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宿瑶与男子隔着塌掉的亭子,面对面站着,又回到了刚刚的沉默。
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宿瑶,“你完了,伯…晏庭回来肯定气极了。”
宿瑶回过味儿来,怒气腾腾地盯着青衫男子,弯腰钻进亭子里,拿出拂光剑宝贝地擦了擦,倏地将剑锋对着男子,质问道,“刚刚是不是就是你作弄老娘的!”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你好像真的相信剑里有冤魂,想给你圆梦而已。”
宿瑶抬头朝天翻了个大白眼,这梦需要圆吗?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你是谁,来干嘛的。”
男子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我乃无…无名之辈,名唤景玄。不小心溜达到了此处。”
“无名之辈为什么还要有名字?”宿瑶觉得这兄弟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说话颠三倒四的。
景玄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谦称,谦称。”
二人面对着亭子,席地而坐。经过了一番介绍,也算是礼貌性地认识了。
宿瑶无奈地看着凉亭,问景玄,“你是不是认识我师傅。”
景玄不知是哪里涌出来一股小骄傲,得意地笑着说,“当然了,我跟他熟过烤地瓜。”
“你说吧,这怎么办吧。”
景玄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晏庭平时最喜欢坐着的地方。”
宿瑶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你能不能说点我不知道的?”
……
他们太专注地思考于如何不动声色地盖过这件事,以至于没听见背后的脚步声。
“景,玄!”一阵咬牙切齿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晏庭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回来发现自家房子塌了,两个罪魁祸首还在坐地上光明正大地商讨如何掩盖罪行。
他眼中的怒气若隐若现,让宿瑶和景玄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景玄绷直了背,缓缓起身,看着还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地望着他的宿瑶。
笑容如三月的春风,五月的暖阳,对着宿瑶慈爱地说,“宿瑶啊,有错就认,你师傅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慢慢儿解决,我就先走了!”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嗖地蹿了出去。
然而,一道白光以比他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被抓回来的景玄,老实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晏庭看着凉亭,一言不发。
宿瑶和景玄低着头,拿余光悄眯眯地瞅了瞅晏庭。发现他嘴角紧绷,神色漠然,眼中的怒气依然还在。吓得二人又赶紧收回目光,低头思过。
晏庭:“景玄。”
景玄立马挺起背站直了身子,“在!”
“跟我来。”
晏庭头疼地坐在棋桌旁,“你来干什么。”
景玄心虚地回应,“这不是好奇吗,看你回来了,还把她也带回来了,这不是想着都是自家人吗。”
“谁跟你是自家人?”
“丑媳妇始终是要见公婆的,你这样藏着也不是事儿。”景玄也大着胆子坐在了晏庭的对面。
“那你觉得,自己是公还是婆?”面对晏庭探询的目光,景玄觉得自己好像是有哪里说的不对。急忙调转话题,“烬渊怎么样了。”
“结界略微松动,前去加固了一下。”
“你…见到他了?”景玄小心翼翼地问到。
“他不愿见我。”晏庭垂眸。
“那宿瑶呢,让她提前回来吗。”
“回来精进一下修为,过两日再回下界。”
屋外传来了一阵轰隆声,二人中断了谈话,急忙朝外面走去。
晏庭:……
景玄:……
宿瑶:……
“二位,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解释一下。”宿瑶更慌了。刚刚的柱子本来还能勉强立住一两根,现在可以说是该塌的都塌了。
晏庭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宿瑶,等着听她解释。
景玄站在晏庭身后,正对着宿瑶,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这下可是怪不到自己头上了。
“我本来是想将这个棚顶施法吊起来,然后把这个柱子扶上来。”宿瑶特地站在完全塌掉的棚顶上,给他们还原了一下事件现场。
“谁知道这玩意儿这么沉,我没撑住,它就直接塌了下来。把另外三根一起撂倒了。”宿瑶又窜到另外几根坍塌的柱子上比划着。
不料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仰天摔倒,晏庭身形一闪,及时上前,才将人拦腰扶稳。
景玄感觉自己在这儿好像有些多余。
“你们二人,想办法将亭子复原。”晏庭撂下一句话就走了,极力掩盖住自己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回到了房内,他抚了抚眉心,感觉今天甚是心累。
“你说,怎么办吧。”景玄无力地问宿瑶。
宿瑶是谁?焊门厂优秀女电焊工,针线功夫也许会难倒我们电焊工好汉,但是动手能力,她可一点也不比这些修仙的崽子们弱!
她撸起袖子,霸气地指挥着景玄,“听我的,你给我把这个顶,吊起来!立在空中!”
或许是真的感到害怕,景玄不知为何如此听话,将棚顶吊了起来,定在了空中。
宿瑶看似专业地打量着地上的四根柱子,还拿手左比划右比划。然后祭出了锃亮的拂光剑,在柱子上又砍又锯,来回摩|擦。
别说,这拂光剑还真是好用,像切菜一样几刀就把这柱子磨得平平整整。
如果宿瑶能听懂拂光的剑鸣,她一定会听到…
拂光剑:我tmd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宿瑶小心翼翼地施法,将改过的四根柱子挪到原来的位置立稳,吩咐景玄将顶棚放下来。
看着歪歪斜斜的凉亭,
宿瑶:……
景玄:……
“嘶,失策了,这个柱子尺寸怎么没对齐。”宿瑶拍了拍脑门,“没事,再来,我可以。”
于是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二人又将刚刚的流程走了一遍…
如果宿瑶真的可以听到拂光的声音,她会听到…
拂光:要不你还是把我扔回去吧!
这次再把顶吊上去,嗯,果不其然又有一个角没对齐。于是二人又开始了最初的模样…
如果宿瑶…算了宿瑶是听不到拂光开始问候天地的声音了。
如此循环往复,在第五次的时候,终于亭子架好了。
宿瑶和景玄坐在凉亭内,景玄抬头,看了看几乎要贴在脸上的亭梁,伸手摸了摸。
“这千年的老若木,真是名不虚传哈,摸上去暖暖的。”景玄新奇地说着。
“嗯,这顶棚低一点,少漏点风,还暖和点。”宿瑶自我安慰地说着。
晏庭出来时,没看见二人,光看见了还没他腿高的凉亭。
直接抬手将屋顶掀开,看见二人席地而坐,呆呆地望着他。
六眼相对时,晏庭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院子。
宿瑶觉得,这是跟他认识以来,听他叹气最多的一天。想必是十分喜欢这个凉亭了。
宿瑶看着景玄,想问他这老若木哪里找。实在不行重新盖一个得了。
景玄讲了一通,这千年老若木还挺难得的,长成千年的,本就没几棵,晏庭造这亭子时就用去了三分之一,剩下几棵全在什么司农神君手上了,还要守在日落之时,才能将其砍下。
这若木还有一点好,就是自带温度。冬天不冷夏天不热的。
能想到用它来造凉亭的,也就晏庭一人了。在这亭子里,只用感受风吹过的柔软舒适,却不用遭受冷飕飕的寒冻。
“那司农神君,在哪里呢。”要是有钢筋,她宿瑶就能直接给晏庭焊个铁亭子了,保证上下五千年独一份。可是谁让这破地方资源有限呢。
“当然是在无…无人知晓之处了。”景玄本来想炫耀一番,意识到话头不对,急急调转了回来。
“这特么的,让我怎么找?”宿瑶听了很是沮丧。
“嘿嘿。我知道呀。”景玄神秘一笑。
宿瑶:“你果然不是人。”
景玄:……
第二天还不到傍晚,二人带着伐木的家伙——一柄剑和一条鞭,就上路了。
景玄带着宿瑶直冲司农神君的飞霞林,侦察了一番后,见四下无人,吭哧吭哧,开始干活。
“咱们砍树,不用跟人家说一声吗。”宿瑶来了半天,也没见到传说中司农神君的模样。
“神君人很好的,不会在意这几棵树的。”景玄毫不在意地说着,在林子里穿梭着找那千年若木。
一路上还挑挑拣拣,一百年的嘲笑人家瘦小,八百年的说人家不成气候。越往里走,才看见那两臂合抱般粗壮的千年若木。
“喏,就是这儿了,开砍吧。”景玄祭出了他的黑色长鞭,看日头即将落下,甩开鞭子准备开砍。
“你这鞭子能行吗?”宿瑶瞅着这鞭差点意思,软趴趴的,得砍到什么时候去。
“你懂什么,这可以当初助我横行四海的极罡鞭!你看好了啊。”说罢,就朝着若木重重挥去。
这一挥好不神气,气势上拿捏得死死的。
等到景玄都收回了鞭子,二人还等待了两秒,林子里剩下了风声,却没有大树倒下的声音。
宿瑶好奇地上前看看,这树上就一道浅浅的鞭痕。像是特地给景玄面子,意思意思留点印子。
景玄肉眼可见地脸红了,这极罡可不是什么唬人的凡物,想当年一鞭收拾一只猛虎都不在话下。
他想不通这若木怎么那么难砍,晏庭是怎么一次性砍了七八根回去盖亭子的。
面对宿瑶鄙夷的目光,景玄不信邪地道,“本座这鞭子可是神鞭,只能说明这若木太难砍,不信你自己砍砍试试。”
宿瑶双手紧握拂光剑,闭上眼使劲全力砍去。那树竟缺了个刃,比刚刚的极罡鞭可强到不知哪儿去了。
景玄满肚子无语,谁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不是比鸡强多了。
当然,只是个比喻,他景玄神君可不是什么鸡。
“你试试渡气于剑上,再砍过去呢。”虽然鞭子没什么用,但还是可以指点宿瑶一二的。
宿瑶听了后,渡气于剑,再次朝着若木砍去。
一棵大树轰然倒塌。
看呆了景玄,也看呆了宿瑶。
宿瑶神气地冲着景玄道,“啧,什么神鞭,还不如我在路上捡的剑好使。”
拂光:砍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贬低老子的剑格!!
极罡:老子可是能飞上天的神鞭!
景玄觉得非常没面子,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算了,你砍吧,我拿鞭子给你捆一起。”
二人分工明确,一人砍树,另一人放风,末了将极罡鞭变长,一口气拖着五根大木头打包带走了。
乘着皎洁的月色,原路遁回了小院。
“不知天上是哪对神仙眷侣,还带着床出门,真是比翼双飞,妙哉妙哉呀。”
无事可做的司农神君,在自家院子里闲来无事饮酒赏月,感慨此般良辰美景。
他拿起酒杯,对月一举,似是在祝福这对眷侣。
今夜的极罡与拂光,在二人的手上,也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极罡:自从上天以后老子就没干过这么埋汰的事情!
拂光:这是我出生以来过得最憋屈的两天!
和他们一样气愤的,还有第二天清晨醒来,乐呵呵地来照顾自己满林子花花草草的司农神君。
看着一小块秃掉的若木林,直接气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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