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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二章 佳代心思


  岛村喜久马家,木村佳代:“姐,我姐夫说没说郑老寒走了那么多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木村文子说道:“他回不回来跟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对他有点意思?我可是反对的。”

  “姐——,怎么往这方面想。我就是有心,人家还不一定要我呢。”

  “听你姐夫说,他一意孤行,搞不好可能会垮台。”

  “不能!他还有义和厚,正准备盖大楼呢。”

  岛村从外面进来:“谁盖大楼?”

  木村佳代:“义和厚,在日进街。我刚从陈掌柜那儿得到的消息,日进街那儿几十间平房都扒了。”

  岛村脱掉外衣,文子接着挂起来:“你们说吧,我去做饭。”

  岛村见老婆出去了,马上说:“佳代,你可别忘了肩负的任务。”

  “我看到的,听到的不都告诉你了吗?”

  “义和顺,你说的不多。重点是义和顺。张学良吃败仗后,他的东北军有何动向这是必须掌握的。”

  “郑老寒也不是东北军的人,他知道个什么?”

  “他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能不能卖粮谷给东北军,发运到哪里,这就足够了。”

  “我也不能总去,还怕人家说闲话。我是义和厚的人。再说,郑老寒也没回来,这次义和顺若是垮了,去了也没用了。”

  “你别多想,可能他的机会来了,掌握义和顺的情况,不是要挤垮他。而是要通过他,掌握东北军动向。”

  木村佳代:“他垮不垮跟我没关系。”

  岛村:“孩子气,他若垮了,你的任务得另派。那可不知道能不能派你这么简单的任务了。”

  “这么说,得快帮他过难关。要不我就得入火坑了。”

  “正是这样。你给他去封信,说三泰栈要一百火车大豆,三万块豆饼。”

  木村佳代惊讶地问:“姐夫,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不是说跟你没关系吗?又关心起来。”

  “姐夫——,义和顺垮了,义和厚不稳,我还能有工薪了吗。这事告诉他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这不仅是希望的事,国内要豆饼,他的油坊就能开工。油坊开工,大豆就会涨价,这是一连串的效应。郑老寒利用好这个消息,此次又会大赚一笔。”

  木村文子端着沏好茶杯进入客厅,听到这句话,马上问道:“为什么让佳代去信?你不能寄?”

  岛村:“这信谁都能告诉,贾正谊非常积极。让佳代告诉郑老寒,这有特殊意义。佳代在义和厚虽说干得很好,郑老寒是东家,对佳代很好,你说我是不是得有所表示。”

  文子见岛村这么,就放下茶杯出去了。

  木村佳代:“姐夫,你真好。”

  “你拍电报吧。你们想想,郑老寒垮了对附属地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从长远看,坏处是大大的。国内借着中苏开战的机会,向满洲新派来很多部队。我想占领全满洲的日子不会太远。满洲经济十分不稳,金融紊乱,那个满人街的商铺有的已经关门。这个时候稳定满铁附属地内的商户十分必要。别以为我要弄垮他,也别以为我对郑老寒好。都不是,我是为大日本帝国的利益考虑。这话可不能跟他说。”

  “那我现在就给他发电报去。”

  “郑老寒回来,你要多跟他接触。了解他的想法,知道他的行踪。特别要注意他给东北军发粮谷的情况。”

  “姐夫,我是不是可以和他的关系再进一步。”

  木村佳代说完,脸上有些发红。

  岛村笑着说:“玉花离开了他,正是苦闷之际。你要是能趁虚而入,对你的工作是有好处的。不知你姐姐是否同意。还是先瞒着你姐姐。”

  佳代马上穿衣服:“我去给他发电报。”

  岛村笑笑,提笔写几个字:“就这么发给他,看了就明白了。”

  木村佳代急匆匆出门,她姐在后面喊:“吃了饭再走。”

  佳代话也没回就去了电报局。按照岛村写的把电报发了。当她出门后,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到柜台前,买了信封和信纸,写起信来。她写的两封信,一封寄回日本国内,一封寄的地址是乐亭县胡林张庄。

  地户不知道郑庆义遇到危机,即便知道了也帮不忙,他们正忙活自己的活计。今年是个丰收年,地里的庄稼全部进了场院,家家户户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一大年的辛勤劳作,盼的就是这一天。当然了庄户人家还有一盼,那就是盼望能卖个好价钱。

  四平街的尚家也是这样,从来没有过的好年头,全家人都为今年的大丰收而高兴着。粮谷都进仓了,尚春晓想的却是赶快把东家的租粮送去。三年没交上租粮,东家一句话就免了,也成了尚春晓的一块心病。他时刻盼望有个好年景,能多些交点租粮。现在丰收了还有啥说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敬我一尺,我当然要敬你一丈。一定送最好的粮,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天早上,天刚影影绰绰的,尚家大门就敞开了,热腾腾的蒸汽从门里一团团滚滚而出,向上飘散,里面夹杂着烧柴禾的青烟。屋里的都点着洋油灯,全家都喜气洋洋的,看来尚家今天是要全家出动。连小孙子都给攉弄起来。

  不过还真有个例外,尚家老闺女懒在被窝里不起来,尚春晓老婆尚姜氏,上身穿着崭新带大襟的蓝褂子,下身着一条青布裤,她边裹腿绑边和女儿说话:“你自个在家,别忘了喂猪,还有鸡和鸭。”

  “妈呀,忘不了,你别说话了,我还睏呢。”女儿香草耍见似的把头蒙上。

  “快做媳妇了,还当自个是小孩呀。”夏姜氏叨叨咕咕把抿装脚套进绣花鞋里。

  香草忽地一下把被掀起来嚷到:“妈,妈——。”

  “你这孩子,吃错药了?这么大声地喊。”

  “妈你得看好喽。长的砢碜我可不干!”说完又蒙上头。

  “媒人说小伙子长得不赖,再说,你爹和他爹都认识,没说他爹砢碜。这家人家还行,这么多人去看还能走眼?”

  香草在被头露出脸来:“我不管,反正相不中我不嫁。”接着又嘟囔着:“啥事呀,我找婆家不让我去见面。人家城里都行自个找,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呗,哪那么多事?”

  “那可不行,这是老辈传下来的,你爹掀我的盖头,我羞得都没见着你爹的脸,到是喝得醉醺醺回来,一头扎在炕上,我才看到醉眼蒙登的脸。你看我和你爹就是这么过来的。还不是挺好。”

  香草赌气又把头蒙上了。两个媳妇在外面忙活做饭。小儿媳正这往灶坑里添柴禾边拉风箱,大铁锅里焖着饭。大儿媳忙着切菜。听屋里娘俩唠嗑,不觉相视一笑。

  小儿媳轻声说:“嫂子,你快去看看孩子吧,不抱他去吗?”

  “抱到城里见见世面。听说是大户人家,开着买卖呢。”

  “有头有脸的咋能相中咱家?”

  “早年跟咱爹有点交情,知根知底,这才托人来说和。”小儿媳又压低声说:“咱这小姑子挺惯养的,不知那边咋样,能不能受气?”

  “快别说,又该吵吵了。”

  东屋门吱扭一声开了。尚姜氏穿好衣服出来,见大媳妇还在忙就说:“狗娃子还没醒?”

  大媳妇往西屋探头看:“醒了,自个玩呢。”

  “你去给他拾掇拾掇,一会儿你爹他们整好了,就该吃饭了。”

  尚春晓正忙着喂牲口,两个儿子围着大轱轳车捆绳子,车上整齐地摞着麻袋垛,能有六七层。麻袋里装的都是大豆。这在头天晚上就已码好的了。这天,尚家之所以起这么早,是因为尚春晓要办两件大事。头一件是交租,满满一车大豆是给义和顺送去的。第二件事就是相门户,到四平街新市场高家看看未来的女婿。

  凌晨,大地上雾气茫茫的。饭后,尚家老小开始出动了。尚春晓牵来喂好后牲口开始套车。尚春晓收拾妥当就喊:“栓柱——,系牢棒没有?招呼你妈吃完饭没有。铁蛋,你去看刘家那挂车套好没有!”

  两个儿子答应着,一个进屋,一个出院。尚春晓还做最后的检查。

  不一会儿,借的刘家的那挂大车,来到尚家门前,在道口等待着,尚姜氏抱着孙子,和两个儿媳上了车,车上都是跟着去相门户的亲戚。

  尚春晓见人都齐了,就举起大鞭,冲右边的大黑骡子轻轻地抽一下,随后就“啪啪”紧甩两声响鞭,前套两匹骡子顿时低头躬身,四蹄紧蹬,瞬间大车启动了。在屯子道口向东转过弯后,尚春晓扬鞭一甩,骡马顿时亮开四蹄奔跑起来,两挂大车一前一后驶出四平街。

  尚春晓的二儿子铁蛋在上面押车,他卧在车顶上,见车进了老道,就问:“爹,咋不走铁道边上那条新路?”

  “我怕火车叫惊着马喽,过铁道害怕。都出好几回事了,咱得加点小心。再说老道近。”

  尚春晓见铁蛋不吱声了又说:“早年,我总是顺这条道去站内的。路熟省得打听。”

  “爹,人家都搬到铁道边上住去了。”

  “也不做买卖,咱种地的去那干啥。”

  铁蛋叹口气说:“从打有了铁道,咱这就不热闹。小时那暂多好,要啥有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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