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怎么话儿说?”廖虎娘冷笑“我家少爷在街上玩,平白被你家小子咬破手。”
想到宝贝蛋儿手上红肿的压印,廖虎娘心疼的很不由嗓门尖利。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廖家什么来历,我家姑奶奶在宫里贴身伺候二皇子。二皇子知道吧?”
廖虎娘鄙夷的扫了董家人一圈,鼻孔冲天:“二皇子就是将来的天子皇帝老爷。”
董其成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苦笑着给人赔不是:“都是我家孩子不懂事,得罪了您家少爷。可家里情形您也看到了,穷家陋舍赔不起。”
董其成不住弯腰拱手:“您贵人有海量,饶了咱家吧。”
廖虎娘抬眼四下一扫,这穷家破舍确实没什么,可她不拿点东西,怎么对得起她‘廖扒皮’的名头。
眼里闪过狠光:“给我把这家里值钱东西全搬了。”
不提董家夫妻冷汗唰的下来,廖虎娘身后一个粗汉站出来嘿嘿笑:“别啊大嫂,你看这董家姑娘长的怎样,给小弟我做个媳妇如何?”
廖虎娘这才抬眼打量董明紫也就是董重铃:
约莫十三左右,细条个补丁衣裳掩不住亭亭玉立的样子。虽然皮削骨瘦脸皮蜡黄,但五官匀称尤其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
身上衣裳收拾的不见皱褶,头发也梳的齐整,一看就是个能过日子的好姑娘。
不过看得久了,让廖虎娘暗自吃惊的是小姑娘给人的感觉。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见一丝慌乱安安静静平稳的很。
仿佛胸有笃定的样子。
董其成见这男女盯着女儿,眼睛越来越亮心就慌了,腿一软跪在地上:
“廖夫人还有这位大爷,我家丫头就是个乡下野丫头,配不上您高门大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家里东西但凡能入了您的眼您尽管拿。”
一连串话竹筒倒豆子一样滚出来,绿娘也眼泪汪汪跪下来不停磕头:“夫人大爷,饶了我家丫头吧,配不上您。”
喻儿早吓得眼里一泡泪,见爹娘跪下也赶紧跟着跪下,可小孩却吓的哭都不敢哭。
董重铃没说话走上前先扶起董其成,顿了顿还是没能喊出‘爹’只说:
“不要紧的,起来。”
董其成顺着姑娘力道起身,惶恐又不解的看向姑娘安静的脸庞。
董重铃一一安置好董家人,才走到廖虎娘身前微微颔首:
“廖家少奶奶,您家姑奶奶能在宫里当值,又是皇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女官,想必知书达理教养极好。”
大昌规定,皇子公主身边掌事和一等宫人,必通《论语》《中庸》。
“那是自然,我家姑奶奶原是世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规矩礼仪有一个算一个,就是县令家千金也比不上!”
董重铃不置可否,微笑道:“二皇子能不能登上大宝还未可知,可是他身边宫女闹出丑事,却是极影响声誉的。”
含着浅笑,董重铃看廖虎娘愣住,继续说:“您在乡里这些事想来宫里廖女官并不知情,否则她怎么敢容忍你们这样败坏她的名声。”
廖虎娘慌了,她嘴里整天嚷嚷家里姑奶奶伺候未来天子,实际上他们和那位廖宫女不过同宗,五服都出了。
扯虎皮拉大旗这种事,不被桶穿是威风,要是被捅到本家去……
廖虎娘打了个寒颤,听说本家家规极严的。
不过这么个小毛丫头敢通到他们本家去?廖虎娘狐疑的打量董重铃。
董重铃安安静静含着浅笑任她打量。
廖虎娘发现她竟然看不懂这小丫头深浅!这就让她有点心虚。
可是再心虚也不能人前露出来!廖虎娘脚后跟顿住鼓足勇气冷笑:“我们闹出什么丑事了?怎么你家孩子咬了我家儿子,我还不能上门讨个公道?”
“能能能”董其成一见事情有转机,立刻拉开女儿上前满口应承“家里穷就这么点东西,您看,但凡您能用上的只管拿。”
“呸!”廖虎娘啐了一口“就你家这点破东西,给我家丫鬟都不要。”
绿娘干紧上前赔笑:“夫人说的是,也亏是您贵人大量,才饶过咱家这一遭。”
哎呦~,在这儿等着呢。廖虎娘这才发现董其成的话里有圈套。
一家子狐狸精,廖虎娘翻白眼,翻到一半瞄到董重铃硬生生止住,眼皮抽的直跳。
这丫头可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廖虎娘只觉得小丫头看不出深浅。
狠了不敢浅了不甘。廖虎娘咬牙盯着浅笑的董重铃,最终她忽然一笑,使坏谁不会,哼。
廖虎娘终是走了,临走搜走了董家所有存粮——小半袋杂面,还有过冬的换洗棉衣。想安稳过这个冬天,做梦。
绿娘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董其成贴身衣裳已经汗湿一层,这会儿扶着发软的腿,摸着桌子颤抖坐下。
刚才不是姑娘机变,自家姑娘就没了。嫁给那样的浑人,闺女一辈子就糟践了,俩夫妻后怕不已。
家里安静极了,董重铃看看夫妻二人,想了想转身去厨房烧热水。这一场虚惊出了不少汗,待会儿会口渴。
等俩夫妻回过神,就看见姑娘不慌不忙给他们提壶倒水。
这一刻绿娘觉得女儿是陌生的,她抿了抿不知为什么干燥的嘴唇。
眼里含着忧心哀痛看着自己闺女,自己却不想弄明白为什么忧心哀痛。
半天绿娘才尝试开口:“紫儿”
董重铃停下眼睛含笑看向绿娘。
“娘……”绿娘又停下犹豫。
董重铃手执茶壶慢慢等待。
“娘……”绿娘抬眼对上姑娘依旧清澈,却又仿佛那里不一样的眼睛,终是狠下心一股脑问出来“娘怎么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董其成闻言也抬头,用审慎的眼光打量自己女儿。
这一刻,董重铃想过要承认自己一缕幽魂的身份,可是眼睛看着绿娘。
绿娘的眼神害怕又期盼,脸色脆弱双唇微微颤抖。仿佛一个人站在悬崖边,轻轻一阵风就能把她推下悬崖。
怕失去孩子吧,母亲的心……
董重铃掩下眼睫,她失去过孩子知道那有多痛,更何况这个孩子的躯体还被别人霸占了。
心底深深呼出一口气,董重铃抬头一笑故意调皮道:“这个以后您就知道了。”
虽然还是有点不太像以前的女儿,不过总有几分模糊亲近。绿娘想,总是自己炕上醒来的姑娘,不是自家的能是谁家的。
按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绿娘忽然哭嚎一声:“那个天杀的廖扒皮,缺德不冒泡的!”
???董重铃
绿娘看见自己闺女疑惑的眼神,拍着桌子解释:“缺德鬼生儿子没□□,拿走粮食和棉衣,咱们怎么过冬!”
六七斤粮食,几身补补改改旧的不能再旧的棉衣,董重铃还真没放在心上。
“你们去镇上上工中午有一顿饭,我去村里买点杂面,早上和喻儿饿不着肚子,下午去镇上卖马刺根,吃食总不会断。”
绿娘听着董重铃有条不紊的安排,心里石头落地,只有有口吃的人总能活下去。
董重铃在家里过得还不错,和喻儿喝了杂面糊糊配盐揉过的萝卜缨子——她不喜欢野菜糊糊。
然后出去挖药材,喻儿很懂事在旁边帮忙挑拣。
姐弟俩过得有滋有味,下午从镇上带回四文钱——今天董重铃碰到几株少有的药材,
回到家却看到董其成夫妻愁眉苦脸坐在桌边。董重铃略微沉吟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走到桌边把四文钱摊开在桌面。
有钱就能使这对贫穷的夫妻开心。
果然绿娘眼里先闪过喜色:“今天赚了这么多!”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拿手指拨铜钱。
董重铃看的莞尔:“今天碰到几棵少见的。”
“哎……”绿娘舒心,深深叹息“这多好。”
董其成脸色温和许多,可是困顿依旧在:“单家大嫂子出事了,咱们拉的饥荒……”
董重铃不明白:“如果我没弄错,就是在她家借了八斤粮?”
八斤粮很难还?董重铃疑惑,董其成夫妻三天能挣两斤还有三文钱。
这份工也是董家很重要的生活来源。
绿娘闻言停了了拨弄的手,有些沉重的收回,想了半天终是觉得女儿现在可以商量家里事。
“我和你爹被东家辞了,镇上以后应该不敢有人雇我们了。”
又是因为廖家,董重铃低头瞟了一眼董明喻。这孩子这两天已经被吓怀了,这会儿正懵懂不明的看着爹娘。
董重铃心里默默生出一股怒气,到底是什么世道,让恶人这样横行,让一对普通夫妻日子这样艰难!
不过生气是没有用的,董重铃压下暗地里的怒火,淡淡说道:“辞了就不去了,我明天带你们辨认药草,先把吃食问题解决了。”
顿了顿董重铃下了决心:“我去一趟县里,找点活计补贴家用。”
“你能做什么!?”绿娘惊讶。
董重铃笑笑:“我能做的挺多。”
董重铃决定去县城,搞清楚当今皇帝是怎么回事,律法是什么样的?先皇后又是怎么回事。
当然赚钱也是真的,她有一手出色的错针绣。当年初入京城,就是凭着这份绣技,让京城的贵妇小姐趋之若鹜,给严瑯拉了不少势力,让他不至于随随便便让人谋害。
虽然后来被霍氏阻止,可错针绣确实在京城流行许久。
董重铃嘴角微微勾起,不过是想要小康的生活,能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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