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站队
凤栖宫。
宫中来来往往，梁总管带着新制的冬装来，光是手里端着的就有十二人，后面还有四人抬着两个大箱笼，皆装着下一月用度。
徐嬷嬷扶着杨皇后略略看了一圈，继而坐回到软塌上。
殿内燃着香，旁边那只青花缠枝香炉袅袅升腾的香气四溢，徐嬷嬷为杨皇后斟了茶。
“娘娘，这一月新制的蚕丝云纹锦宫中一共有二十匹，皇上赏了新晋的珠贵人两匹，贵妃娘娘那里与先前无异，送去了五匹，奴才留了六匹给娘娘制衣，其余的往各宫送去了。”
梁总管说完，往后抬了抬手，两位宫女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着制成的衣裳，上面的银丝线还泛着光泽。
杨皇后浅啜了一口茶，收回视线将茶盏放下，开口道：“这些暂且不言。”
说完看了眼徐嬷嬷，抬手抚上了额角。
徐嬷嬷会意，走上前两步道：“你们且将东西拿去库房。”
殿内不消片刻，宫女太监便退干净了，梁总管恭谨站在原地，等着杨皇后问话。
杨皇后手中的护甲轻点桌面，若有所思的看着梁总管道：“本宫命你差的可有结果？”
“皇后娘娘，奴才照着您的吩咐，将太医院留录的病历都翻找了，并未查到贵妃娘娘那边的用药有何异常，且如今卫太医已告老还乡，太医院院首......”
“你方才说卫太医告老还乡？”杨皇后打断他，揪出他话里的重点。
梁总管忙恭谨出声：“是，奴才昨日再去的时候，卫太医便不在太医院当值了。”
杨皇后眉头蹙起，沉声道：“他告的哪门的老，才不过不惑之年。”
“奴才不知。”
这话梁总管自是不好接，如今并未抓着把柄，卫太医这把年岁告老还乡，是常理也非常理，他自是不好随意搭话。
杨皇后淡淡瞥了他一眼，收回眼撑着脑袋道：“你当然不知，下去吧。”
梁总管连忙打袖告退，殿门开合，屋外的风丝缕吹入。
宫道上，梁总管带着小谷子缓缓前行，等离凤栖宫远了，小谷子这才小声道：“师父，娘娘可为难你了？”
梁总管并未回头，目视前方道：“难为什么，也不过是那两句话罢了，如今咱们既已站了队，日后这便是常态。”
以前并未站队，梁总管在后宫之中逢谁都是笑面相迎，自打上次强行搜了淑贵妃的宫中，也算是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淑贵妃那边自是得罪了。
小谷子略带惶恐：“可皇上......”
“嘘！”
梁总管稍稍侧头，小谷子连忙噤声，眼观鼻鼻观心的垂头跟着一道走。
宫道拐角一行人走近，领路的嬷嬷见到梁总管福身见了礼，继而带着身后的人往前走去。
等拐过了这道，见此间没了旁人，梁总管严声道：“在宫中，守好你的嘴巴，别哪天如何掉脑袋了都不知道缘由。”
小谷子顿时仓皇道：“多谢师父教诲，方才是我嘴巴没个把门。”
说完朝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两下，梁总管见状甩着拂尘往前走去，出声道：“记着最好，若是没记住，往后每年我为你贡些酒水。”
小谷子顿时额上冷汗直冒，见梁总管走前了几步，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殿门轻响，旋即门外响起宫女的声音。
“娘娘，太子侧妃来了。”
杨皇后坐于软榻上，头顶斜插着一支金累丝红宝石步瑶，身着一袭羽蓝色的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脚上穿一双凤纹绣鞋，此时正撑着头假寐，闻言睁开了双眸，看向外间道：“请进来。”
须臾，宋简被宫女领着到了内殿，身后还跟着翠珠，恭恭敬敬的不敢随意乱瞧。
宫女将人带到就福身退下了。
宋简朝上施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杨皇后温笑道：“起来罢。”继而出声道：“佩雯，赐座。”
宋简坐于下首，宫女进进出出奉茶。
“今日怎来了本宫这？”杨皇后面上和煦地望着她，只是眸中却没有多少暖意。
宋简不卑不亢，放下手中的茶盏，神情自然道：“儿臣想着殿下去了渭南，母后这应当有些冷清，便来陪母后坐坐。”
杨皇后眉眼含笑，招了招手，待宋简走到近前，拉过她的手轻拍道：“你有心了，近来在王府住的可还习惯？”
“儿臣在府上住得习惯，只是想着念着殿下可吃好睡好了，有些寝食难安。”宋简抬头望着杨皇后，眼眸中的关怀似是真切万分，纯粹干净。
“你这孩子，太子他此去渭南赈灾，虽苦寒，可却是带着钱粮去的。”
说完拉着她细细瞧了，轻笑道：“本宫瞧你都瘦了许多，可不能再为此伤神了。”
“儿臣听母后的。”宋简有些不好意思的掩唇轻笑，乖顺出声。
宋简对答如流，已不见当日怯懦之姿，这倒是叫杨皇后些微惊诧，倒是更为满意了，眸中带着些动容，揶揄道：“你既在府上整日多思，寻常无事便可照今日这般来宫中，权当是陪本宫。”
“是。”宋简美眸带羞，轻声道：“儿臣正好来母后这修身养性，母后寻常喜抄录佛经，只盼儿臣也能窥得其中一二才好。”
杨皇后拍着她的手，眼眸轻弯，微笑道：“也好，你有这份心，本宫这随时欢迎。”
外殿脚步轻响，接着翠儿出声道：“娘娘，已经全部清点收进了库房里。”
徐嬷嬷走到外殿接过册子，走进呈到了杨皇后手边。
杨皇后颔首，朝外道：“去传午膳。”
翠儿应声退下。
杨皇后细细打量了宋简今日的穿着，暗暗点了头：“待会在本宫这一同用膳，我让人挑些衣裳首饰让你带回去。”
宋简并未推拒，轻声谢过后，便扶着杨皇后往小佛堂走去。
没抄多久的佛经，翠儿便来唤了。
等宋简陪同杨皇后用完午膳，外头的天倒是出了些日头，翠珠跟着翠儿去将一个小箱笼搬了过来，宋简这才带着翠珠往王府回。
杨皇后用着茶水，收回视线看向徐嬷嬷道：“佩雯，她倒是长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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