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力敌千钧-4
话虽这么说，林炎其实心里也暗暗担心，萧越到底打不打得过开了挂的郭烨。
萧越把王亚星塞进车里，对陈嘉穆说：“看你也搞不定你表弟，你去帮应颉唐薇薇找人吧。”
陈嘉穆为难地看看车里，难得没立刻答应萧越的话。
萧越被陈嘉穆的优柔寡断磨叽得心烦，没好气说：“放心吧，他俩不会嫌你电灯泡的。”
陈嘉穆嚯地睁大眼睛，“……哈？”
办公室恋情走哪儿都是禁忌，更何况是国安部这种地方。林炎之前虽然瞧出过端倪，但估摸那两人一直搞地下，萧越看出来了，陈嘉穆傻了吧唧看不出来。于是林炎试图启发陈嘉穆，“你就没觉得他们两个——”
比了个启发学生的手势。
陈嘉穆依然震惊，“可是薇姐——”
萧越打断他，“你薇姐都丧偶好几年了，不能焕发第二春吗？”
王亚星探出头来，“到底谁跟谁啊？”被萧越一巴掌推了回去。
萧越和林炎上车。林炎同王亚星一起坐在后座。
萧越发动车子，对林炎说：“他要是敢不老实，或者对我动手，影响我开车，你就拿镇静剂扎他。”
王亚星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明显就是不服。林炎有点想笑，“那要是他对我动手呢？”
萧越轻描淡写，“我要他命。”
王劲川家在郊外别墅区。
王亚星的妈妈早年意外离世，平时家中只有王劲川和王亚星两人。而最近恰逢王劲川出差，王亚星就自个儿在家放羊。
刚才在车里，萧越是担心王亚星造次，这才让林炎跟来。等到达目的地，停好了车，萧越跟林炎说：“你先回去吧，我看着就行。”
林炎有点儿放心不下，心想要是郭烨真找来了，王亚星这还不知道是能帮忙还是能拖后腿。再看王亚星那样儿，也不是个服管的，于是林炎说：“我帮你看着这小子吧，带学生这事我擅长。”
萧越想了想，没拒绝，但还是略微挑挑嘴角，“林老师好大的威风。”
王亚星一下子挪远了些，嫌弃地瞅着林炎，“你是老师？”
林炎温言道：“严格意义上来讲，倒也不是。我讲过课也代过课，但不是讲师。大家就是习惯这么称呼罢了。”
王亚星知道拧不过这两人，反抗也没用，于是拉着脸下了车。刚才王劲川和王亚星通了电话。王劲川把王亚星训了一顿，又让他对萧越客气一点。王亚星虽然惯常不听王劲川训，好赖也能察觉出似乎有什么隐情，所以只能不情不愿让这两个不速之客进门。
萧越把王亚星赶到楼上，“进房间老实待着，不许出门。”
王亚星嚷着，“我饿了！”
萧越霎时冷下脸，“饿不死。滚进去。”
王亚星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又打不过萧越，于是噔噔跺着脚进了门，砰地把门摔上。
屋内重归安静。
林炎不好意思地说：“我也饿了。”
萧越看林炎一眼，扑哧笑了出来，“我看看有什么外卖。”
来时林炎就注意到，附近人迹稀少，压根看不到什么餐厅或者店铺。果然，当萧越打开外卖app，林炎探头瞅了一眼就忍不住叫道：“起送五百，这什么店啊！”
往下一划，起送全是五百八百。萧越说：“开在这个地段，总要配得上业主的身价。”又问林炎，“想吃哪家？”
林炎摇头，“算了吧还是。”左右打量一番，“这么大个房子，就没有吃的吗？”
萧越被提醒了，与林炎对视，“有道理。”
两人扔下手机，齐齐奔向厨房。
冰箱里有不少鱼肉菜蔬，看王亚星也不像是会做饭，林炎猜测可能偶尔会有阿姨过来。在别人家开伙肯定不合适，林炎翻了会儿，终于找到了零食柜。
打开柜门，满满当当一柜子的膨化食品差点满出来。
萧越伸手接住掉出来的一袋印满英文的薯片，打开，吃了一口。
林炎问，“好吃吗？”
萧越说：“难吃。”
林炎一尝，果然难吃。
萧越把袋子放在一旁，“走吧，点外卖。”
林炎刚想答应，抬眼忽然看到窗外，“你看。”
窗外有两棵柿子树。熟透的深橙色柿子缀满枝头，沉甸甸地压弯枝桠。萧越回头看了一眼，“王副部每年都会给我们分柿子。”
林炎提议，“要不去……摘两个？”
两人当即出了屋子。
相比于吃柿子这件事，林炎其实还是更喜欢摘柿子，不一会儿就摘了七八个。可摘多了又吃不完浪费，于是只能忍忍，停了下来，抱着柿子坐在树下。
“今儿那樱桃就摘多了，也没放冰柜里。”林炎惋惜地说：“黄樱桃最多也就放两天。”
萧越说：“没事，等回去熬成樱桃酱。”
萧越拿了两个柿子，进屋洗净，又走出来，递给林炎一个，然后和林炎一起坐在树下。
林炎接过柿子，咬了一口。鲜嫩果肉脆甜多汁，林炎很快就啃完一个，赞不绝口，“好吃！”
萧越又递过去另一个柿子。林炎说：“你不吃吗？”
萧越说：“我不饿。”
林炎没客气，又吃一个。“要是咱们实验室外也有柿子树就好了。”
萧越想了想，“种不下了。除非铲一棵紫叶李。”
林炎赶紧摆手，“可别。紫叶李也能吃呢。”
林炎两个柿子下肚，萧越开始跟他讲述应颉后来传来的线报。郭母的公司近年效益不好，郭母每周总得有三五天在家待着。郭烨今天请病假回了家，想来郭母一见儿子，必得着急上火，骂他耽误学习。郭家住的老小区，电梯都没有，晾衣服也是在窗外的晾衣杆。而据楼下纳凉的老太太说，在郭母坠楼之前，郭家的晾衣杆……掉了下来。
林炎问，“郭烨掰断的？”
萧越说：“应该是。看着像。按郭烨妈妈那个性，考第二都得挨骂，收个衣服把晾衣杆掰断那更得骂个狗血淋头。可能也就是郭烨妈妈站在窗口骂他或者打他的时候，郭烨一不小心把她推下去了。”
林炎叹息，“其实郭烨也挺可怜的。要是在他肌无力发作之前找到他，我们还能问问话。要是找不到，那就真的没有任何线索了。好好一个孩子变成这样，我们却找不出来是谁害了他。”
萧越没答，竖耳听了一阵，然后突然拽起林炎，“过来！”
林炎不明所以，抱着柿子跟上。
萧越带林炎躲在墙根。没过多久，一条鬼鬼祟祟的床单出现在了二楼窗口。
林炎被现在小孩的动手能力折服了。
王亚星这是要越狱啊！
林炎寻思这也太危险了，正要现身出言阻拦，就被萧越一把捞了回来，堵住了嘴。
“嘘。”萧越圈在林炎背后轻声说：“看他作什么妖。”
身体的热量自背后透过来。林炎热得冒汗，点点头。
萧越松开手。
林炎偷偷张望一会儿，还是觉得不靠谱，担心地说：“摔下来怎么办，这也太危险了。”
萧越说：“摔不死。”
王亚星先是探头左右看看，没见到什么可疑人员，这才攀到窗上，后背朝外，死死拽着床单，一点一点往下滑。
等王亚星降下大概两米，萧越从暗处稳稳当当走了出来，“干什么呢？”
王亚星吓得汗毛一竖，手没抓稳，当即摔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扑通一声。
林炎捂脸。没眼看了。
萧越走过去，在王亚星大腿上踹了一脚，“就你这两把刷子，跟我耍心眼？”说着，拎住王亚星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你你你你松手啊！”王亚星叫唤得声嘶力竭，“我要去告诉我爸！”
萧越又朝王亚星踢了一脚，“闭嘴。”
王亚星被鬼哭狼嚎扔回了屋，关门之前林炎还听见他凄厉的控诉，“你们不给我饭吃！”
林炎拿出手机点外卖，劝萧越说：“你饿着人家也不太好。”
萧越冷哼，“他要不是营养过剩，闲得要命，也不会在学校里作威作福欺负同学。别说饿一晚上，饿三天也便宜了他。”
话虽这么说，却没拦着林炎。
林炎笑眯眯看着萧越，“一码归一码嘛。就算你要跟他单挑，你俩也得先吃饱啊。人家可是你上司家孩子呢。”又把手机递过去，“看看，你想吃什么？”
萧越似笑非笑瞄着林炎，“林老师是想请我吃饭吗？”
林炎被萧越提醒，这才想起来，被萧越救了一命又送来一个实验室，都没好好感谢过他。于是林炎说：“这次不算。以后请你吃大餐。”
萧越没计较这空头支票，接过手机点餐，“好啊。林老师这顿大餐，我先记下了。”
晚餐很快送到。王亚星吃饱之后终于消停，闷在房间里没再出声。
林炎在客厅看见一副扑克，闲着也是闲着，就叫萧越打牌。林炎从小打牌就没输过，本还想着偷偷放水，让让萧越，可哪想到萧越还挺厉害。林炎只好集中精神，全力对付，然而即使这样也是有输有赢。
林炎难得遇到敌手，这场牌打得酣畅淋漓，于是约定下次还打。时间渐晚，林炎困得不行，打着打着往沙发一倒，就此睡去。
等林炎再睁眼，窗外天蒙蒙亮，有喜鹊在枝头一蹦一蹦，细细地啼。
萧越正压低声音打着电话。等电话挂断，林炎问他，“怎么样，找到郭烨了吗？”
萧越说：“找到了。”
林炎豁然清醒，坐了起来，“郭烨怎么样了？”
萧越说：“死了。在街边找到的。”
虽然这答案完全在预料之中，林炎还是不禁觉出一丝悲戚。尽管郭烨对于林炎仅仅意味着一段录像和一张照片，可昨日还活生生的年轻学生如今横死街头，林炎忍不住想着，他会死得甘心吗？而他死去之前，会不会还在为失手伤人和失手杀人而惭愧。
萧越站在林炎身边，垂下眼神俯视着他，“我们该走了。”
临走之前，萧越上楼看了一眼。王亚星敞着肚皮睡得正香，大张着嘴打着呼噜。
萧越悄悄把门关上，下楼与林炎在晨光里安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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