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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追踪


  “三当家,永宁王府的人会不会追来?”马车上一个瘦子谄媚地问。

  瘦子叫何良,长了一张瘦长脸,本是个本分的农民,但镇上的地主强占了他家的田地,他为了不受欺负,就上白虎山当了山贼,偶尔偷偷回家送点钱财贴补家用。

  虽然当了山贼,何良却没完全丧失良心,很少掺和残害百姓的事,也因此在白虎寨并不受重用,只做些挑水劈柴之类的杂事。

  那日永宁王率兵剿匪,何良正好去山下挑水了,好命地躲过一劫。本以为从此要另谋出路,却没想到碰到了马一山,被他强拉来绑人。

  马一山正在吃烧鸡,听到何良的问话,粗鲁地吐着骨头不屑道:“就永宁王府那些蠢蛋,怎么可能找到老子?”

  马一山长得人高马大,坐在马车里伸着腿,顿时占据了一半空间,幸好车里其他三人都瘦削,否则一辆马车还真装不下四人。

  一旁另一个瘦子挤着笑脸附和道:“就是就是,咱们三当家使的这招瞒天过海,又妙又绝,永宁王府可猜不出咱们在哪辆马车上。”

  这瘦子叫孔三,长了张尖细脸,看起来有些尖嘴猴腮的。

  跟何良不同,孔三本性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当初听说山贼只用吓唬吓唬人,就能吃好喝好,便颠颠地上了白虎山。

  孔三嘴皮子利落,又脑瓜子灵活,总是奉承马一山,是马一山的亲信之一。

  剿匪那日,孔三就是跟着马一山,才侥幸逃脱。

  马一山听到孔三的恭维,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得色,“老子别的没有,就心眼多,否则也不会坐上三当家的位置。”

  说罢想到白虎寨被一锅端了,自己这个三当家也正被通缉,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看着角落里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易怀瑾,不由怒上心头,一脚重重地踢了过去。

  若不是他老子易重多事,自己还是白虎寨八面威风的三当家,哪儿用东躲西藏!

  今儿这小子落在自己手中,定要好好折磨折磨,好出心中那口恶气。

  易怀瑾痛得蜷缩了身体,可愣是没发出一丝声音。

  这一路上,他时不时就被马一山踢打,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一开始被打,他还会怒视马一山,发出呼痛的声音,可现在已不这样做了。

  因为他的怒视和呼痛,只会惹怒马一山,然后得到更多的踢打,最后受罪的只会是他自己。

  如今的他,被绳子捆着,嘴巴塞了一团破棉布,衣服脏污,头发凌乱,身上多处乌紫,还有些地方流了血,哪里看得出香宁易家小公子的光鲜模样?

  “吁——”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赶车的大个子掀开车帘。

  “三当家,到地方了!”

  已近子夜,四下寂静无声,天地都陷入了沉睡。

  香宁北城门外,边婼正借着火折子的微光查看路上车辆驶过的行迹。幸好前一夜下了雨,地面仍有些潮湿,马车驶过不可避免会留下痕迹。

  马一山八辆马车,是在车行统一买的。他身上带着多年来打劫来的积蓄,出手十分阔绰,买的马车都是车行最贵那种。

  马车价钱高低,意味着马车质量好坏。例如马一山买的,就由上好水曲柳木材制成,为了达到减震效果,用木钉在车轮外钉了一层厚实的皮革。

  马一山买这么好的马车,本是为了享受和逃跑,却没想到最后却成为边婼追踪的线索。

  一般人家的马车都做代步或运货用,不会特地用皮革包裹车轮,这样筛选范围就大大缩小,边婼只用查看车辙是否有木钉的凸出痕迹即可。

  找到这八辆马车的痕迹后,分辨哪辆上坐着马一山就更简单。

  八辆马车,一辆有马一山等人,其余七辆空跑,那马一山的车辙必然比其余七辆更深,只要比对车辙,就能得出马一山走的哪条路。

  “找到了!”

  看着地上一条深陷的车辙,边婼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宁远也松了口气,“主子奔波了两个多时辰,休息一会儿吧!”

  “无碍。”边婼摆手,随即吩咐:“我继续追踪,一路会留记号,你去通知易叔和白姨,派些人过来。”

  宁远想跟着边婼去,可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她的决定,只好叮嘱道:“万事小心。”

  边婼点点头,就顺着车辙的方向飞奔起来。

  永宁王府一处院子内,仍点着灯火,烛光慢慢变暗,顾勇拿起剪刀,剪掉烛心末端,屋子瞬间又变得亮堂起来。

  颜珩坐在榻上,手里捏着卷书看,还是温润如玉、淡定闲适的模样,可半个时辰都未翻一页书,暴露了他飘远的神思。

  来香宁这些日子,颜珩虽未与易怀瑾深交,却也知他性子纯善,有着自己艳羡的幸福家庭和知己好友,是一个少年郎最该有的模样。

  若是爹爹娘亲还在,自己也会像他一样鲜活恣意吧!

  只可惜……

  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外,“咚咚咚”三声敲响,一个纸团扔了进来,随后黑影消失不见。

  屋内二人面色未变丝毫,显然很清楚黑影的身份。

  顾勇走过去捡起纸团,递给颜珩,颜珩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只写了三个字——金光庙。

  金光庙是香宁城百里以外的一座破庙,早已荒芜,偶尔有路过的人在那里过夜。

  颜珩将纸条递给顾勇,“潘才呢?”

  “一剂蒙汗药下去,早睡成死猪了,不到日上三竿不会起来。”顾勇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脸色不屑。

  潘才那点心思,早已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也不知背后那人怎么想的,竟派这样的蠢货来监视主子。

  若不是怕给主子带来麻烦,他早一刀解决了潘才,省得整天看那蠢货在眼前蹦上跳下,像个甩不掉的苍蝇一样,平白让人恶心。

  颜珩从榻上起身,脱去外面白色长袍,露出里面的夜行服,随后打开门,纵身跃上房顶。

  顾勇吹灭烛火,紧随其后,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金光庙内,一堆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照亮了庙内唯一一尊大佛。

  大佛早已无最初光鲜亮丽的模样,身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蛛网,外层镀金也早已不知被谁刮走,看起来千疮百孔,黯淡无光。

  唯有那双慈悲的眼眸,始终如一地俯视众生,仿佛在正注视着世间一切善与恶。

  何良看了一眼大佛,莫名打了个寒颤,连连念了几声“佛祖保佑”,心里才好受不少。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做的不是什么好事,没准哪天就去见阎王了,可为了家里无依无靠的亲人,他宁愿做个恶人,也要保护一家老小。

  若真的恶有恶报,那就请佛祖只惩罚他一人吧!

  孔三正坐在何良对面,见他这副模样,不屑地嗤笑一声,“胆小鬼!”随后又讨好地将酒囊递给马一山,“三当家,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马一山心情还不错,灌了一大口酒,舒服地喟叹一声,便得意地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老子早已让林大联系了船,今晚在这破庙住一晚,明儿一早就坐船走。”

  林大即是之前驾马车的大个子,长得虎背熊腰,脑瓜子不太灵活,没有什么善恶观,但胜在忠心。

  林大早年被马一山救过一命,因此对马一山忠心不二,只听从马一山一个人的命令。

  而马一山对林大也很信任,是这世上他最信任的人,很多事只吩咐林大,像坐船逃跑的计划,事先也只他自己和林大知道,没有告诉孔何二人。

  “那咱们的马车呢?”孔三问。

  坐船走,马车就带不了。这马车花了不少钱,就这么丢弃了,孔三有些可惜。

  马一山踢了他一脚,笑骂:“眼皮子浅的,咱们的银子够花几辈子了,还在乎一辆马车!”

  马一山十几岁就开始当山贼,攒了十几年,已攒了几大箱银子。前些日子,他已吩咐林大把银子分批兑成了银票,现在全藏在自己和林大身上。

  他摸了摸腰间鼓起的地方,又看了看一旁林大肥圆的腰身,不由咧开了嘴角,等到了北方另起山头,自己就是大当家,再也不用听任何人号令了!

  孔三被马一山踢了,丝毫不恼,还顺势给马一山捶腿,露出谄媚的笑容,“三当家高见,比小的可英明多了。”

  马一山顿时心情更好,随手从袖里摸出一锭银子丢给孔三,“赏你了!”

  孔三立即喜笑颜开地接过,捶腿的动作更殷勤了。

  孔三自然知道自己此刻就像一条谄媚讨好的哈巴狗,可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说实话,马一山不信任他,他对马一山也未必死心塌地,不过是觊觎马一山的银子罢了。

  等攒够了银子,他就找机会逃跑,离马一山远远的。

  毕竟他只是个小人物,躲过了这阵子,照样可以出来逍遥快活。

  这样想着,孔三手上的动作更轻快了。

  易怀瑾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对于自己的处境,他已多少猜出了一些。

  这些人应是香宁一带的贼寇,记恨爹爹端了他们的窝,所以绑了自己。

  看样子,这些人不像图钱,那必然是图命了。

  可他才十七岁,还不想死。

  希望这些人喝了酒,就忘了他的存在,别想着杀他了。

  易怀瑾默默祈祷着,可老天注定不会如他所愿。

  因为马一山烤了火喝了酒,身子暖和了,就捏着一根马鞭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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