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给你千年的信仰
走下石桥,他们才注意到面前有一堆突兀的杂乱堆积石头。
不,并不杂乱,石头由大及小层层向上堆积,由开始普通的石头变成顶部那颗漆黑浑圆的黑色石头,像是要堵住什么一样,严丝合缝,透不出一点光亮。
楼烦三人当即四下打探,寻找除了这石碓以外其他古怪的地方。
山都却是不管不顾,三两下跳上石碓顶部,取下了那颗黑色石头。
石头入手很轻,像是密度很稀松的树一样,山都把玩了一会儿,却见石碓像是缺少了支撑一样解体开来,不断滚落的石头砸下溅起尘土,将本来就漆黑的山洞变得更加浑浊。
三人听见动静就过来了,只是他们手持着火把却看不见人,在山都看来跟鬼火没什么两样,他不自觉地抽了抽眼角。
楼烦眼疾手快拉走山都躲进一个拐角,随后山都站过的那块小地方就被一块石头狠狠地砸下。
“你干什么?你怎么不知道躲?”
楼烦气急,不知道是气山都有擅自动作,还是气他遇见了危险不知道闪躲。
山都没有解释,解释只会让这位楼队长更加生气。
良久,石头坠地的声音散去,尘土也渐渐沉积下来,能见度提高了不少,楼烦探出身去,看见了没有石头之后才暴露出来的洞口。
洞口隐隐透出光来,看来有另一番天地。
楼烦等人的搜寻并没有其他发现,看来这个洞口是通向螣蛇庙宇的唯一入口。
还是一样的队形,他们慎之又慎地向洞口走去。
洞口比石碓来的小得多,几乎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入,看着不规则的像是可以修补过的洞口,几人明白这是认为缩小过的。
有人刻意隐藏这个地方。
或许是因为危险,或许是为了保护,也或许是因为有什么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
几人依次穿过洞口,随后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脚下石板路铺排开去,相隔一定距离的祭台灯火纹丝不动地照着,墙壁被凿得光滑平整,就像一个巨大的穹顶罩下来。
通过石板路,踏上方方正正地阶梯,一步一步靠近那个看着有些眼熟的巨大平台——竟是他们之前醒来的那块望不着边际的石台。
待到他们都登上石台之后,巨大的震动再次发生。
只是在殿堂内的长明灯的照耀下,他们看见四方廊柱分立破水而出,廊柱顶部的雕像皆是垂眸看向他们,或者说是看下石坛中心。
仔细辨认,四方廊柱皆是姿态各异的被蛇缠绕的少女模样,或手捧宝石,或供奉牺牲,或华丽衣冠,或舞姿优雅,诡异而又虔诚。
廊柱雕刻着像是蛇鳞一样鳞次栉比的图案,带着数千数万年前厚重的历史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感动。
随后,石坛中央无端出现两抹呼啸而下的绿光,四人抬头望去,只看见在比廊柱更高的穹顶,一块巨大的蛇头石像,逼真得仿佛呼之欲出。蛇眸垂下,庄严肃穆,像是在质问为了来扰。
小桃下意识的往山都背后躲,楼烦和周行都一时失语,山都则是感叹——要不说螣蛇能存在到现在呢。
四下俱静,呼吸声都清浅了起来。
山都望向顶部的蛇头,他似乎透过蛇瞳看见了返祖的螣蛇在游动着。
一道小小的、黑色的蛇影被顺着绿光投射下来,想来就是螣蛇了。
虽然没能得见螣蛇真身他们又庆幸又遗憾,但是这小小的蛇影却也足以让他们心生敬畏。
山都沉默地注视着,像是在与螣蛇交流,楼烦等人并不能确定。
山都的确是在和螣蛇交流。
“好久不见,看来你过得不好。”
“彼此彼此。”
“那些野人,是你造成的?”
“的确是我的过错。”
“现在你可以弥补你的过错了。”
“那个沉默的孩子?”
“千年纯净的信仰,都可以给你,作为交换,你欠我一个人情。”
“……可以。”
“爽快,那桑拓木好像在你这青木萤诞生了。”
“你自取去。”
“好,开始吧。”
山都结束了与螣蛇的交谈。
“周行,站过去。”
山都把周行推向绿光洒下之处,在嘱咐楼烦看好小桃后,自己站在了另一道绿光洒下之处。
在绿光的照耀下,周行浑身泛起了诡异的黑气,他只觉得头痛欲裂,灵魂像是被撕扯一般,那些噩梦般的回忆被悉数翻了上来,紧接着又被更加美好的画面淹没。
父母欣喜地迎接他的降生,与他讲述这个世界所有美丽的风景。
父母一遍又一遍地用行动告诉他要反抗命运的不公。
他接过路人善意送来的午餐。
那个将他从悬吊的绳索上抱下来的大人和他温暖的家庭。
他逃出福利院的那个夜晚,在那座全是坟茔的山上,遇见了比月光还要温柔的白石。
他拥有了第二个家,一样的简陋,一样的温馨。
将他从沼泽林里救出来的楼烦。
在圆桌会议上为他据理力争的楼烦和慈姑。
整天叽叽喳喳,阳光活泼就像春日的小桃。
每一个死里逃生后的大笑。
每一个节日里无比精心的礼物和祝福。
将他带出噩梦的白石。
……
苦难从未杀死过他。
刺在他背上的经文被悉数洗落,破体而出。
日日吟诵在他脑海里的教化声渐行渐远,他从未如此清明地回望过昔日。
此刻他觉得如此轻松,却又如此坚定。
而另一旁的山都却截然相反的境遇。
剥体而出的经文带着千年来所有受压迫的周家人的恶意狠狠地砸在山都身上,砸得他险些跪倒在地。随之而来的痛苦和和仇恨裹住他,从他的每寸皮肤进入,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强硬地撑着不倒地,血液自嘴角溢出。
小桃已经泪流满面,哭喊着想要将山都拖出来,就连抱着她的楼烦都平白生出一种巨大的心痛,好像感同身受,他宁愿在那束光下受苦受难的是自己。可是他不能。
“楼烦,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打断,如果你不想我和周行出什么意外的话。”
山都的警告还历历在目。
可是逞强的山都还是没有抗住,摔倒在地,七窍流血。
他已经快要死去了,所以哪怕他对痛苦的感受已经很微弱了,还是觉得刻在这千年的仇怨砸得他疼痛难忍。
山都仰面看着巨大的蛇头石像,却像是透过石像看向沉睡的螣蛇一般。
“我替你承受了周家千年的痛苦,你以后别找楼烦的麻烦。”
“我允诺你。”
“好。”
得到了螣蛇的回答,山都心安地笑了笑,随后被血呛得咳了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咳出来一般。
光束收回,周行像是如获新生一般,而他身旁倒地的山都却显得暮气如此之重,就好像被抽去了所以的生气一般,就像垂垂老矣。
“山都!!”
小桃从楼烦的束缚下挣脱,跑到山都身旁确定他的安危。
山都已经完全昏迷过去,小桃想要擦去他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楼烦,楼烦你快救救他,你救救他啊!”
小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儿的央求楼烦。
楼烦能把周行从沼泽林里带出来,能把她从渔阳弄救出来,也一定可以救山都吧。
楼烦紧锁着眉头,掏出来一枚药丸,捏着山都的嘴巴给他喂下。
他摸了摸山都的脉搏。
?
没有脉搏?
他死死地攥着山都的手,怎么可能没有脉搏?
难道他死了?
难道他……不是人类?
不知道是不是楼烦的药丸起了作用,山都虚弱的睁开眼睛,发现哭的狼狈的小桃,眉头紧锁一脸震惊看着他的楼烦和一旁想要表达关切却又不知所措的周行。
刚从与螣蛇的对话里醒来的山都沉默,这是以为他死了?
“别哭了,我没事。”
山都尽量扯出来了一个自以为安慰的好看笑容,却惹得小桃更加情绪激动的哭声。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
小桃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生怕这一切都是幻觉,哭了许久,才确定山都真的没事这个事实。
山都收回了被楼烦攥着的手,不自在的缩进了袍子里,也不敢看楼烦的眼睛。
楼烦装作没事一样递给他一张方巾让他擦一擦自己的脸,随后带着周行去找出口。
望着他的背影,山都总觉得楼烦发现了什么。
但他无暇顾及,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背部,密密麻麻的痕迹都是他留下的经文,如今却统统刻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可能就是因果报应吧。
不消一会儿,楼烦和周行就回来了,告诉他们那扇青铜门还在原来的位置,之前他们穿过去是迷宫,可他们已经破解了迷宫,所以说不定这次穿过就是出口了。
说干就干,一行人再次来到青铜门前,手拉着手,心连着心,鼓气一起穿过青铜门。
猛然清醒。
四人睁眼发现自己还是在这块石坛上,束缚着他们的藤蔓都没有变过,甚至连周围的小破木屋都还在,只是那群野人不见了踪影。
只是这藤蔓看着奇怪,居然割不断了,最后还是靠山都的火焰才将他们三人救了出来。
“什么情况啊这是,怎么一夜之间……”
小桃不信邪地去每一间小破木屋都探看了一番,一点野人居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简单来说,就是螣蛇为了维持自己的存在,强行变异了青木萤的元兽,控制他们信仰于他,但是这种异变的信仰同样反作用在螣蛇身上,所以才会让我们遭受精神震慑,所以这些野人才如此奇怪。但是现在好了,他有了更加存粹的新的信仰,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危险了,这些异变的元兽自然就离开了。”
山都一边在藤蔓堆里翻翻找找,一边解释。
“可是这些元兽怎么都不反抗呢?他们不是很强大吗?”
小桃还是不解。
“能和图腾对抗的,只有妖神。力量不再一个层级上,贸然反抗就是送死。”
山都叉腰喘了会儿气,才翻找了一会儿他就累了,果然是快死了,不中用。
“你在找什么?”
楼烦走进问道。
“桑拓木,导致这些藤蔓变异的东西,形状就像这块石头一样,很轻,还流光溢彩的,应该不难找。”
山都将石头递出去,支使着他们帮忙寻找。
小桃表示山都的事就是他的事,找得格外的殷勤。
楼烦也不甘示弱。
周行刚刚得到了解脱,他也明白是山都替他承受痛苦,所以也沉默地找着。
无果。
真奇怪,明明这里就是野人的居住地,按道理也应该是他们种植杀戮藤蔓的地方,怎么会找不着桑拓木呢?
“会不会被带走了?”楼烦思索道,“既然之前的野人都是元兽,按照元兽对奇异事物的感知能力,如果桑拓木有用,他们绝对会带走。”
山都沉默,这的确是元兽干得出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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