就想吐。
“我喜欢读书，小时候还想过等长大了就去科举，说不定还能考个状元榜眼当当。”谈及这些往事，叶微语气很轻，情绪也没有太大波动。
“但是青鸾阁教的最多的就是跳舞，其余都是次要的，教书的先生是个秀才，只教我们认字，其余都不教，可能就是让我们看起来更有文化一点，不至于大字不识。后来我跟他打好了关系，每次都能从他那里借书，晚上偷偷看。”
谢梵安静听着，脑海里想象小小一只叶微避开所有人，挑灯夜读的样子，既心疼又欣慰。
“每年一次的青帝祭其实能给阁里带来很多收入，青鸟表现的越好，名声越大，收入就越多，跟花魁有些类似。所以只要是有潜力的，阁主都不会轻易放走。但青鸟只能做一次，所以当过之后再想离开就容易多了。”叶微语气缓慢，“我还想过，等我做过一次青鸟，攒够了钱，就能离开，然后就去参加科举。”
这是他原本计划中的未来，只可惜这个梦在祭祀那一天的混乱中被打破了。他被迫嫁给了沈茂，南荣虽然民风开放，但是男妻也是不能入仕的。
谢梵接着他的话说：“阿微要是参加科举，定然是状元之才。”
要是叶微没有嫁给沈茂，而是参加科举，谢梵相信，以他的才能，肯定能进入殿试，那时候他已经掌权了，科举前三甲也是由他钦点，所以，他和叶微还是会遇见。
他依旧会一见钟情，将人护在自己羽翼之下。
“状元之才？”叶微轻笑：“这话殿下确定不是哄我？”
“当然不是，”谢梵低笑，“要不，你重新参加科举，看看我这话是真是假。”
叶微淡定说：“还是不要让殿下为难了，就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要是点我为状元，难保里面有没有偏心我的成分，你要是不点……”他看了谢梵一眼，佯装叹气，故意道：“可能我在殿下心中分量还不够，一个状元之位都舍不得。人家话本里是怎么说的，要美人不要江山。”当然这些大部分都是昏君。
谢梵疑惑叶微最近看了些什么话本，不过他知道这些话只是在开玩笑，顺着他的话故作伤心：“难道阿微这么信不过我，觉得我徇私？”
“瓜田李下，谁知道呢？”
此刻两人席地而坐，叶微靠在谢梵肩上，谢梵把玩着叶微的手，轻轻啄了一下：“阿微要相信自己的才华，更要相信自己的夫君。”
叶微愣了一下，垂眼，没有收回手。
“所以要不要参加来年的科举？”
叶微摇摇头，淡淡道：“不用了，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
谢梵知道他这话是真心的，也没有再劝，不管叶微做出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一阵微风吹起了两人头发，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恍若一体。
谢梵抱起叶微：“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不过几步路，我走着就行，不用你抱。”叶微还没残废，走得动路，被谢梵这么抱来抱去，其他人看见了，他不要面子的？
谢梵反驳：“不过几步路，我抱你回去也无碍。”说完不等叶微再拒绝，立刻往回走。
叶微只好默默揽住谢梵脖子，深深觉得在这么下去他就真成一个废物了，还是那种走不动路，只能被人抱在怀里的废物。
不过想想，似乎还挺享受。
殿里比外面暖和很多，烛火摇曳，叶微被放在床上。
这会儿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却都睡不着了，只能并肩躺在一起。
以前都是太累了，自然而然就会入睡，现在脑海很清醒，叶微清楚地意识到旁边躺了个跟他同床共枕的人，还是略微不太适应。
叶微躺在床的里侧，于是他慢慢的，把自己往里面移。好不容易两人之间空的位置够远了，谢梵一个伸手，直接把他箍住，用力将人圈了回来。
叶微被他抵着额头，四目相对。他听见面前的男人说：“阿微睡不着吗？”
叶微眼睛眨了眨，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小心翼翼“嗯”了一声。
“真巧，我也睡不着。”谢梵表情意味深长。
“所以？”
谢梵眸底幽深：“漫漫长夜，不如我们做些别的事打发时间吧。”
叶微：“……？”
叶微：！！！
对于这种事，虽然每次到最后都没能拒绝成功，但他屡败屡战，还是惯例拒绝：“殿下不累吗？白日已经做了那么多次，晚上继续，恐怕对身体不好。”
谢梵悠悠道：“不累呀，看来阿微身体还是不如我，不过要是阿微累了也没关系，反正又不用你动，只管躺好便是。”
叶微一脸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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