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两人独处
南清起身，将小兔子样式的花灯拾起，缓缓放入河中。月亮一路攀高，小溪像是铺满了一层银辉。
此间光影明明灭灭，远处跃动着些许的光亮。
闪烁的灯火映在少女脸上，更衬的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闪动着奇异的光辉。
茶色的瞳孔里恍若蕴藉着自由的清风，流淌着清透的水波，安睡着清远的明月。
仿佛天地的灵气都云集其中，仅一眼就可让人丢了魂魄。
可略感怪异的是，这一双惊世的眼眸却生在一张略显平庸的脸上。
加之平日里她会遮掩一二，以至于人们第一眼往往会被总伴她身侧的乔南汐那清丽娇艳的容颜吸引过去，从而忽视了这双美目。
不远处的树下暗影微微一动，谢珩整个身子隐匿在黑暗中。
那边的南清微垂着头看渐行渐远的河灯，柔和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无比动人。
明明他们离的如此之近，可却有一种远隔山海的感觉。
谢珩眸色也如那光影般明灭扑朔，看着她清雅的侧脸，忽的生出了一个想要即刻动手实践的念头。
想把她永远的关在精美的牢笼里，以明月为被，星辰为枕。钟鸣鼎食，穷奢极侈地锁着她。
这样的话，就可以永永远远地把她留在身边了吧？
她是那样光彩照人，怎么能让外人随意窥伺？
这种想法来得凶且疾，像是从地底深处蛰伏已久，偶然寻得一丝光亮，兀地刺出数道泛着浓浓黑墨般的暗带。
它们嘶吼着扯断了土地的束缚，冲上来将他紧紧勒住。
阴冷，黑暗，裹挟着无边的纯粹恶意，源源不断的恶意像蜘蛛吐丝般，绞的他无法行动。
他任由它们迅速把他湮没，无孔不入的阳光也被暗带贪婪地一并吞噬掉。
其实，他第一次见她，就感到莫名的熟悉。
那种感觉像是与生俱来的，被狠狠地烙印在了灵魂里。
可同时，又有一种及其卑劣的欲望盘亘在内心深处，蠢蠢欲动，不断蔓延。
像是被腐蚀掉的藤蔓一样，腐烂，却越缠越紧。
他感觉自己某些地方深深地沦陷了，即使尽力压制，也如同以油灭火。
曾几度欲杀之，与其说是灵魂深处的剧痛使他不得而返，倒不如说是他对她根本下不去手罢了。
作为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感情一事向来是他的大忌，一个拥有牵挂的人便拥有了可以让敌人把他一击致命的可能。
想到这些，谢衍便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更为烦躁的是，他能感觉到乔南清对自己那若有若无的抗拒，还有撮合自己和南汐的举动，他有些迷茫。
他低头，刚买回来的桃酥微微冒着热气，眼底少许的困惑也随着那淡淡的热气溶入茫茫夜色中而消逝的一干二净。
嘴角微微勾起，谢珩悄悄攥紧那只手帕，微不可查地轻笑，“既如此，我的大小姐，你可摆脱不了我了呀。”
谢珩从树后现出身形，缓缓走向放河灯的少女，道：“大小姐，桃酥。”
他自然注意到了少女回首看向他一瞬间有些慌乱且略带惧意的眼神。
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虽然被少女掩饰的很好，可依旧逃不过他的眼睛。
啧，明明一副害怕的样子，却还是努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真想撕破她的伪装呀，面具下的她，又会是怎样的风情？
不过，一想到到她总是抗拒他的样子，就源源不断蔓延出一股黑暗元素，怎么可以害怕他呢，总有一天要让她欣欣喜喜地接受他。
“啊是谢公子，不好意思，刚刚想事情有些走神，谢谢你买的桃酥。”
南清着实是吓了一跳，男主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呀，是鬼变的吗。
“大小姐在想些什么？”
谢珩往前走了一步，两人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属下或许可以为您分忧。”
南清堪堪到达谢珩的胸前，一拉近距离，南清可以清晰地看见谢珩胸前那秀着清竹暗纹的图案，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若隐若现的莲花的气味。
谢珩今日将发束了上去，露出他极其清晰干净的轮廓，微微低头凝视着她。
他的瞳仁极深，犹如幽幽的夜色，捉摸不透。
她以前觉得他的眼睛气质泠然，带着些细微冰冷的煞气，现在却品出了另外的感觉。
像染着血色的珊瑚。忠诚，危险，执拗，亘古不变。
看着久了，周围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只有谢珩的眼睛是清晰的，而且还在慢慢放大。
四目相接，细微的气氛在两人的沉默之中蔓延开来，像是一股萦绕的暗香，将两人缠住。
这是要？
南清陡然惊起，暗暗摇了摇头，把一些带着颜色荒谬的想法摇了出去，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呃，其实也没想什么，就是看着此情此景有些感慨罢了。”南清蹲了下去，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摆弄着另外两只花灯。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迅速升温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谢珩是她妹妹乔南汐的心上人，谢珩是她妹妹乔南汐的心上人南清不断在心底重复着，在小本本上‘珍爱生命，远离主角’的一行字后面，又多加了几个感叹号。
只是这个位面的谢珩太犯规了，一言不合就离的这么近，这让她很容易飚鼻血呀。
“感慨什么？”
南清还沉浸在自己怎么能对美色这么没有抵抗力时，听到这句话，不由将她的思绪拉回了刚才的氛围中。
“感慨这世间的匆匆岁月。这条小溪自我幼时起便是这般景致，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亲切依旧。”
“不像人，有时短短几日便可交心，可有时候也能因为微小的一句话，就不欢而散，又或因为利益，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人心难测，世情如霜。”谢珩双手叉在胸前，食指上的玉扳指隐隐闪着暗芒。
“如果一开始便漠然处之，日后即可少忧。”
“可是，能打动人心的，只有真心。若想开始一段有善终的感情，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势必要有一方先交出自己的真心。”
“以真心，换真心吗。”
谢珩先是微怔，复而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情义无价，真心难求。”
“因为真心往往容易受到伤害，被伤害的多了，这种做法也就变得奢侈起来，甚至有些愚笨。有些人，偏偏以玩弄他人的真心为乐，去欺骗，去□□。”
“说来惭愧，有时候啊，我为了一些事情，也会将真心隐藏起来。”南清叹了口气，为了完成任务，她不得不隐瞒npc们一些事情。
不知在哪个位面中，她是重生的女配的好朋友。很俗套的剧情，女配深爱着男主。
她为了确保男女主顺利相遇，故意出车祸拖住了女配。
那一次，让她大为震撼。她悠悠转醒，在病床旁看到守着她的女配未曾发觉，只是很出神的望着窗外，她顺着她的目光微微侧眼。
窗外一缕黄澄澄的夕阳斜射进来，照在纯白的被罩上，不时的变换着形状，像片静谧的海，让人有片刻的心神宁静。
零星的叶片随着略带凉意的秋风凋零着，一片接着一片，很是规律。
女配的发梢疲惫地的蜷曲了起来，她呆呆地看向窗外，像个寂寥的雕像。她淡淡地呢喃了一句，“上一世明明好好的，这一世怎么会出车祸呢？但在我心里，你远比他重要。”
女配对她交出了鲜红的，温热的真心，而她却为了任务欺骗了她。
日后，每当一缕残阳西斜时，她总会想起对npc们做的一件件，一桩桩，好的，坏的事情。
有时候，她总对自己的做法感到厌恶，可又无济于事，只能将它归因于这都是npc。系统说npc是没有灵魂的。
可真当他们木纳的望着残阳的时候，她还是很愧疚。
难道就因为他们是一团数据便可以为所欲为，难道他们感受到真真切切的悲伤只是计算好的吗？
是她入戏太深，还是，她真的逐渐变成了那种为了完成任务而不择手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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