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游湖
自边婼在学堂上发表了那通惊人言论后,就一跃成为了白鹤学院的风云人物。
老师们看她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同窗们一有空就来找她探讨,就连低年级的学弟听说了她的言论后,也都钦佩不已,特地跑到她所在的学堂来请教。
一时之间,边婼在学院名声大噪。
边婼有些不习惯这种去哪儿都被盯着的学院生活,毕竟为了掩藏身份,她已低调蛰伏了十年。不过她知道,这种生活迟早要适应,因为她注定要成为最耀眼明亮的那个人。
好在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田假了。
田假第一天,春光正好,宴清湖游客如织,边婼、易怀瑾和王钦来的时候,湖上已有不少游湖的船只,三人都是爱热闹的性子,并不觉得反感,反而很享受这种喧嚣的快乐。
“阿英阿英,那边有船,我们去租一只吧!”
易怀瑾兴奋地指着船只停靠处,只见那里三三两两的几拨人,有的在跟船夫讲价,有的已谈妥价钱准备出发,脸上都露着愉悦的表情。
王钦却嗤笑一声,不屑道:“租船有什么好玩的?”
易怀瑾不服气地反驳:“不租船,难道你有船不成?”
“诶,你还真说对了!”王钦得意地看了易怀瑾一眼,然后拍了拍手,只见一只装饰华丽的船徐徐驶来。
那船足有十几米长,由上好的坡垒木制成,上面搭着两个由八根圆木撑起的棚子,四面挂着的天青色纱帘都高高挽起,露出里面的茶几、茶具、软垫等一应器具,看起来高大上极了。
易怀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船是你的?”
王钦嘚瑟道,“怎么样,服不服?”
易怀瑾很想说“不服”,但的确挑不出这船的毛病,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既要坐王钦的船,就不该故意去挑衅王钦。
这样一想,易怀瑾就只“哼哼”两声,走到一旁不说话了。
边婼见了船,心里也吃惊不小。
这船若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豪华大游艇啊!
只是王钦一个正在读书的公子哥,哪来的钱买这么大的船呢?
想到他有个姐夫是香宁首屈一指的富豪,边婼又了然了,估计是他那富豪姐夫买来讨好小舅子的吧!
边婼调侃道:“若不是知道你有个富豪姐夫,我都怀疑王知府是否清廉了!”
王钦哪里听不出边婼话里的提醒,不以为意地说:“我有个富豪亲戚又不丢人,总不能有钱装没钱故意哭穷,那才叫丢人呢!”
边婼被他逗笑了,“你心里有数就好。”随即又说:“我不知道你准备了船,还请了安国侯,贺老让我有空多招待他,再加上前几天肖越的事也算麻烦了他,所以我就把他请来了,你不介意吧?”
王钦顿时有些不开心,可看着眼前的少年郎直直地望着他,澄澈的眸子里带着几丝歉意和紧张,不由又释然。
他连易怀瑾来都同意了,多一个安国侯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船大得很,不缺安国侯一个座位。
可到底心有不快,闷闷道:“不介意。”
王钦这样,让边婼心里歉意又多了几分,有心要弥补,便问:“那要不下回我请你去含光阁看戏吧?”
去含光阁看戏,是现在香宁城的时髦,尤其每每出新戏的时候,更是宾客满座,一票难求。
王钦眸子一亮,“就我们两人?”
边婼点点头,“就我们两人。”
王钦顿时嘴角上扬,高兴道:“一言为定!”
边婼见他这么好哄,不由失笑。
颜珩不久后就来了,还是一袭白衣,坐着轮椅,嘴角挂一抹温和的笑容,手里握支玉笛,由黑衣侍从推着,徐徐而来。
三人忙行礼,“安国侯。”
颜珩温笑,“不用多礼。”随后偏头朝后,“顾勇,把礼物拿上来吧!”
顾勇依言照做,让身后一个圆胖灰衣侍从端上来三个狭长锦盒,里面分别放有一支上好狼毫笔。
“今日承蒙诸位相邀游湖,珩略备薄礼,以表谢意。”
颜珩声音温润有礼,如清泉击石,悦耳动听,让边婼三人不禁心生好感。
几人寒暄着,后边圆胖灰衣侍从趁机碰了碰顾勇,小声问:“顾勇,今儿跟侯爷来游湖的都是谁啊?”
圆胖侍从叫潘才,当颜珩侍从已有九年了,平时只做些杂事,并不近身伺候颜珩,所以虽是侍从,却悠闲得很,吃得满面油光,一身肥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少爷呢!
潘才不被颜珩重用,却总爱往颜珩跟前凑,也很喜欢对顾勇问东问西,不过两人都知他目的不纯,不爱搭理他,只当在府里养个闲人罢了。
可潘才似是没脸皮一样,无论两人怎样冷脸,下回还是照样捧着笑脸谄媚地凑上来,让人厌恶不已。
顾勇冷冷地瞟了潘才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径直走到一旁去了。
潘才心里暗恨,随即又得意起来。
顾勇不告诉他几人的身份,不代表他不知道。自来香宁后,他不知怎的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了好几天,不得不待在永宁王府修养,直到这两天才有所好转。
不过他一直没闲着,安国侯的行踪以及跟哪些人来往,他早打听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想跟顾勇打好关系,他才不会觍着脸问呢!
只是安国侯一向不爱交际,在京都时总闷在侯府里自怨自艾,怎么这次来香宁,就改了性子?
看来他还得多多观察,找出安国侯的把柄,等回了京都,他就可以向那位邀功请赏。
这样想着,潘才立时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刻不离地盯着颜珩几人,恨不得眼睛长在他们身上才好。
颜珩何其敏锐,潘才目光一窥过来,他瞬间就察觉到了,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
“侯爷那侍从倒是殷勤,眼睛一直盯着这边,生怕我们欺负了侯爷似的。”边婼似笑非笑地说。
方才边婼正说着话,就感到一道强烈的窥视目光,让她十分不舒服,顺着目光瞥过去,就看到潘才用一双充满欲望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们,心中顿时不喜。
可想到潘才是颜珩的侍从,她不好多说什么,心里直纳闷,颜珩那样仙人似的人物,怎么留这么个功利猥琐的侍从在身边?
“不用管他。”颜珩淡淡道。
潘才目的是什么,背后的人又是谁,颜珩心知肚明。
这九年他好吃好喝地供着潘才,早已把潘才养废了,无论潘才九年前多么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又何须多管?
只是这么个人一直在他眼前晃,还真有些碍眼,看来得想个妥帖的法子,把潘才处理了才行。
边婼见颜珩如此说,便不再多言。
几人寒暄了会儿,就登了船,在一个棚子坐下,茶、糕点等早已备好,让顾勇、潘才等侍从去另一个棚子休息,船就开动了。
春光明媚,清风徐来,湖面波光粼粼,像面泛着光芒的镜子。远处群山静静地伫立着,其他船上时不时传来一阵嬉笑声,有船夫兴致高昂地放声唱着歌儿,令人有种静谧美景和人间烟火交杂的矛盾和谐感。
“沈英,你那个侍卫去哪儿了?”王钦问。
他倒并不是真想知道宁远去哪儿了,只是找话说罢了。
“对啊,师父不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吗?怎么不见了?”易怀瑾好奇地问。
边婼神秘一笑,“远哥哥去打小人了。”
两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急急催促边婼,“快说快说。”
边婼也不吊他们胃口,把宁远在做什么详细述说出来。
原来那天肖越在学院门口撂下一句狠话后,边婼担心他耍阴谋诡计,便派人盯着他。
结果果然不出边婼所料,前天负责盯肖越的人传来消息,今天游湖肖越也会来,然后会派几个水性好的人入水使坏,让边婼落水。
边婼得到消息,便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宁远悄悄摸上肖越的船,若肖越动手了,宁远就看准时机把他丢下水。
易怀瑾听了,当即叫好,“就该给肖越那厮一个教训,竟敢欺负阿英,淹死他才好呢!”
王钦也很兴奋,丹凤眼冒着亮光,“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也去,帮你狠狠教训一下那小子。”
随即又面露担忧,“那水里的人怎么办?”
“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边婼眨着眼卖关子。
两人顿时不干了,缠着边婼问到底有什么妙计,但边婼始终笑而不语,两人只好作罢,去船舷边专心观察水里的动静去了。
棚子里只剩边婼和颜珩两人,自上船后,颜珩几乎没怎么说话,一直坐在一旁安静不语。
边婼三人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怕冷落了他,后来见他就是这副性子,索性不刻意管他,只时不时地给他添些茶水或糕点,不让他因目盲而有所不便。
“今天不仅能领略一番美好的秋光,还能免费看一场好戏,倒是值了。”颜珩含笑。
边婼轻快地回道:“侯爷觉得值就成。”
“阿英总能给人惊喜。”颜珩赞叹,随后漫不经心地说:“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不应是商贾之子,而该是名门贵胄之后。”
颜珩上回派出去查边婼的人已经回了。
沈英,京都布商沈俞之子,十年前沈俞病故,沈英孤身从京都来香宁投靠父亲知己好友易重,一住十年。
资料上详细写着沈英的出生日期,沈俞病故日期、原因,以及沈英动身来香宁的日期等等,一切信息都完美无缺,无一丝漏洞。
颜珩只觉得,要么沈英真没问题,要么就是她背后的权势太大,大到可以在云朝捏造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
边婼心中“咯噔”一跳,面上却故作不满,“怎么?侯爷看不起商人吗?”
颜珩刚要说他不是这个意思,突然王钦兴奋的声音传来,“人来了!”
只见离船不远处的水里,水波一阵漾动,还有气泡往上翻,由远及近,逐渐靠近王钦的船。
边婼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拿出几条五彩斑斓的假蛇。
易怀瑾和王钦乍一见到假蛇,以为是真的,吓得差点叫出来。
随后定睛一看,发现是假的,顿时齐齐装作“本公子并未被吓到,本公子早就知道是假蛇”的模样,开始互嘲。
“只是假蛇而已,易公子不会怕了吧?”王钦嘲讽。
“本公子会怕假蛇?你开什么玩笑!我看真正怕的人是王公子吧!”易怀瑾不甘示弱地反击。
“你要不怕,手别抖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子手抖了?本公子只是突然想弹琴了而已。”
“呵呵。”
“你……”
边婼头疼,低斥道:“你们还想不想看戏了?”
两人立时住了嘴,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就默不作声了。
边婼见水里的人越来越近,便将假蛇上的机关一一打开,快狠准地朝水里丢去。
假蛇进了水,被机关驱动着朝前游去,尾巴一摆一摆的,看起来竟跟真蛇相差无几。
不一会儿,水里突然出现大幅震动,只见几个黑衣人一边惊慌地喊着“有蛇”,一边飞快地朝岸边游去,连行踪暴露了都顾不上。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身影,易怀瑾和王钦哈哈大笑,边婼也忍俊不禁。
在棚子里的颜珩,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嘴角笑意加深。
几人笑了一会儿,边婼说:“先去棚里喝茶吧,一会儿后半场戏就要上演了。”
易王二人自是无有不应,跟着边婼一起坐回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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