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算计
冬日虽要来临，可渭南一带却不如京中那般严寒，能在年前修葺屋子已是一件大喜事。
万人敬仰，李归槿言说了一番后，与众人说了两句场面话收尾，这才带着成泽往城内走去。
热闹散了，齐大人目送李归槿走远，甩袖跟着缓缓进了城门。
身后跟上来几位官员，其中一人低声道：“大人......”
齐大人略一伸手，打住了他们接下来的话，出声道：“你们想说什么我都知晓，不必自乱阵脚，他既要做这个大善人，那便让他去做，我听闻圣上属意的储君可不是太子殿下。”
意味不明的一番话叫周遭的官员都顿了顿步子，其中一人出声道：“大人可是说，让这个名声传去京中，叫......知晓？”
特意忽略的那两个字几人都明了，齐大人稍一颔首，继而道：“你们且放心，此事今日太子殿下全权接过了，与我们毫无干系。”
见后头新上任的县尉走得近了，齐大人遂咳嗽了一声道：“且都回去吧，明日我等还需早起配合太子殿下。”
众人会意，拱手道：“齐大人慢走。”
夜里静悄悄的，李归槿屋子里的灯燃着，须臾，房门从外推开，成泽跨进房门后速速合上了房门。
“可查到了？”
成泽垂首道：“属下方才去查了府衙的账款余粮，与库房中的数额对不上，恐齐大人私自叫了商贾去筹款，主子之前猜的不错。”
李归槿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眼中晦暗不明，略带几分遗憾道：“可惜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只能推出去了。”
成泽听着不置一词，等着他的吩咐。
烛火跳跃，李归槿轻慢的笑出了声，接着看向成泽道：“证据都收集了吧？”
“这两日都查明了。”
虽然齐大人藏得很好，可到底还是差点火候。
来那日城外流民说的不掺半分假，这些年来不过是在人外做做样子，齐大人不过是在班门弄斧，自取其辱罢了。
“主子，有齐大人在，这次赈灾只会更为漂亮。”
李归槿颔首，站起身走向床榻边道：“你且退下吧，先着手去安排。”
成泽躬身揖礼。
夜色渐浓，京中大牢里灯火通明，李归皓阖着眼靠坐在墙边，身上穿着的锦缎些微凌乱，头上束起发松松垮垮，眼下更是青黑一片。
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牢房上锁着的铁链咔哒一声开了。
“起来，皇上传了令来，连夜出发去西北远安矿场。”狱卒踢了踢脚边的铁链子，还带着几分被打搅了好梦的不耐。
李归皓睁开眼帘，麻木的站起身，一步一行间拴住双脚的铁链发出沉闷的声响。
到外面时，门口还站着十余名押送官差，见到李归皓出来，面色皆不大好。
“走吧。”
李归皓走在中间，才行出城门，后面跟着的官差终是没忍住，出言道：“若非是你做出这档子事，我们兄弟几个也不至于要跟着遭这等罪，一路步行至西北远安矿场，也不知年前能否回来。”
李归皓未发一言，整个人垂着脑袋好似听不见他们的奚落。
为首的官差听了后头的话并未阻止，这本就是实情。
晚膳后皇上突然传了旨意过来，传旨太监说的可难听了，寻常押送这些个戴罪之身都是五更天才出发，若不是他弄出个闹鬼，皇上又怎会叫他们连夜押送。
李归皓木木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讽，手上戴着铁链，脚上戴着铁链，不快不慢的随着官差往西而行。
并非是他们不愿走快，只是夜里过于阴冷，且日头出来之时还需继续前行，多少还是要留些体力才好。
城墙之上，李归鸿目送着押送队伍渐渐走远，夜里那一行蜿蜒的橙黄色亮光格外亮眼。
“回去。”李归鸿声音略重，收回视线往下走去。
战王府。
荣轩拿着一封信件快步走进沁雅轩，见主屋的烛火还亮着，敲响了房门道：“主子，有加急密件。”
房门被拉开，李泓煜伸手接过那封信，信封上一片空白，撕开一角，将里面折好的信纸拿出，上面亦是瞧不出有何字样。
李泓煜折身进了屋子里，从笔筒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往烛台上撒了些，接着烛火变成了幽蓝色。
信纸放到火焰上方不久，原本还一片空白的纸上渐渐显现字迹。
荣轩站在一边逐字逐句看了，眉头一挑道：“主子，现在庆安城不需要我们动手已是这般热闹，那咱们可还要去看着？”
李泓煜坐回到椅子上，将信纸放于一边，略一思索过后出声道：“去，只不过，你得留在京中。”
荣轩不甚明白，疑惑道：“京中如今已是部署全面了，为何属下还要留在京中？”
“笎儿铺子上那件事虽不用你出面，可你却要紧盯着才是，若是漏了些小鱼小虾，那银两......”李泓煜瞥了他一眼，没明说。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荣轩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道：“主子，这事属下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李泓煜嗤了一声，将信纸放到烛火上引火烧了，这才道：“回去吧。”
荣轩才出了屋子，须臾，主屋内的烛火便熄了。
官道上一行人仍走着，路过一处地方，路边掩藏的一队禁军见是他们倒是稍稍放松了警惕，为首那人站出道：“今日夜里便出发吗？”
突然的声音，叫一行官差瞬间警醒，略有戒备的看着他们，见是羽林卫手下的禁军，两队人马齐齐互相作礼。
“皇上说既想出了如此阴损的招数，那便领略一番走夜路的滋味。”
为首的禁军闻言稍稍点了头，拱手道：“那我便不多打扰，望一路顺遂。”
“就此别过。”
脚链在官道上刮擦发出轻响，火把渐行渐远。
禁军重新藏进了夜色里，紧紧盯着路边不远处的那座茅草院子。
官道另一侧，树后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见押送的队伍渐远，出声问询：“王，可要将其救下？”
襄垣王抬手：“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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