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死气
古玩城位于城北的建安路。说是“城”，其实准确点说，应该被称之为街才对。
因为这一整条街，全都是古玩商铺。
苏哲不是来买古董，更不是来逛街的。所以即便这儿古韵十足，其实不失为一个好的观光景点，可他却完全没心思欣赏，而是在袁姗姗的指引下，直接便是来到了宝芳斋内。
一进门，入目所见便是一个个的博古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瓷器、金银器、陶器等。至于字画，则是挂在了四周墙壁上。东西虽多，且看似杂乱无章。可实际看起来却让人觉得很舒服，充满独特韵味。
显然，这是经过大师精心设计而成的。
“咦？这不是袁小姐吗？”在苏哲打量着这见店铺的时候，一名青年男子已是快步迎了上来，极为热情道：“袁小姐可是稀客啊。来，您二位，里面请。小唐，快，备茶。”
袁重泰是星城出了名的古玩大家，而这宝芳斋又是他最常来的地方，这儿的工作人员自然不可能连他女儿都认不出来。
袁姗姗对此也不意外，只是边跟随他往里走，边浅笑说道：“我是来找你们何经理的。请问他在吗？”
那青年男子点头道：“在的。您稍等，我这就去请他出来。”
“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袁小姐，您二位先坐。”
引着俩人在会客厅内坐下之后，那青年男子便即转身向着经理室走去。片刻后，当他再次折返时，身边已是多了一名中年男子。
这人身穿一套黑色西装，带着一副金边眼镜，体态略胖，脸上始终带着和善笑意。远远的他便已是伸出手来，招呼道：“袁小姐，你好你好。”
早已起身的袁姗姗递出右手，与他轻轻握了握，道：“你好何经理。”
“这位是……？”
“哦，我给你介绍一下。”袁姗姗笑道：“这位是我的朋友，苏哲。”
“原来是苏先生。”何世明再次抬手，道：“幸会幸会。”
“很高兴认识你。”
等到把手松开，双方各自落座。何世明看了面前二人一眼，旋即开口道：“袁小姐。请问你今天找我是……？”
抬手挽了挽耳边秀发，袁姗姗抿唇笑道：“何经理。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吧？”
何世明闻言顿时默然。片刻之后，他方才缓缓开口道：“抱歉，袁小姐，这事我真帮不了你们。”
“而且，昨天我就已经跟袁少说的很清楚了。大家都是生意人，信誉这东西的重要性，应该不用我多说吧？袁小姐，请你替我想想。今天我若是把对方的信息提供给你们了，那今后谁还信得过我何某人？宝芳斋又如何继续在这古玩城内立足？”
“这……”
袁姗姗无言以对。
人家话说的很实在，态度也很诚恳，而且这些都是事实。
当然，这一幕本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并未因此而感到失望，只是扭头看向苏哲。
然后，苏哲开口了。并且，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何经理。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还活着？”
“……”
袁姗姗瞪圆了双眼，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何世明更是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踏马……咒我？
眼睁睁看着何世明的表情由震惊开始变得难看起来，袁姗姗急忙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摆。可苏哲却像是毫无所觉般，只是定定看着对方。
“苏先生。”铁青着脸，何世明眼神冰冷道：“我没得罪过你吧？你这么说话，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表达方式可能有问题，苏哲皱眉思忖片刻，旋即重新开口道：“何经理，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而是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从你现在的状况来看，你分明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阿哲！！！”
袁姗姗要疯了。她一把拽过苏哲，让他面对自己，压低嗓音道：“你干什么呀？之前你不都答应过我，有话好好说的吗？”
“我是在好好说话啊。”
“……”
神经病啊！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吗？
什么叫“你为什么还活着？”“你应该死了才对！”？
这叫好好说？你信不信我tui你一脸！！！
何世明更是气的直接站起身来，抬手一指门外，怒气冲冲道：“袁小姐。现在，立刻，请你带着你的朋友马上离开。我这儿庙太小，实在装不下这位‘贵客’！”
“何经理，你别生气。”跟着起身，袁姗姗一脸尴尬道：“苏哲他不是那个意思。要不这样，你听他把话说完，行不行？”
“说什么？”何世明黑着脸，眼神冰冷道：“说说我应该怎么死？还是赶紧去死？或者活着干什么？”
“不不不……不是的。哎呀！”用力跺了跺脚。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的袁姗姗干脆一拉苏哲，满脸抓狂道：“阿哲，你倒是说话呀！”
苏哲看了她一眼，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旋即面向何世明，眼神诚挚道：“何经理。你确定真的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存在异常？比如一到深夜就浑身僵硬，沉重如山。再比如一到正午就浑身无力，气虚胸闷。最严重的是，你时常感到某个部分会突然硬化，肌肤像是变成了石头一般？这些，都不存在于你的身体反应之中？”
这话一出，何世明的瞳孔当即便是骤然一缩，身躯更是止不住的剧烈颤抖了数次。同时脱口而出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袁姗姗却是再次瞪圆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看向苏哲。
大师……又要开始了吗？
是的，大师真的开始了。
再次摇了摇头，苏哲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不过那些都不重要。现在，不知你能否回答我之前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情况都如此严重了，你却还活着？按理说，这是不应该的。”
“我……我不知道。”这一次，何世明没再生气，反而开始恐慌起来。
为什么？因为苏哲说的全都是对的。
每一点！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私下里调查过我？
想到这，何世明不禁豁然抬头。
然而，袁姗姗似是已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恰在此时开口道：“何经理，我父亲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他之所以能够醒来，就是因为苏哲苏大师。所以，对于他的话，我建议你不要有任何怀疑。”
“什么！？”何世明再次震惊失声。
袁重泰昏迷一个多月，跑遍了世界各地所有的顶级医院，全都找不到原因，也治不好他。这件事在星城上流圈不是什么秘密。原本，昨天在听袁齐山说他醒了的时候，何世明还在奇怪，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又是什么人治好的。可现在，袁姗姗竟然跟他说，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这可能吗？
可你要说袁姗姗帮他欺骗自己？
那更加不可能！
袁姗姗是什么人？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想到这，他心中惶恐更甚，同时再也忍耐不住，开口问道：“苏……苏大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轻轻摇了摇头，苏哲道：“你没得病。”
“什……什么？我没得病？”
苏哲反问道：“你这半年来不是已经去过无数次医院了吗？有没有病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
是的，这情况已经持续了半年多。何世明虽然没有袁家那么有钱，可身为宝芳斋的经理，他的年薪加奖金却是年年都在百万以上。所以，国内大大小小有名的医院他也是都跑遍了的。可如袁重泰一般无二，他也没能查出任何原因。
因此，他几乎快要绝望了。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这段时间以来，除了苏哲所说的那几个问题外，其余时间他感觉不出任何异常，身体也几乎与常人无异。这才让他稍稍感到有些心安。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快把这问题给忽略掉了。
直至现在苏哲说起，他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么不正常的反应，怎么会真的没事？
越想越怕。尤其是苏哲几次三番提到他根本不应该还活着，更是让他几乎快要崩溃。
“苏大师。那我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请你告诉我好吗？”
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几乎快要哭出来的中年男子，苏哲缓缓开口道：“你没病。但你的身体里，充满了死气！”
“死……死气！？”
不光是他，袁姗姗也是同样惊愕不已的看着他。
这是个什么鬼？听都没听说过。
苏哲知道他们不懂，故而也没卖关子，直接便是开口解释道：“死气，顾名思义，就是将死之人或亡者身上的气息。少量接触，会影响到一个人的精气神，使人短时间内变得沮丧、沉闷而又毫无生气。可若是大量接触，甚至是吸收入体，那它便会由内而外的破坏人体的全部技能与结构，令人腐朽而死。”
“……”
袁姗姗与何世明闻言不禁面面相窥。好一会儿，都是一阵无言以对。
这东西……听着怎么这么玄幻？
何世明几次张口欲言。苏哲见状勾了勾嘴角，道：“怎么？不信？”
“……不是。”何世明干笑两声，道：“我是想问问……那这个东西……是怎么进入我体内的呢？”
嘴角扬的更高了。苏哲看着他，眼神玩味道：“你想不到吗？”
“呃……？”
这话什么意思？
何世明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苏哲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再提醒你一句。死气！是从死人身上来的。何经理，你就真的想不到，自己是怎么接触到它的？”
目光先是有过短暂的迷茫。可下一刻，何世明的瞳孔却是骤然一缩。他呆呆看向苏哲，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与难以执行。
“你……你的意思是……？”
轻笑一声，苏哲淡淡道：“想到了是吗？”
“那些……冥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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