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萧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伏在地的林承业，冷笑道：“你就给我在这里跪着，跪死算完，敢乱动一下，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林承业自小骄生惯养，连油皮都没破过几次，此时早已被腿上的巨痛折磨的神智昏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跪缩成一团低低哀叫着。
他的贴身太监尖叫着想冲上去护主，却被萧澄挥手扫出去几丈远，跌了个头破血流，那太监倒也忠心，连滚带爬地冲到林奚面前，连连磕头求饶，“奚公子、奚公子，看在我家殿下您是亲弟弟的份上，您就饶了他吧，我求求您了！”
他满脸的血泪混着尘土，画出了斑驳的痕迹，看着即可怖又可怜，“奚公子，我家殿下年纪还小，以往多有冒犯，你就饶过他这一回，哪怕、哪怕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
景德帝派给林承业的侍卫队长也觑了觑林奚的神色，硬着头皮小心地劝道：“奚公子，七殿下到底是皇子，您看……”
“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人，”林奚漠然否认与林承业的关系，冷冷道：“他在文氏后人面前如此狂悖无礼，便是死在这，想必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小太监见林奚完全不为所动，索性豁出去了，抱着林奚的腿哭求道：“殿下他自小没了母亲，又生来体弱，奚公子，就算是看在已逝的贵妃面上，你当真要这么狠心不成？”
“嘶”侍卫队长无声地退了几步，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假装没听到这句要命的话。
宫中早有传言，七皇子的生母凌贵妃就是死在兰夫人手里的，这小太监居然敢在林奚面前提起这件事，是嫌命长了吗？！
林奚的脸色白了几分，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有些苍凉：“阿澄，妙妙，要打要骂随你们……”
他在小太监陡然灰败的面色中睁开眼，目光却遥遥望向了虚无之处，“但还请留他一命。”
有些债，总还是要还的。
妙妙不明所以，还当林奚是念及手足之情，不由也有些犹豫，可想想方才这人说的话，她还是怨愤难消，只好迟疑地看向萧澄，小哥这脾气……
没想到，萧澄杀意难消的目光与林奚对视半晌后，竟真的渐渐平静下来，收回了踩在林承业背脊上的脚，“算你小子命大，再有下次，你搬出谁来都没用！”
小太监鬼哭狼嚎地扑上去，林承业气息奄奄地睁开眼，“疼……”
“殿下，不疼，不疼啊……”
他们主仆抱成一团，凄凄惨惨哀哀啼啼哭得好不可怜，妙妙无语，怎么好像他们倒成了受害者，她和小哥成了恶人一般……
正在此时，远处马蹄声雷动，一众骑兵卷起漫天尘土，向文氏墓园而来，还有一长列浩浩荡荡的车马，走得甚是缓慢，正悠悠地坠在远远的后方。
皇上的圣驾到了！！
侍卫队长连忙招呼着还能动的人将还躺在地上的人拖到路边，悄无声息地缩去了角落里，再不敢露头。
墓园前，只剩下妙妙几人，还有仍在不远处哭哭啼啼地七皇子主仆。
“业儿？！”
骑兵为首的是个四旬左右的黑甲将领，身形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正是皇城军统领凌肃，也是七皇子林承业的亲舅舅。
他翻身下马，几步抢到近前，从太监手中接过气息奄奄的外甥，小心地检视着他身上的伤处，越看脸色越阴，直到目光落在林承业不自然弯折的双腿上，他遽然色变，“林奚，你竟然如此歹毒！”
“将、将军，”先前报信的小太监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上来，喘着粗气指向萧澄与妙妙，唯独避过了林奚，“不、不是奚公子，是、是他们干的！”
凌肃却不肯听，“那也是他指使的！”
他悍然起身，对着林奚拔刀相向，“我早该知道，你和你那个狠毒的娘一样，就是个祸害！”
这话一出口，林奚尚算平静，甚至根本不打算辩解，显见是想认下这罪名。
萧澄与妙妙却怒了，哪里来的臭胡子，居然敢往林奚心口上捅刀！
“你谁啊？”萧澄率先出声，浑不吝地扬起一边眉毛，挑衅道：“这小子是我打的，腿也是我踹断的，想报仇，够胆你就上。”
“没错，”妙妙也很有气势地跨前一步，七杀剑直指凌肃，
“单挑还是群殴，你自己选！”
这句话她是和柳柳学来的，却一直苦无合适的机会亮相，此刻这人带了这么多人围在这，正好应景，妙妙得意地向一脸一言难尽的小哥昂了昂头，
那意思“神气吧”……
萧澄无语地扭过头，此刻不是时候，等回去了他一定要问问妙妙，这丫头满嘴的匪话到底是打哪学来的。
萧启倒很是习以为常，只习惯性地护在了妙妙身后，扫了扫周围的兵士，垂下眼睑遮去了眼中的冷意。
不过几十人，全杀了也费不了什么事。
“好、好、好！”凌肃咬着牙猛一挥手，他带来的皇城军同时拔出腰间配刀，刀身雪亮一片，“刺杀皇子，形同谋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林奚瞬间挡在妙妙兄妹身前，厉声道：“凌统领，这两人是文老太傅的嫡亲血脉，我劝你，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文杭的后人？
凌肃举在半空中的手顿住，怀疑的目光在萧澄与妙妙身上游移，一时猜不准林奚话中真假。
他倒是知道，当年文家蒙难之时，文家嫡女文茵得以逃生，只是这么多年再未见过她，这文茵的夫家……好像确实是江湖人。
若真的是文茵的儿女……还真是不好动手，毕竟文家对圣上可是意义非凡，举朝皆知，更何况今日是文家祭日……
圣驾可就在后面！
报信的小太监再次凑了上来，低声道：“凌统领，方才殿下便是因为言语间冒犯了文家，才遭了此难……”他的头垂得低低的，将林承业方才的话一字不误的重复了一遍。
刚听到那句“文杭早死了”，凌肃的脸便迅速灰败了下去。
完了，业儿怎么会如此糊涂！
他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圣驾马上就到了，若是待会有人在御前将这些话当着宗室重臣的面说上一遍……便是为了这么多年君臣相得，生死不忘的名声，圣上也会立时处置了七皇子。
到时候别说是皇位了，业儿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想到这，他回望了一眼圣驾所在，眼中厉光一闪。
“皇城军听令！”
凌肃的手终于狠狠挥下，“歹人意图谋害皇子，刺杀圣上，给我通通拿下，胆敢反抗者……”
“斩！”
林奚大怒，雪尘瞬间出鞘，“凌肃，你大胆！”
“奚公子，我不过是想请你们换个地方待待，”凌肃狞笑着示意手下动手，“可您若是想反抗，就别怪我无情了！”
若是今日林奚不在这里，他定不会留这三人性命，但是林奚毕竟是圣上的儿子，动他的代价太大，也只有将他们几个先行擒住，只要能过了今日，圣上那里，自有转圜的余地。
“等一下！”
原本被护在几人身后的妙妙奋力推开一道口子，大声问道：“大叔，你这是选群殴了吗？”
她兴奋地打量着围在前面的近百兵士，目光中透着诡异的亮光，让凌肃不由皱眉，这小姑娘是吓得脑子不清楚了吗，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
妙妙当然不是吓傻了，而是快要高兴疯了！
她唰地一扬手中的小黑，除了萧启站在原地未动，萧澄与林奚反射性地齐齐退开了两步，随后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互看了一眼。
萧澄轻咳一声，“妙妙，你把剑放下，杀鸡何必用牛刀……”他戒备地看了一眼闪着暗芒的七杀剑，总觉得失了剑鞘后，这剑随时都闪着弑主的光辉！
林奚也是一阵皱眉，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再寻个合适的剑鞘给妙妙。
“小哥，你还记不记得，林奚哥哥当初教我的那式剑招？”妙妙扬剑向前，意气风发，“我终于有机会用啦！”
剑招？
哪个？
难道……
萧澄与林奚再次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确定了答案，下一瞬间再次闪出了数十丈之远，萧澄更是很有义气地捎上了萧启。
“别碍事，”萧澄牢牢扯住萧启缩在树后，不让他捣乱，幸灾乐祸地看着对面即将倒大霉的凌肃，“你若是坏了这丫头百年难得一遇的风光，小心她哭给你看！”
萧启见他竟是丝毫不担心还留在前面的妙妙，显是胸有成竹，只好按下心中的担忧，静观其变，身子却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上前救人。
“大叔，我再给你次机会，”妙妙状似大度地看向凌肃，“现在投降，我可以饶了你！”
凌肃惊疑不定地看着妙妙，这小姑娘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形有些娇小，圆圆的小脸生得很是标致，脸上白白嫩嫩的，一双机灵的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穿着打扮与这京中的贵女们也无甚差别，完全不像个习武之人。
虽然握剑的气势摆得挺能唬人，但光看她那白嫩的小手也知道，不是个下过苦功的。
“想拖延时间？”凌肃心下大定，这丫头顶多会些一招半式，厉害不到哪去，唬人而已！
“上！”
可惜，他算错了。
铮～～
随着一道凄厉的剑啸声刺破云霄，漫天的血芒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横扫而出，如同噬人巨兽，向他们咧开了血盆大口。
那柄握在雪白小手中的黑剑此刻已变得通体血红，剑芒一闪，一道惊天剑气，以劈山倒海之力掀起了滔天巨浪，将皇城军这近百人马齐齐掀飞了出去。
大多数人连哼一声都来不及便被那迫人的剑气扫晕了过去，凌肃离得最近，伤的也是最重，他自半空中狠狠摔落，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艰难的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恐惧地看向静立在墓园门前的小姑娘。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道深达几丈，又深又粗的的壕沟，那是方才的剑气扫出来的……
只一剑，皇城军近百精锐，尽落于马下，再无战力！
这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可怖的内力与剑气？
妙妙回手，负剑而立，衣袂飘飘宛若绝世剑仙，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世间的蝼蚁。
萧女侠，一剑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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