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扫除歪道
白有文进入客房,一头扎在床上,翻身打滚,最后眼睛盯着天花板。想想东家的信任,想想郑庆恭的可恨,眼前出现了郑庆恭抽大烟情景:郑庆恭和伺候抽烟的女人,说说笑笑,搂搂抱换,时不时的还与女人亲个嘴。满口难闻的大烟味,形态丑陋得让人恶心。抽高兴了,甚至还唱两口:“提起了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一辈子无有儿,生了个女儿婵娟呐,小妞哎年长一十五啊,起了个乳名儿荷花万字叫大莲。”真是抽口大烟玩玩票,大烟馆里也嫖俏。
白有文一下子起来自语道:“我还是自个儿说清楚吧。到柜上了,天天都得见上几面,这要是没大烟了就管我要,啥时是头。谁让我走错了一步,让郑庆恭这小子勒我,日子也不好过。愿咋咋地,大不了出号。”
白有文来到客厅,郑庆义正翻看信件,见是白有文来了,
郑庆义非常热情地问:“中午没跟他们喝点?先歇两天,到时候的时候,我会安排你们干点啥。”白有文:“东家,我……。”“有事啊?有事你就说。是不是想把家也一块搬来?我看行,租个房,等有机会我帮你租块地,自个盖几间房。”
白有文听到这话,眼里马上涌出泪水。回身关上门就跪在郑庆义的面前:“不是,东家,我对不起你。我错了,唉——,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是来跟东家认错的。”
接着白有文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合盘托出。郑庆义听到这种情况,感到十分震惊,看着这个寄予厚望的人,长时间没有说出话来。白有文悔恨地低下头。就这样僵持很长时间,郑庆义是在想:小伙子还算不错,知道自个儿来承认错误。只是时间晚了点,可谁心里还没个小九九,这事过了不再犯到也行。想想刚才自己在会上曾经说过:“犯了错误,改正了就好。”
白有文是经过严格考查的,是自己信得过的伙计。长支短透无限期使用柜上的钱,是不允许的。虽然坦白时间过于晚些,可他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并不再继续犯同样的错,他是想偷摸改正。却没有想到发现他错误的人,正是利用了他的这个心理,达到长期勒索的目的。
可对郑庆恭就不一样了,他利用年青人的错误,索取好处,性质是恶劣的。他不是帮助年青人改正错误,而是助长年青人在错误道路上继续发展。这还了得?谁没犯过错误,白有文坦白自己,他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这是因为郑庆恭的勒索,如果早点坦白,代价会少点,不光是经济上的。还有其它方面。
郑庆恭的做法,会让犯小错的人,发展、蔓延成大错。其危害性是不言而喻的。白有文主动坦白,还有没有象白有文这样的人,正被郑庆恭勒索着?白有文后来用自己的钱应对郑庆恭,有没有因郑庆恭的勒索,不是用自己的钱,而用柜上的钱?反正有郑庆恭挡着,只要瞒住我就行了?若是这个人,在郑庆恭带动下,越走越远,不仅应对勒索,而还继续扩大贪污占用柜上的钱。这不是蛀虫吗?看来,有必要对分号掌柜进行全面、细致的稽核。而白有文可以当成改正错误的榜样,就该表扬,以此鼓励年青的伙计们都能主动承认错误。对郑庆恭必须开除,可以永久地避免某些人利用工作之便,进行勒索。同时,不仅义和顺,义和厚的分号现在也必须进行严格审查了。
郑庆义想到这儿,对初听白有文犯错感到震惊的心情,已经释然了,终于开口亲切地说:“你坐下吧,慢慢地说。”
白有文坦白后,心里负担放下了,他觉得承认错误,如东家不留他,该咋办?留他不再被重用该咋办?他看到郑庆义面目表情的变化,心里如同十五只水桶打消,七上八下的,听郑庆义说让他坐下,不是那种训斥人的口吻,不由的激动起来,把自己这些年的感受说出来:“我几次想说,可见你这么信任我,都没敢说出口。特别,他还是您的堂弟,要是说出来,棍子只打在我的身上,不如不说了。所以,心里头想,只要以后不再犯就行了。从那以后,我总是躲着他。要是在分号,还好点。能躲得了。可现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让他要挟了我。今后还咋做人?”
郑庆义很痛心地说:“有文啊,你确实做了让我很失望的事,能认识到这事的危害,也是我的好伙计。不过,这事也打乱了我的计划。只好推迟了。有文啊。他们都老了,我非常需要你们这些年青的。”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打算留下还是回分号?”
白有文:“听您的,我有污点,不值得您的信任,可我不想离开。让我留下,夹尾巴做人。让我出号,只好打铺盖卷回老家。在这儿我没脸见人。”
“透支点钱,还清也就没事了。可你几乎酿成大祸。这个错误的严重性我也是刚才想到的。你能有勇气坦白,也是好样的。我不会为这事处理你。”
“我想跟你坦白,他吓唬我,我怕您不要我了。到通辽想跟您说,看您对我这么信任没敢,心想离得远了,他也不能逼我了。可你把我调回来,我不能不说。”
“我让人去到八面城、郑家屯查查,真要是象你说的,只是短时间占用点钱,那就算了。到时候的时候你该咋干还咋干。”
“东家,让人知道了,我,……,我以后还咋做人呀。”白有文说了这句话,突然觉得没脸见人,不由得小声哭泣起来。
郑庆义一声断喝:“有文,不许哭。男子大丈夫,敢做敢当。错就是错了承认就好。我说你几乎酿成大祸,不是指你。而是因为你的隐瞒,让他勒索人的目的得逞了。所有分号掌柜都成了他勒索的目标。长此以往,要是有人与他同流合污。得给义和顺造成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
白有文停止哭泣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没想过。我当时就想回来跟你坦白,可他劝我,帐房也劝我跟他说点软和话。”
“就是你的没想,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他勒索成功一个,就会又选择下一个。这种勒索是止境的。因为他抽大烟。你知道大烟多坑人吗?你玉花婶子要不是大烟,唉——。这是无底洞啊。到时候的时候,你供不起他,会要了你的命的。好在醒悟了,再要是憋下去,你可就彻底完了。说你几乎酿成大祸,就是为何不早点说,早点说有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郑庆义说的“早点说有些事就不会发生了。”这句话是有双重意思的。他说的第二个意思,白有文不明白。郑庆义自己心里清楚,因为他突然明白,郑庆恭是被李奇岩拉下了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被李奇岩要挟造成的。如果早点知道这件事,会早把郑庆恭拿下。玉花她也许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让他出号,就没了内鬼,没了内鬼,就不会引来外贼。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晚了,剩下的只是郑庆义的悔恨。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现这个问题。
“东家,我明白了。在稽核期间,我会在这儿等着。东家咋查我都不怕,因为我肯定没继续犯错。可您说的有人会因此同流合污。我也得承担责任,我会引咎辞职的。”
“好了,既然你都说了,现在也不晚。没事了,以后决不许再犯。”
白有文带着哭腔说:“东家,我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平账后我从没私字动用过柜上的钱,就是给他买大烟的钱,也是我跟别人借的。这回账期,我分了点钱,就能把窟窿堵上。”
郑庆义:“这就对了,缺钱跟我说一声,不能私动柜上的钱是对的。”说到这儿,急性子的郑庆义开门,吩咐年青的马上把郑庆恭找来,并大喊:“吴老善你仨儿过来,我有事。”
吴善宝答应一声,先进了客厅,手里还拿着那对小楠木棍。
郑庆义突然喊道:“瞅你屌儿郎当样,学好没有你,手里拿破棍子耍。让年青咋看你。”
吴善宝脸一红,分辩道:“你是特意叫我来听你骂的,这不人都说七厘核桃,八厘球,九厘拿车轴。都说这是象征,我才拿的。”
郑庆义看白有文一眼,想到此时再骂他也不好,换了语气说:“看来,你的命就九厘了。一俸的身股不想要了。要不开会时你们三个都拿这些东西。我还以为你们有了新,原来是身份的象征啊。我到省事多了。不用加股,省钱了。”
吴善宝一听这话急了:“别呀,东家,你要是这么说,我不摆弄这玩意了。到现在,我还没摆明白咋个玩法呢。一俸的该拿啥呢?”
郑庆义听到“一俸的该拿啥呢?”笑着说:“你这老东西,你看过陈士中手里拿过乱七八糟的玩意吗?从现在起你负责稽核这摊工作。先去八面城、郑家屯仔细查,查完后向我汇报。以后挨个分号查,告诉掌柜的,有问题先说清,只要问题说清楚了,既往不咎。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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