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清漓院中，萧澄臊眉搭眼地坐在堂中，对面是冷着一张脸的林奚，自顾自的看着妙妙她们发现的血书，完全当他这么一个大活人不存在。
萧澄几次没话找话，都被林奚凉嗖嗖的眼神瞪了回来，他本就理亏，等看到妙妙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手时，愧疚心更是冲到了天灵盖。
都怪自己粗心，竟然害妹妹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用等老爹来揍死他，他自己就想找面墙撞死。
萧澄紧张兮兮地跟在妙妙身后嘘寒问暖，试图重新树立起绝世好哥哥的形象，直到妙妙哭笑不得地再三保证自己真的没有什么伤，又解开了手上的细纱让他瞧了个清楚。
本就没什么事，再涂了上好的伤药，此时她手心那几处擦痕已经微不可见，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有受过伤。
柳烟罗啧啧称奇：“包这么夸张，碰瓷啊你！”她的大肆嘲笑直惹来妙妙愤怒的一拳后才肯闭嘴，完全没注意到萧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不得不说，柳烟罗自从被掐了个半死之后，似乎养肥了胆子，连以往的眼色都没了，在放飞自我持续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偏。
“还好还好，”另一边，萧澄终于放才下心来，“是小哥错了，一时着急，就把你给忘了！”他挠了挠头，亦有些后怕，又庆幸道：“还好林承绍来得快，改天我得好好谢谢他。”
林奚也怔了怔，没想到萧启口中的‘伤了手’竟是如此模样，他暗松了口气，闻言飞了萧澄一记眼刀，“所以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急事，能让你连妙妙都忘了？”
“还有，古叔呢？”他没好气地撂开手中的东西，知道萧澄向来心大，也懒得再计较，“他是被你拉走的，怎么反倒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提到古奇英，萧澄来了精神，“古叔还在山里，让我回来给你们捎个信儿！”
“你猜我们今天发现了什么？”
“死魂沼泽，我们找到养血饵的地方了。”
一言惊四座，林奚拧眉，“死魂沼泽？那地方不是在西域吗，而且应该早就已经消失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澄咧嘴一笑，“说来话长，不过，所谓的死魂沼泽，不过是一片积尸地罢了。”
昨夜他被那血饵变身的情景吓得不轻，只要一闭上眼，就感觉周遭有无数的血虫子在蠕动，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只好早早起来练拳。
正巧古奇英也在演武场，爷俩酣畅淋漓地过了几招，甚是过瘾。
场下闲聊之时，又提起了血饵之事，古奇英不经意的说到，培育血饵的那种血虫早已经绝迹多时，因为血饵生长的条件极为严苛，需要极阴极湿之处，而且需要大量的新鲜尸体，才有可能培育成功。
西域那片死魂沼泽早已干涸，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哪里还能再养出血饵。
萧澄却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地方。
当年他们缴灭魂殿后，按着俘虏的供词四处清扫野鬼窟，第一处去的便是魂殿附近的那一个，藏在云山最深处的一片深谷之中。
“虽然那些小鬼都被萧启抢先放走了……”萧澄说到这里，不服气地哼了哼才继续道：“但是我们当时曾经在那里发现过一片弃尸之所，你还记不记得？”
林奚眸光一闪：“那片沼泽？”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数年，当时的情景他仍记得清楚，深谷之中常年不见天日，潮湿阴冷，蛇虫出没，野鬼窟的入口不远处便是一片瘴气重生的沼泽，里面腐臭难闻，他们四处查看后才发现，那里层层叠叠堆满了尸体。
有枯骨、有腐尸、亦有尸身尚且完好的新鲜尸体，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少年，大多死于外伤，死相极其骇人，那些死在野鬼窟中的孩子，死后就被随意弃尸在了那里。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那一大片积尸地，因为尸体太多，又不知沼泽深浅，他们也只能在那边立了警示，防止百姓误入无辜丢了性命。
如今听古奇英提起血饵的生长环境，潮湿、阴暗、尸体……萧澄瞬间想到了此处，这才急吼吼地拉上古奇英进山查看。
萧澄道：“古叔已经确定，那里仍有不少血虫，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在那里养的，他让我先回来报个信儿，自己留在那边，想查查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那是魂殿试炼的最后一处。”萧启突然沉沉发声，“只有在最后的厮杀中成功活下来，才能成为魂殿中最低等的魑魅魍魉，而失败品，唯有一死。”
他亦是从那处被魂三领出来的，那累累的尸骨间，有不少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只是没想到……他们连死后都要被榨干最后一滴精血！
妙妙悄悄伸出手，握住了他紧握的拳头，一切都过去了！
厅中一时沉默，所有人都为那些枉死之人的遭遇叹息不已。
“那什么……你们是不是有些钻牛角尖啊？”
柳烟罗这些日子跟着他们早听明白了大概，此时见他们都闷不吭声，不由道：“不是要找文府血案的幕后真凶吗？管他是谁养的血饵，魂殿那种鬼地方，养些古怪的虫子也不奇怪吧。”
血饵是圣蛊门秘术的事，只有林奚与古奇英才清楚，萧澄与妙妙也猜到了或许会与古心兰有关，但柳烟罗却是毫不知情的，故而她才觉得几人的重点已经偏了方向。
“我觉得，还是先查出那个魂主的下落吧！”
妙妙不想让林奚难过，忙推了推萧启，顺着柳烟罗的话换了话题：“阿启查到了些消息，魂主就在平安京。”
萧启会意，起身离开，不久，直接将鱼伯从外面带了进来。
他入魂殿时日太短，对当年的事根本一无所知，而鱼伯却在魂殿待了大半辈子，又是负责一应消息往来的人，可以说是魂殿最为了解的人之一。
若想知道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问他了。
萧启冷声道：“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十八年前，魂殿到底为何要灭文府满门？”
鱼伯苦着一张脸缩在椅子上，连连后悔自己怎么就上了这贼船，如今倒好，下不去了，“我若说了，你承诺的事可不能骗我！”
萧启不言，只随手扔下一个玉瓶，在烛火的映照下，红得炫目。
正是当初妙妙误打误撞喂给他的相思之毒的解药。
鱼伯深吸一口气，事关自己下半辈子的自由，他也只能赌一赌了。
“魂殿灭文府，并非是接了任务，而是魂主直接下的令，目的……是要找两封密信。”
“那信是朝中一位高权重之人写给魂主的，出重金要求魂殿杀了英国公和镇国将军。”
萧澄急问：“谁写的？”
“我不知道……”鱼伯摇了摇头，“魂殿规矩，杀人从不问买家不问缘由，况且，魂殿接任务向来是通过秘密渠道，我很确定，没有这两封信的存在，想来，应是魂主与那人的私信。”
不问吗……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看来，这鱼伯并不知道那处密室和账册的存在。
“说起来，老头子虽然在魂殿待了一辈子，但是我也没甚本事，胆子又小，也做不了杀手，只能负责传递些消息，文府灭门当晚，我并不在场，只是事后听殿里的人提起过，文府的人，骨头硬着呢，魂殿的手段……”
鱼伯瞄了瞄几人陡然阴沉的脸色，悄悄咽了口口水，没敢细说：“最后人都杀绝了，信却还是没找到……”
林奚沉声问：“那后来呢？”
“后来，也是魂主说，文太傅之女文茵逃脱，殿中便派人前去追杀，没想到……她的丈夫竟是一位绝世高手，还有七杀剑……”
鱼伯望向面色紧绷的妙妙，轻叹道：“听闻那文茵当时已身怀六甲，后来在追杀中生下了一个孩子，姑娘，便是你吧！令尊真是好身手。”
妙妙咬着下唇不肯吭声，萧启冷冷盯着鱼伯，“说魂主！”
鱼伯收回视线，继续道：“当时，魂殿杀手尽出，最后却惨败而归，魑魅魍魉死伤惨重，活下来的不过二成，魂系杀手更是九折其七，魂一失踪，只有魂二侥幸活了下来，自那以后，连魂主便再未出现过。”
萧澄心急：“那你怎么能确定魂主还活着，而不是一起被我爹宰了？”
鱼伯道：“魂主人虽不出现，但仍是会通过魂殿的联络秘法，向殿中发布指令和任务，因此，魂殿的一切运转如常，只是实力却远不如初，自此便沉寂了下来。”
而魂殿被如意山庄缴灭之时，负责消息往来鱼伯并不在地宫之中，这才逃过一劫，后又靠着他给的解药，就此安安稳稳地隐在了平安京中。
为了不被人发现，便只天天在护城河边钓鱼度日，偶而靠着老本行卖些消息，倒也活得滋润，不料魂殿覆灭大概两年后，他发现居然有人在用魂殿的暗号在传递消息。
“有人在暗中又培植了一批新的杀手，但是行事更加隐秘，魂殿的人当年即使侥幸未死，没有解药绝活不过三个月，这个人只能是魂主，我为求自保，便没有再追查下去。”
“不过，我之前打探到的所有消息，都与上面有关……”
鱼伯隐晦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
“我能肯定，魂主不仅活着，而且还在替朝廷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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