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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日且行一善


  等脑壳子不再炸裂一般轰轰作响时,八臂罗汉缓过了劲便亲自去检查了大殿的废墟。

  至善、洪熙官、九难、归辛树夫妇等人都在,只是已经不再完整,面目模糊不堪,就是一个焦黑的血葫芦。

  这个结果让八臂罗汉心下一阵抽痛,这一趟出来任务没搞完啊,损兵折将,藏宝图也没到手,康熙麾下的武林高手却死了一地,怎么交差哟。

  大殿已经夷平,佛像全碎散了,石彻的佛台也塌了,崩开了一个豁口,朝天冷笑。

  可就是这个豁口让八臂罗汉看到了希望,他向法王招了招手:“大师,你来看。”

  法王慢慢地蹭步过来,他也头晕耳鸣,在这样的大爆炸中活下来都是幸事,轻微的脑震荡是应有之义。

  等法王艰难地挪到位,八臂罗汉抬手指着豁口道:“这是密道。”

  法王眼皮直跳,好像日头都变暗了,他颤声道:“难道让洪熙官跑了?”

  八臂罗汉又指向不远处的一具焦尸:“他在那里,来不及进密道,应该是被马宁儿拖住了。”

  法王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样才感觉不发黑:“如何确定?”

  八臂罗汉努了努嘴:“钢枪还在这呢,马宁儿直到最后一刻才破窗而出,当时两人还在交手。”

  焦尸旁边摆着的那把炸弯了的钢枪正是洪熙官随身携带的专用武器。

  法王还是不明:“那你高兴个什么劲?洪熙官是死了,可也拉了一堆我们的人垫背。”

  他还瞄了一眼石坪上的九具喇嘛尸体,一阵揪心的痛,教中高手本就不多,一下子死九个,亏大了。

  八臂罗汉没有解释,而是招手唤来几个盾兵,他们手持钢盾,受到的冲击最小。

  “你们几个从这里下去探路,小心些。”

  等几个盾兵钻进了密道,八臂罗汉才看向法王:“大师,还记得吗?我们在山下与武僧交手时洪熙官是凿穿了我们的战阵。”

  法王幽然点头:“此人是劲敌,太过棘手,幸好死了。”

  他说话的语调带着颤,应该是心有余悸。

  八臂罗汉猛地摇头,然后头又晕痛了,忙停了下来,含糊吐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是从密道上来的……”

  法王又眯眼了,他还有些不清醒,还好八臂罗汉又缓了过来:“洪熙官能上来,自然就有人能下去,看尸体的数量好像少了几十个人。”

  这下子就点醒法王了,他猛地张开眼,却又“啊”地大叫一声,抱头抖颤。

  脑震荡怕光,瞪大眼被刺激了视觉神经,有排头疼咯。

  即便是疼痛难忍法王还是庆幸:“少了……几十个人……他们……一定……带着藏宝图……”

  八臂罗汉连点头都不敢了,握紧拳头:“丢了藏宝图,这一战只能算是惨胜,找回藏宝图,不论死多少人都算是全功。”

  法王连抱头都顾不上了,瞪大了腥红的眼,要与八臂罗汉确认眼神。

  这时一个盾兵跑了过来,脚步有些歪扭,走着之字,到了面前干脆就跪了,站不稳,还不如行个大礼呢。

  “法王、大人,马宁儿没死。”

  法王一个踉跄,还好八臂罗汉扶住了他,两人互相搀扶着一步步蹭下石阶,到了半山腰。

  马宁儿果然还活着,嘴巴在轻微地一张一翕,喉节也在缓缓鼓动。

  法王的眼都快鼓爆出来了,红红的像个小灯笼,四下里照来照去。

  等他发现马宁儿的铁甲车还完好无损只是砸坏了轮子时,法王一把抓住八臂罗汉的手臂,压低了声音:“我有药方,这具毒人不能还给鳌拜。”

  八臂罗汉也眯起了眼,暗忖了一番才叠掌覆在法王的手背上。

  法王的想法正合他意,这具毒人太厉害了,能跟洪熙官打成平手,控制住他,就有了制衡鳌拜的筹码。

  至于如何把他昧下来,再简单不过了,报个战损就行。

  白眉死了、冯道德死了,宁玛派的上师们也死了,难道马宁儿就死不得?

  此役过后,康熙麾下的人手大面积减损,还都是一些拔尖的高手,用马宁儿补回一些,心理才平衡。

  这时从暗道下去探路的盾手们又回来了,脸上尽是喜色,见着八臂罗汉打了个千:“大人,密道通往山下的一座大墓,有新的通行痕迹,里面没人,出口处也没有哨子。”

  八臂罗汉稍一思量,便有了决断:“你们几个将马宁儿放回铁甲车,抬着铁甲车从密道下山,不要露面,等着我派人接应。”

  盾手得令点了七个人手,抬了着马宁儿走了。

  八臂罗汉又让余下的还能动弹的清兵将密道口掩上,这才一面让人下山求援,一面与法王商议。

  “大师,南少林余孽多半与那些武林大枭一起混进耿精忠的地盘,事不宜迟,我们恐怕要乔装改扮衔尾追击,免得惊动了耿精忠。”

  法王颌首:“本座听从大人调遣,这一次一定不能再出岔子了。”

  八臂罗汉幽然点头,心里忐忑不已。

  可怕什么来什么,等山下的清军驰援上来时,消息也来了,吊着陈近南一群人尾巴追踪的斥候说那群武林匹夫往泉州去了。

  八臂罗汉牙根都快咬碎了,噌地站了起来,冷声道:“走,下山,一定不能让藏宝图落在耿精忠手里。”

  那名统领还待请示:“大人,那这里?”

  八臂罗汉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有腰牌的自己人抬下去,没腰牌的一把火烧了,至于那些秃驴,留着喂野狗。”

  说完八臂罗汉抄起了洪熙官那杆扭成麻花样的钢枪,大步下山去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留下来扫尾的清兵也糊弄完事撤了,到处都是尸体,怪瘆人的。

  等入了夜,莲花山上早就没了人迹,只有烧尸体的火塘还有余烟,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清军连骨灰都没收拾,烧尸也只是毁灭他们的踪迹。

  有火光,野兽们也没过来凑热闹,岭头山风呼呼作响,死寂如冥。

  在南少林大雄宝殿的侧厅,一块青石板忽然被顶了起来,过了会没啥发应,青石板被猛地掀了出去,然后一连串的青石板翻开,幽暗的山头又活了过来。

  从坑道里冲出了一群人,顶着光光头的苗显不停骂骂咧咧:“通气口被堵了几个,闷死了,还是外头爽快。”

  洪熙官也在这群人里,他挥了挥手,十几个天地会的会众散了出去,四处侦察。

  还是得防着点,万一清军留下暗哨呢。

  事实上是没有,他们太高估了清军的素养,也低估了自身的手段。

  八臂罗汉也好,宁玛派的法王也罢,都对自己亲眼所见深信不疑,这么厉害的爆炸,没有人能在中间活下来。

  再加上那些被炸得面目全飞的尸体,八臂罗汉吃饱了撑的才会担心洪熙官假死。

  他们不知道眼睛是会骗人的,有一种爆炸叫做定向爆被,这是苗显在四川开矿学会的绝技。

  天地会人手本来就少,总不成用铁钎大锤开矿吧,只有炸药才能跟上趟,炸得多了,心得体会就出来了。

  白日里的那场爆炸,全是向外的,爆心的冲击波很轻,不然那些大殿里的尸首还不碎成肉渣。

  可谁让满清不给国人学数理化呢,他们培养出来的笨奴才看不懂,怨得了谁。

  洪熙官他们躲在侧厅中的防爆坑道里,连震动都觉得很轻微。

  还有八臂罗汉一干人亲眼见到了南少林众人进入大殿,根本就不认为他们能藏起来。

  想到用这个手段瞒天过海是因为密道的存在,这条密道会引开清军的视线,又能搬运尸体李代桃僵。

  这些死两次的替死鬼,都是在山下被陈近南干掉的清兵,搬上山来换了衣服,就又跑了一趟龙套。

  再加上洪熙官这个主角从山下闪身山顶,一下子将八臂罗汉的思路扯走了,自行脑补出来的想法就变得顺理成章。

  还有一重,洪熙官始终将马宁儿逼在大殿中打斗,就是存了用马宁儿来证明的念头。

  他最终还是没有激活马宁儿,如此爆炸过后,不管马宁儿是侥幸不死还是彻底凉凉,都不会穿煲,这煲迷魂药还可以继续煮下去。

  唯二的损失就是南少林的建筑和洪熙官的钢枪。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管逃不逃南少林都保不住,打败清廷可以再建。

  而人,才是打败清廷的倚仗。

  至于钢枪,那是早就退休了的善良之枪,不饮血久矣。

  苗显帮他铸了把新的乌金枪,不管是硬度韧性还是防锈耐磨都比原来那把好。

  只有纪念意义的老枪,就当送给康熙的见面礼吧。

  洪熙官一振手中的乌金枪,看向至善:“师父,我们趁着夜色赶路吧,这样没有人会看到。”

  至善留恋地环视一圈山头,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装进眼里带走。

  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夜里漆里一片,刚下弦,连月光都没有,反而是苗显手里的汽灯还能照个几十米。

  既然带不走那就不必念想了,至善让苗显在前头带路,施施然下山去了。

  洪熙官和武僧们将防爆坑又盖上,清理好痕迹,也随后出发。

  他们将去往云霄,在那里与朱红枚汇合,愿意去南洋的武僧就入伍当教官,不愿意呆在高溪庙也行。

  反正云霄基地还会一直经营下去,直到满清被干倒。

  经此一役,这些武僧也经历了考验,在货真价实的炸药面前,叛徒跑了个精光。

  挖坑道和布置现场时,寺里的武僧都不在现场,能留在大殿不出去的没一个孬种,他们都以为真的要殉节了。

  以至于下了坑道后洪熙官被师兄弟们摁住一顿好揍,欺骗感情也不是这么玩的。

  当时至善还冒了一句:“尽管打,他有金刚不坏体,打不坏的。”

  当师父的怨念也挺重啊。

  苗显也有怨念,老婆和丈母娘去出任务了,没带他玩。

  红豆和终于混成了陈夫人的朱小倩去了马家庄,那是这部电影缘起之地。

  洪熙官可不是为了舒发弥合情节的恶趣味,而是一箭三雕。

  将藏宝图和丹方交给耿精忠,并让陈近南护送那些假和尚回去,能将清延的视线引向耿精忠。

  几千近万人对战,又有大批武林高手,若说一个都没跑出去,连洪熙官自己都不信。

  既然要跑出去一批人,那当然是驰援南少林的武林同道和耿精忠的残部最合适。

  前者事后星散,清廷哪怕想报复也找不着,找得着也没那么多精力,事拖则缓,事缓则消。

  想出气,找耿精忠去,他是坐地虎。

  可以促使清廷跟三藩尽快交手,打生打死最好,如此便一鸟在手了。

  藏宝图和丹方一假一真,宝藏肯定是挖不出来了,耿精忠也没那么容易破解,因为藏宝图指向南京夫子庙。

  那不是耿精忠的地盘,他没那么方便下手。

  丹方倒是真的,耿精忠到手后会马上查验,必须经得起推敲,好让耿精忠看到打赢清军的希望,

  也没做手脚,耿精忠照着丹方是真能弄出大还丹来。

  适度地武装耿精忠,可以加剧三藩对清廷的消耗,第二只鸟叫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丹方为精华版,里面用的尽是名贵药材。

  想用大还丹喂出一支精锐,耿精忠且得拼命搂钱,这笔钱最后还会落回天地会手上,他们是全国最大的药贩子。

  也不怕三藩不上当,大还丹的功效岗岗的,被清廷逼得上蹿下跳的三藩,为了续命,就算是毒酒他们也得喝,更何况是仙丹。

  不就是贵点嘛,钱是王八蛋,没有了再去赚,命没了,要钱又有何用?

  三藩最好横征暴敛大肆盘剥,如此就能促进天地会对口众的谋划。

  天地会需要劳动力,前期方便动员的都到位了,剩下的是硬骨头。

  官爷**土豪劣绅不化身猛虎赶不走他们,洪熙官打算给他们一个变身的灵丹。

  三藩在福建、广东、云南,都在边境上,前两个地方天地会够得着,云南有何铁手在也容易。

  三位三姓王爷把百姓吓跑了,天地会才方便去接呀。

  至于剩下的土豪劣绅,尽管榨,没有他们对重光朝很重要,就当三位王爷做善事弥补引狼入室的罪孽了。

  说了那么多跟马大善人有什么关系?

  马大善人是泉州的顶级土豪,且正好在耿精忠眼皮子底下,他会是打样的第三只鸟。

  这是只贪婪的黑乌鸦,喙尖爪利,可不好抓。

  其实洪熙官早就动员马大善人离开泉州去吕宋,还打算支持他一两项独门技术搞种植园。

  马超兴成了洪文定的跟班小弟,以后也是奔着事业伙伴去的,洪熙官希望他们的背景干净些,别留下漏洞。

  可马大善人死活不干,就是善财难舍。

  马大善人是泉州的大地主,他认为坐地收租比离乡背井远涉重洋开创新基业好多了,主要是没风险不用吃苦头。

  他是不用吃苦头了,苦头都给佃农们吃了。

  马大善人算盘响得很,锱铢必较还善于挖坑,将佃农们坑得天天泡苦水。

  还带坏了马超兴。

  在云霄时马超兴回家探亲,马大善人就教他:“你爹四十岁没儿子,至善老和尚告诉你爹,日行一善多做好事自然会有子肆。”

  有转折:“可你爹想了想,光做善事没好处也不行啊,光出不进万贯家财也搞没了,后来爹发现善事可以做,但必须有好处可赚,就这样爹在行善积德一年后就有了你,咱家的钱还翻倍了。”

  小孩有样学样,马超兴回到云霄也这么玩,他拿压岁钱买零嘴,让胡德帝、方大洪他们采集草药来换,又按排价卖给苗显,美其名曰做善事,把朱红枚脸都气青了。

  朱红枚第二天就组织一轮十里拉练,其它五人都背吃的,唯独让马超兴背八十里银子。

  马超兴那天饿坏了,却换不来吃的,荒山野岭食物的价格可就不是在家里那样了。

  钱不是关键,划定价值的定价权才是命门。

  当银子与吃食的价格不是硬挂勾时,银子与泥土没分别,能找到吃食的技能才是立身之本。

  马大善人不过是控制了生产资料并攫取了定价权,那不是行善,而是赤裸裸的盘剥。

  所以洪熙官也打算做做好事,让耿精忠向马大善人行行善,好让他倾家荡产轻装上阵走正道。

  红豆和朱小倩就是去给马大善人和耿精忠指路的。

  加入了天地会,红豆娘俩是不可能再搞卖身葬母偷扼拐骗那套了,也只有光明正大光鲜亮丽上门忽悠才能完成任务这样子。

  说明一下,可不是随手乱指瞎忽悠。

  红豆和朱小倩真的是送财神爷上门,跟马大善人谈一笔正儿八经的生意。

  因了南少林的牵累,红豆的丈夫苗显“失踪”了。

  可大批的药材已经收了回来,量还不小,整整两千担的各种名贵药材,价值至少三万两白银,再不想办法卖出去,这批货就会砸在手里。

  往日里药材出货是苗显负责,现在苗显“杳无音讯”,红豆又没有人面,只得求到攀得上关系的马大善人门上。

  马大善人日行一善的机会,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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