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妙妙,妙妙,可睡好了?”
耳畔轻轻响起娘亲温柔的声音,妙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果然见娘亲正一脸慈爱地守在床边,似是在等她醒来。
娘亲?
妙妙诧异地欲起身,不料心口处突然有重物滑落,随着一声不满的“喵喵”声,雪球天女散花似的大尾巴横空抽来,像是在抗议主人的突然起身搅了它的美梦。
雪球怎么也在?
妙妙茫然四顾,入眼皆是星月轩中熟悉的一切,床幔四周垂下的几抹嫩绿的丝锦香囊,那颜色极为活泼,生机勃勃的,让人看了便心中欢喜,上面绣着几只活灵活现的五蝠连枝纹,那是翠烟姐姐特意绣来给她祈福的……
她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她又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苦捱了大半个月,累得父母亲兄担忧不已,彻夜守护,还是圣手伯伯及时赶到,才让她又捡回了自己的小命。
而且,圣手伯伯还告诉她,她的病或许有救了……
可是……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似乎有什么极重要的事情被她忘记了!
“娘亲……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孩子,是不是睡得太久,睡迷糊了?”文茵好笑地轻轻抚了抚女儿苍白清瘦的小脸,嗔道:“这是你的家啊,你不在这,还能在哪?”
是、是这样吗?
妙妙顺着娘亲的力道缓缓靠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圆润的雪球再次不计前嫌地窝了回来,不一会儿,便呼噜呼噜地翻起了肥嫩嫩的小肚皮,幸福地睡死过去。
手下真真切切的温热触感带着熟悉的震动,一如过往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雪球伴在身边时一样。
妙妙抬手,轻轻抚上雪球顺滑的长毛,感受着它那清晰坚定的心跳声,却不知为何,一瞬间眼底发酸,竟有了落泪的感觉。
她无意识地抱紧雪球,心中那不对劲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目光缓缓落在自己细瘦如枯枝的小手上,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另一双雪白圆润,还带着几个小涡的手,比现下大了不少,她却觉得,那才应该是她的手。
可是,她应该只有五岁,又早瘦脱了相,哪会有那般健康的手?
文茵见宝贝小女儿一径发呆,温柔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哀伤,连忙转身用手中的帕子掩饰地按了按眼角,端起一旁的缠枝莲花如意盖碗,再回身时,面上已是一切如常。
“妙妙,娘亲给你炖了碗甜汤,这其中的银芝果可是你小哥一大早从山顶的碧云峰上采来的,香甜得很,你快尝尝,若是爱喝,娘亲明日还给你做。”
那甜汤显是已经熬煮了好些时候,指肚大小的银芝果早已软烂无比,半透明的果肉在汤羹中浮沉,随着文茵手中汤勺的搅动带起阵阵甜香。
那是一种沁香中带着清新雪峰的味道,很好闻。
妙妙深深地嗅了嗅,努力记下那味道,随后才顺从地咽下娘亲一勺勺喂来的温热甜汤。
“可好喝?”
可好喝……似乎有什么人,也这般问过自己,可为什么,那人的面孔模糊不清,唯有眼中的悲伤似要漾出一般。
是谁呢?为什么她会想不起来了?
“妙妙,你不喜欢吗?”娘亲柔柔的声音响起,唤回了她神游的心思。
“好喝!”妙妙弯起嘴角,向一脸期待的文茵微笑道:“暖暖的,我很喜欢!”
文茵唇角勾起,笑容加深了几分,可那面容却渐渐模糊,映在妙妙眼中逐渐变幻成了另一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脸色比寒峰上的万年积雪还要白,没有一丝表情,只有两颗黑沉沉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眼中是说不出的苍凉,绝望而又疯狂地冷冷道:“你骗我!”
你为什么骗我?!
我没有!
妙妙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努力伸手想去拉住那人,她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这人,心底却在告诉她,这是自己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
她徒劳地勾起一汪虚影,眼睁睁地瞧着那人如同脆弱的镜花水月一般,散作万千碎片,消失不见。
别走!
妙妙一急,悚然惊醒,她急喘几声,再次映入眼中的却不再是温馨明媚的星月轩,而是一处幽暗混沌的暗室。
她无措地撑起自己软绵无力的身子,手掌刚一触及身下,她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身下并非是松软的床铺,倒像是一块极坚硬的巨石,怪不得她醒来后只觉不浑身酸痛,这般硌人,能舒服才怪。
最重要的是,她的双手手腕上竟被扣上了两条冰冷的金属状的圆环,连着两条锁链,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竟是被锁在了这块巨石上!
妙妙呆愣了片刻,脑子里乱成一团,好半晌才想起了昏倒之前发生的事,她的脑子嗡地一声,再顾不上打量自己的处境,猛地扯动手中的桎梏,想要用内力震断两条锁链。
阿启呢?柳柳呢?
她怎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她啦拉拉地折腾了好半晌,怎料手上那冰冷的锁链却是完好发初,直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也没能摆脱那东西的控制。
妙妙将手中的圆环抬到眼前,借着仅有的一点光线仔细打量着。
这是两条大拇指粗细的金属圆环,似金非金,坚硬非常,周身却没有一处接口,竟似浑然天成的镯子一般,只在侧方有一处小小的圆形扣锁,连接起两条同样材质的锁链,末端却一路没入黑暗之中,不知被固定在了何处。
妙妙不死心地硬扯了扯,除了扯痛了自己的手腕,毫无作用。
“别折腾了,”幽暗的角落里突然想起一道冰冷的讥诮,“这蚀心索乃是用陨铁所造,莫说你那丁点可怜的内力,便是真正的绝世高手,困于此物,也逃脱不得。”
这黑咕隆冬的暗室之中冷不丁响起这么一声,换作旁人只怕要吓掉半条命去,妙妙却从那人一出声便听出了熟悉的音色,顿时喜出望外:“阿启!”
阿启居然也在这,妙妙从醒来起便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归于原位,她寻着声音望向那处角落,却只能看到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阿启,我看不清你。”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藏了许久的委屈终于一涌而上,“而且,这里好黑,我有些怕!”
妙妙原本并不怕黑,可自从那日在云州城外跌下了山,在那乌漆麻黑的暗林中困了许久,便添了些在暗处疑神疑鬼的毛病,总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隐隐地盯着她。
“怕吗?”
角落处再次传来萧启薄怒的声音,“你是怕黑……还是怕我?”
啪嚓一声,暗室之中突然大放光明,萧启用与梦中一般无二的冰冷目光,冷冷地瞧着被牢牢锁在床上的妙妙。
妙妙却没吭声,灯光初亮之时,她便傻了眼,此时亦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地,和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一般,瞠目结舌!
因为,她此时的所在只能能八个字来形容——金光闪闪,闪瞎人眼!
这哪里是间暗室,分明是座金库!
四周俱是寸厚的金砖层层叠叠地堆起的墙壁,一堆一堆的金锭和不要钱似的堆放在角落处,还有好几个半人高的大箱子横七竖八的堆在墙角,在烛光的映照下珠光宝气,华彩非常!
妙妙呆呆地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下的根本不是想象中的石床,而是由无数金砖堆砌的一个金床,难怪会这么硌人!
她呆滞的目光最终落在萧启的脸上,在他闪着寒意的盯视中迟疑道:“阿启,你是打劫了国库不成?”
除了大昭国库,她实在是想不到哪里还能有这么多的金子!
她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让萧启原本凝似寒冰的脸上隐隐崩裂出一道缝隙,随后才再度绷起脸,硬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他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近,极具压迫感的俯视着坐在金砖上的妙妙,再次逼问:“你怕的是什么?”
妙妙能察觉他冷硬语气下暗藏的紧绷与脆弱,面色一敛,抬起双眼直视他的目光,郑重道:“阿启,我从未怕过你,更不会骗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她坦荡荡地神色无畏无惧,“你信我!”
“信你?”萧启阴冷的勾起唇,一字一句道:“如、何、信?”
他骤然出手,牢牢钳住妙妙的双臂,“你不怕我,为何一连两日都不愿见我?”
“你不骗我,为何那放错了盐的甜汤,你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便喝了个精光?”
“你这不是怕我,不是骗我,又是什么?”
妙妙:“……”
她该怎么说……
萧启紧紧地盯着妙妙脸上的每一分神色变化,自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犹豫与慌乱,心再次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不过,这都没有关系了……”
他冷冷地放开妙妙,直起身,冷戾无情道:“这一生,你也只能这般,永远和我锁在一处。”
“阿启!”
妙妙被他话中的绝决唬得匆忙起身,却被手腕上的锁链狠狠地扯回原处,手肘重重地撞在了金砖上,疼得她嘶地一声,一脸痛楚。
萧启脸色僵了一下,习惯性地抢上前,想扶起妙妙,却又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只冷冷道:“你还是尽快习惯这蚀心索,也别想着摆脱它,才能少吃些苦头!”
他顿了顿,见妙妙的手腕已经被磨得通红一片,终是软了心肠,蹲下身去,从自己衣摆处扯下一条软布,细细地缠裹起那冷硬的铁环,不让它再伤到妙妙细嫩的肌肤。
他冷硬的眉眼微蹙,落在妙妙眼中,却一如往昔般温柔。
她就知道,阿启对她最是心软了。
柔柔的小手反握住冰冷的大手,妙妙轻轻道:“阿启,你好好听我说!”
“是我不对,这几日不该躲着你!”
“可我躲你,并非是怕你,而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萧启冷哂,方要出声,却被妙妙一把捂住了薄唇,“你听我说完!”
“因为……”妙妙紧张地停顿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大声坦白一切。
“魂殿是由我萧家先祖所创!”
“小七的死、无数孩子的死,还有你遭受的一切不幸……”
“全是我们家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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