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螣蛇震慑，恐惧之源
几乎是对视的第一眼，山都就感觉到了来自螣蛇的敌意。来自螣蛇的压迫感瞬间就包裹了他，原本固若金汤的精神防御瞬间被击溃。
山都发出了痛苦的闷哼，险些失了风度。
“别这样，我没有恶意的。”
注视他的眸子没有变化，图腾与妖神天生就是会用最大的恶意对待彼此，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对天敌的警惕。
“大家都油尽灯枯了，为什么不省点力气呢？万一……”
没有等山都说完，一股更大的力量攥住他，似乎要制他于死地。
火焰自山都的足底燃起，不消一会儿便遍布他全身，黑色的眸子里映出了被火焰包裹的森绿色蛇瞳，双方的眼神都充满着无情和冷漠。
无声地对峙发生在这一角。
直到李桃姜挣脱了束缚向着山都这里走来，才结束了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
“大哥哥你怎么了？”
小桃出声惊扰，山都撤去火焰，笑着说了声没事，但是他脸色苍白，唇角还带着点血迹，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小桃决定不拆穿逞强的大哥哥，装作没事一样去割断束缚着山都的藤蔓，咕哝着，“真奇怪，明明你刚刚在燃烧，我却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谁知道呢，可能是有谁在盯着这里吧。”
山都意有所指，这下可把小话痨李桃姜点着了。
“是啊是啊，我刚刚在雾里看到一双好可怕的眼睛，跟被怪物看着一样，”说着，小桃还抖了抖身体，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但是很奇怪，它看了我一眼就别开了，看的，就是你这个方向。”
“小桃挣开束缚之后立马就跑过来了，大哥哥你没事吧。”
“你没有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吗？”
螣蛇主恐惧，小桃怎么可能承受住来自螣蛇的震慑，难道她开始觉醒血脉了？
“没有啊，只是感觉怕怕的。”
“那你有没有别的什么感觉？”
“也没有啊……大哥哥，我怎么了吗？”
“没有，可能是我多想了。”
山都没有刨根问底，他有些疑惑，但之后总会得到答案的。
“楼烦呢？”
楼烦现在的状态并不足以抵挡螣蛇的精神震慑，万一被拖进恐惧的回忆里就大事不好了。
两人摸索着找到了楼烦的位置。
凑近一看，楼烦紧锁着眉头，看着不像是恐惧，而像是……挣扎？
山都松了一口气，安慰小桃说楼烦估计很快就会醒。
此时楼烦的脑海纷繁复杂。
入目一片纯白，无声无息。
楼烦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团火焰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停下脚步。
他伸手想触摸火焰，但是火焰却被凭空出现的一只手夺走，随后他就看见通体漆黑，披着黄毛的人形怪物一口吞下了火焰。
火焰自他的七窍溢出，又被他强行压下，随后他就消失了。
楼烦赶忙追上去，不知觉间就跑进了一片密林。
两侧是伏倒在地，不敢吱声的各色元兽，眼前是快速移动的黑黄色身影。
他追着黑色身影来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面前。
石碑比他的肤色更黑，却流光溢彩的，是不是浮现一些短小的花纹。
黑黄色身影消失。
密林与元兽也消失。
他的面前只矗着这一方古碑。
他看不懂这些花纹，但是却捕捉到一串文字——山都。
山都是谁？
他觉得熟悉。
“这是界碑。”
慈姑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从他身侧经过，走到界碑前，细细地摩挲着。
“这界碑是做什么的？”楼烦愣了愣，问道，“为什么我……”
“这六合之内，芸芸众生，在死亡之后，都被记载在这。”
慈姑轻轻托起山都的名字，放在楼烦的手上。
“你的这位朋友，也是如此。”
楼烦看着手心的名字，一时没有理解慈姑的意思。
“我……”
没有等楼烦寻问清楚，慈姑便消失了，迎面倒下的界碑将他笼罩在黑暗里。
猛然惊醒。
楼烦发现自己正泡在水里，他奋力地往上游去，却怎么也触及不到那仿佛近在咫尺的水面。
水面上倒映着一张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黑皮黄发的怪人。
楼烦拼命制造波澜，想引起他的注意，却只是白费功夫，不一会儿那道身影就消失了。
他喊不出口，周遭的符文闪动，陌生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往他身体里淌。
他再一次尝试破水而出，这一次他成功了。
只不过周遭没有那个身影，入目全是水域，似乎那个身影只是一个幻觉。
他在水里漂着。
无端发现天空竟变成了海洋的样子，他连忙起身，发现脚下踩着的也是海面，却有股力量拖着不让他下坠。
海天一色，不知名的鱼儿从他身旁游过，鱼尾摆动，制造出一串泡泡。
他跟着鱼儿走着，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
鱼儿制造的泡泡里，有他们的身影。
他和周行意外闯入渔阳弄，唤醒了沉睡在这片奇特海域的小桃。
他还看见，他看见那黑黄身影，背着他从这片海域穿过。
转身，席卷而来的狂风夹杂着厚重的冰雪和淡淡的花香。
在这片纯白的世界，只有风和一道缓慢行走的身影。
“你是谁？”
楼烦问道。
那道身影像是有所感应，回头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对不起，再忍一忍，很快就不会痛了。”
楼烦听着耳语，缓慢地闭上眼睛，任凭他背着自己行走。
背着他的肩膀实在不算宽阔，甚至有些瘦骨嶙峋，确实如此的温暖。
楼烦看见了那团火焰，静静地在山都的心上跳动着，随后流淌至他的四肢百骸，全身经脉，焚烧着。
楼烦觉得痛苦，却张不开口。
他再度睁眼，还是那片纯白，手上静静地落着山都的名字，慈姑正在往界碑上添名字。
李桃姜。
周行。
白石。
风神。
……
不！不可以！
楼烦伸手想要阻拦，却猝不及防地使山都的名字坠地，散为虚无，巨大的痛苦袭来，泪水浸湿了他的双眼，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
他觉得世界正在急速地从他的身体抽离。
他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可是他又心生疑问，他为何会如此觉得。
“你好啊，我叫山都，我们交个朋友吧。”
“不要。”
“别这样，你好歹是我出来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这一定是天赐的缘分。”
“我不信天。”
“呀呀，我也不信天，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哪！”
……
“雾潋这边都打过了，咱们接下来去哪？”
“星浮？”
“星浮啊？我听说星浮森林五王争霸，你去了一定能把他们都打趴下。”
“我没有想打架。”
“是是是，都是他们不开眼嘛。”
……
“为什么他们都不会说话？”
“因为他们身上有奇怪的东西啊。”
“什么东西？”
“还能是啥，来自图腾的咒枷嘛。”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啊。”
……
“你快走，他们是冲我来的。”
“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走呢？”
“你这是在找死！你平常不是很聪明的吗？”
“现在不是平常。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很喜欢你。”
毁天灭地的一击袭来，还没降临，巨大的威压就已经先到一步。
楼烦骤然惊醒，挣开了束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心有余悸。
可是那个挡在他身前的人……为何一点也不害怕。
为何还笑着安慰他。
他是……山都吗？
“楼烦！！”
“楼烦！！”
“楼烦你没事吧！”
小桃焦急地看着楼烦，她只想要确定楼烦的安全。
“我……我没事……”
楼烦喘着粗气，良久才平静下来。
“梦见什么了？”
山都问道。
“梦到……”
楼烦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他梦见了好多东西，他分辨不出真假。
他甚至觉得，这些都不是梦。
他的心的确是如此的疼痛。
山都也不多过问，他可以想到，无非是被夸张过的以前的故事。
既然都过去了，就没有什么好探查的了。
“还有个小朋友呢，你不去看看他吗？”
那个对他敌意很大的小朋友，这么久都还没过来，他怕是唯一一个被螣蛇震慑住的人吧。
“哦对！周行！我们得快点去看看他。”
说干就干，小桃立马在大雾中摸索着去找周行。
周行？
那个小朋友是周行？
难怪对他敌意这样大。
他可不能出事。
想着，山都也追着过去，留下楼烦呆呆地站在原地。
楼烦有些不开心。
但楼烦克制住了。
“周行！周行！”
小桃在山都的帮助下把周行放躺在地上，然后努力地想把周行唤醒。
可是周行紧锁着眉头，是不是低喃一些听不懂的碎片化的字眼，怎么也醒不过来。
“大哥哥，你有办法吗？你就办法救救周行吗？”
山都顶着李桃姜求助的眼神摇了摇头，没办法，他也无法打破螣蛇的环境。
“不用担心，图腾是不会伤害人类的。”
山都宽慰道。
“胡说，你刚刚都吐血了！”
沉默。
李桃姜默默地坐回去，双手环住双腿，静静地看着周行。
楼烦也没在多说话，原地坐下，静静地看着周行，顺便用余光观察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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