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作战会议
集中不了精力。
构建不起思绪。
想要将精神调整到适宜修行的平稳状态，然而只要一闭上眼睛，往事与怨仇就在脑海中翻涌。无法去构思新的招式，更不要说更上一步的权能，仅仅是在原地站立，被恨意灼烧……
公孙策睁开双眼，默默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那双空洞的眼睛，再次认识到司徒弈的阻拦不是一句空话，如今他真如字面意义上一样无法修行了。
他对着镜子调整了一番表情，让自己恢复成平常的模样，随后拿出通讯器，用轻快的声音说道：“请各位同学做好准备！我们的作战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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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结束了，庆功宴开完了，各方人马齐聚一堂，如此难得的时机——
正是该好好整理状况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的好时候。
因此苏醒之后公孙策安排的第二件正事是开会（第一件事是陪绮罗看日出）。会议地点就在医院内部，幻月尊大人友情贡献出了她的梦幻国作为会议室，十来号人一齐涌入小房间后见到一片油画般漂亮的原野，四周青草如茵仰头碧空如洗，蝴蝶与飞鸟挥动翅膀带来牛奶与蜜的味道。
与会者除了启明星号的各位成员还有几位机神驾驶员、代表教会的杰戈与以通讯器方式参与的远在苍穹之都的诸位高层。众人在白色的茶桌旁随意落座，公孙策推出一张白质白板，开始一项项写下本次的议程。
“耽误大家一点时间开个小会总结下情况，首先说说本次的战果。这一次我们成功击杀了简·格蕾·莫顿以及司徒弈手下的惊悚惧魔，无力化了傲慢魔偶，将实音之州划到了我方的地盘上，可谓收获颇丰。”
“阿莉尔·卡拉什的手中有情报吗？”远在苍都的奥诺威尔发问。
“司徒弈做得很彻底，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留下来。至于她本人的状态……”公孙策耸了耸肩，“恐怕短期内大明星是派不上用场了。”
操控阿莉尔的丝线被秦芊柏斩了，她得以留下一条性命。然而司徒弈的仪式绝没有那般轻易摆脱，如今这女人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傲慢之色，她像个精神脆弱的重度抑郁症患者一样将自己藏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任何人的接近都会让她发出凄惨至极的嚎叫，亦或者以一副祈求般的样子连声说“对不起”。
艾兰迪娅在与医生一起诊断后认为此人的灵光受到了重创，她没变成植物人都称得上运气好。现在的她只有在听歌的时候才能暂时安静下来，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绮罗都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我觉得这对她而言够惨了。”绮罗说，“让阿莉尔好好反省吧。”
或许有一天阿莉尔在充分治疗后能恢复正常，但那绝无法再短期内实现。至于惊悚惧魔，则已在激斗中彻底死绝，不留一丝生机了。
奥诺威尔略感遗憾：“没有问题了，时间交给你。”
“ok！一场激战后局势变得清晰了，让我们来看看基本的盘面。这次我们面临的敌人主要有三组，司徒弈率领的尘埃教团，盖乌斯代表的合众官方，以及被我宰了的格蕾。”
公孙策从高到低写下三人的名字，在格蕾的名字上划了道斜线：“这三人当中格蕾最为势单力孤，她手里牌不多所以想抓住机会搏一把让自己实力暴涨，否则一旦战局结束胜者腾出手来，最先被解决的就是她。
盖乌斯的势力居中，他本人应当不是创界强者但有冠军以及多个家族帮手。他与司徒弈合作但也对其有极深的防备，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点。”
“为什么啊，盖乌斯不是和司徒弈一伙的吗？”绮罗疑惑道。
“从音幕城一战的行动可以看出他的盘算，盖乌斯只派了凭龙机和常龙躯，数量也只有区区四个。合众地大物博，他手头资源雄厚，纵使打算靠机体消耗也不会只有四台。盖乌斯的目的仅仅是对我们施压并象征性地援助司徒弈，他顾虑我拔剑鱼死网破也顾虑司徒弈用戏剧控制他，因此他把大牌都留着自保。”
公孙策在盖乌斯与司徒弈之间打了个问号，他最后点向司徒弈：“无相神司徒弈，本次行动的最大目标。他的手下是三位导剧创界与隐律主，在本次战斗中他失去了两位演员但依旧是最强的势力，因为他是创界巅峰。其他人怎么处理可以商量，他必须死。”
“魔人，把你的杀意收起来。”巴德曼喊了一嗓子，“现在开会你他妈控制一下自己！”
公孙策哑然失笑：“我居然有被你劝冷静的一天……总之基本盘面就是这样了，司徒弈的目的尚不明确，盖乌斯的算盘我有所猜测。本次最有价值的战果在于斩杀了简·格蕾·莫顿这一创界法使，战后获得的重要情报则在于她所准备的仪式与其中透露的思想。”
公孙策在白板上写了个【战果】：“格蕾的登神仪式基于所谓的‘文明战线’，她通过建造通路令王国与北大陆相连，以‘王国合众本为一体’的象征令文明战线延伸，再利用自己在两国的群众基础以及阿莉尔的歌声完成了对大量人类的自我压制，通过他们的崇拜心理让自己与‘文明’划上等号。一旦这个术式彻底完成，她就能成为王国的图腾。”
卡尔黛西亚举手：“成为图腾又能怎样？”
“力量暴涨，且整片土地都会成为她的挡箭牌。”有过经历的真帆解释道，“图腾化个体的伤势会反映在图腾的‘领地’上，格蕾的死亡会导致阿尔比恩岛的灭绝。我认为这个术式参考了木械之州的风天使实验，它的机制更为精简，但核心思想相同。”
卡尔黛西亚吸了口冷气：“天了噜她好毒……”
一边的黑道头子选择性忽略了噪音，约翰直击重点：“这术式对战力的提升多高？”
公孙策挠了挠头：“我这么说吧，登神前的格蕾不缺手段，但我靠高人指点能打一波快的靠闪电战把她干掉。但登神之后她不仅变强了还能用一个叫‘伪无限机’的玩意，那个气势让我想起了……全力全开的赤法师。”
在苍都大战时赤法师已被重重削弱了，她被祸津界封了堕落天，自身分出了极大力量压制终末剑，饶是如此也是全城强者齐上阵才好不容易将她斩杀。没人清楚知道全力以赴的赤法师到底是什么水准，他们只知道这场里绝对没有第二个人想和全盛的她打一场。
“那看来盖乌斯的计划就是复刻格蕾的仪式。”时雨怜一说，“他将格蕾当做了图腾化的实验体，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样的狂想是否能成功。”
时雨零接话：“他要竞选总统应该也是为了这个计划，国家首脑=国家象征是个一目了然的象征术式。盖乌斯自称这个做法能修复实在境界……”
“我在与格蕾的战斗中没有类似感触，只能认为那是与文明战线有关的效果。”公孙策摇头。
“说到底，文明战线究竟是什么呢？”秦芊柏代大家提出疑问，“我们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汇还是在魅雾之州，虚影说这是将文明与自然这一对立概念同化的战斗，但谁也不清楚它的具体运行模式。”
公孙策思索了片刻，决定将至今为止获得的情报大概说明一下。
“实际上，圣者在每个图腾上都留下了‘字迹’……”
他从最初的绚磁之州说起，一路讲到前不久的冷钢之州，而后推测道：“我认为这些‘谏言’是文明战线的‘支点’，或者说‘锚’一样的东西。圣者通过在每一个图腾上设置术式完成了每一个州的‘战场’，51个战场汇聚成凝聚整个合众的‘战线’，他让文明本身成为了一个巨型的术式。
这证据在于他教导当地的居民以一种对抗式的方式生活，只要人们仍旧秉持着与自然争斗的思想奋斗，当地的巨龙地貌就能得到控制，人们就可以将自然的力量化为己用。奇秘界的力量得到抑制，曜变之龙也就不会降临，合众得以长治久安。”
凡是对无常法稍有了解的人都是一副惊色。一般的术式范围最多也就一座城市，能够覆盖整个州的术式都是了不得的手笔，可倘若公孙策的猜测成真，圣者的文明战线就覆盖了整个北大陆足足千年。这样宏伟的术式光是能建立就已是奇迹，更匪夷所思的是它竟然持续运行了千年！
这已不是术式了，这是足以奠定一国的伟业。杰戈当场惊得站起，他急得连声音都抖了起来：“公孙先生，您怎么到现在才说出这事？请一定将记录交与教会一观，这是珍贵的圣者真迹啊！！”
公孙策尴尬地笑笑，心想就圣者那些闲散的文句全抖出来怕是教会里好多神父要道心不稳了。拂晓骑士及时替他圆场：“还请谅解，策隐瞒不报是为了保证情报不外泄，也是因为他自身还没有确定这一猜想。直到格蕾身死，我们才理解到了盖乌斯的真正用意。”
公孙策点头：“格蕾能成功是因为她是王国女王，但合众面积宽广不比阿尔比恩一岛，要完全发动术式不会如此简单。如果盖乌斯也想利用文明战线，那他应当会尽可能将多数图腾——也即战线的‘锚’握在手中。”
“遍布全合众的游击战……”约翰沉思，“敌我双方高级战力稀缺，单独出击容易被人包围。应当在势力接壤处小范围侵扰，寻求机会一举出击。”
“我赞同你的意见。盖乌斯一方应当也会选择相同的策略，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要找个地段合适的地方驻留，暂时先以防守战为主。”公孙策摊开地图，点向合众东南部的一片火红色的地区，“下一站暂定为火风之州。”
“回我老家耶！”卡尔黛西亚欢呼。
“不单是回你老家更是去教会势力的总部。”公孙策斜眼，“大家收拾收拾东西这两天尽快出发，还有什么问题吗？”
与会者中伸出一只犹犹豫豫的手来，云璎琅一副憋了很久的表情。
“那个，敌人就是合众副总统对吧？那我们直接杀去流星城把他做掉不行吗？”
公孙策长长叹了口气，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容。
“我给你讲讲目前明面上敌人的高层阵容。虹翼卿目前没明确表态暂且不算，光明确对立的就有武道最终境界的冠军，掌握权能的净炼，回天术无常法均极强还有隐身能力的隐律主，以及创界巅峰的司徒弈。最坏的情况下我们还要算上曜变之龙甚至那位虚影……你觉得我们a上去能赢吗？”
云璎琅脸色发白：“我们好像没有胜算……”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要是这些人能齐心协力我们现在已经死绝了。”公孙策说，“这是他们的劣势也是我们的优势，我们这帮人不算一块铁板至少也算老熟人，我们的身后是苍都的支援。所以在做好准备前别想着开打了，我比你们谁都想直接杀过去。谁还有问题？”
“瑟薇丝怎么办？”绮罗小声问，“我看网络上都没人聊起天使……这事情明显不对头吧？”
这次没人有动静，莫说从苍都来的几位搞不清楚情况，就连在北大陆活动很久的公孙策一行人也是一头雾水。
当晚瑟薇丝唤出的天使声势极大，整座都市的人都能看到异象。可奇妙的是事件已经过去一天多了民间却没有声音提起，连教会的人们也纷纷表示并无此事。这件事似乎被大家遗忘了，像一场只有他们经历过的集体幻觉，唯有昏迷的游侠本人印证着记忆的真实。
“这事我们几个等会单独商量……”公孙策沉思片刻，率先起身，“我一会先去看看瑟薇丝的状况，真帆姐劳烦你给她做个体检。现在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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