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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童言


蓝晚弋在盼盼的唇上印下了一吻,然后声音极轻柔的自言自语道:“小孩,早在我最狼狈的17岁时,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没有任何理由。”

        蓝晚弋搂着盼盼,在朦胧的月色下感受着绰约的小孩,思绪渐渐飘到九年前的那个燥热难熬的仲夏。

        黄昏落下漫天温柔,夜色披着繁星从天际爬上来了。游乐场始终不变的是阖家团圆的阵阵欢声笑语。

        17岁的蓝晚弋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每天打各种各样的散工。最近充当游乐园里的玩偶。

        那几天蓝晚弋的心情压抑到冰点,严重地钻进牛角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着。茕茕孑立,每天还要被自己的继父压榨,好像这样暗淡地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蓝晚弋穿着厚重的糖葫芦玩偶服,全身都是汗水,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想要到游乐园的湖边。只要跳下去,就可以获得解脱。

        游乐园的湖边有一个垃圾桶,还有一棵茂密的香樟树。蓝晚弋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准备穿过中间的缝隙直接跳下去。刚走到垃圾桶边上时,就听到奶奶糯糯的声音:“道歉。”

        蓝晚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套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小女孩儿的脸颊,然后轻声的说:“对不起。”

        “原来糖葫芦精是个男孩子啊,居然会说话呢。”,那个小姑娘眨着大大的圆杏眼,天真无邪地问着。

        蓝晚弋透过玩偶服露出的孔,看到这个小孩。

        这小孩长得很精致,浓眉大眼,黑色墨玉般的瞳仁干净的不染一丝纤尘,迎着光,眼睛都能反光,特别亮。嘴巴小小的,红红的。一笑起来露出两个非常可爱的小虎牙,牙齿像白珍珠玉米粒似的。脸颊上有着小奶膘,卧蚕笑起来更加深刻。

        身穿着一席拖地的礼服长裙,一字肩领露出小孩子还未发育好的锁骨与香肩,正在含苞待放。胸前簇拥的花瓣娇艳欲滴,整个裙摆也点缀着玫瑰,如繁星点点,裙摆摆动时如置身于花海。优雅浪漫的白色蕾丝上面是高档的手绣,呈现出立体又惊艳的深红色的折枝玫瑰与弯弯曲曲的绿色枝干。

        戴着高贵的红宝石王冠,头发微微挽住在脑后,后面还别着一支玫瑰花。

        右手还拎着解下来的玫瑰蕾丝白头纱和一个红玫瑰。左手拿着原木小提琴。皮肤白皙细嫩,手指又细又长,一看就是弹钢琴的。

        这个小孩儿不像同龄人一样是个大头娃娃,是个缩小版精致的公主。

        蓝晚弋随口问一句:“小孩,怎么坐在垃圾桶边上?”

        那个小孩儿瞬间低落,小声地说:“幼年丧父叫孤,幼年丧母叫哀,你无父无母叫什么?垃圾桶里没人要的脏垃圾吗?”

        蓝晚弋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孩。

        小孩眼里瞬间汪着一眼眶泪水,抬头认真的看着糖葫芦玩偶,声音特别轻地说:“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是没人要的脏垃圾,好像真的没有人捡我回家。”

        蓝晚弋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的话后心里绞痛,但是只能俯下身安慰这个好看的小孩,自己都没有家,根本没有能力捡她回去。

        “哥哥,抱抱。”,小孩奶声奶气,有些哽咽的说道。

        蓝晚弋没有拒绝,半跪在地上,直接拥住了这个陌生小孩,用陌生人的口吻关切地说:“小孩,不哭了,哥哥在呢。”

        “哥哥,你干嘛直直的往湖边走啊?很危险的。”,小孩有些不解地问着面前这个红色的糖葫芦玩偶。

        蓝晚弋声音低落地回答:“我只是去看落日。”

        “糖葫芦精也有烦恼吗?也是因为糖葫芦没人要吗?”,小孩儿瞪大圆圆的眼睛,好奇地问。

        蓝晚弋勾了一下唇角,轻声地回答:“糖葫芦精确实没人要,总是一个人,没有家。”

        小孩微微皱着眉头,思索了几秒后,郑重地说:“虽然我有家,但是从来没有阖家团圆。我还是中秋节生日,是不是很可怜?既然糖葫芦精是个男孩,不然,等我长大了,我就来娶你。这样就有人要你了,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好不好?”

        蓝晚弋只当是孩子童言无忌,天真无邪,便轻笑着随口答应了。

        “那明天早上7点我还过来找你,糖葫芦精要等着我。甜甜的糖葫芦精不能白娶,我回家拿聘礼。先付定金预约,这样别人就抢不走。”,盼盼十分认真地说着。

        蓝晚弋知道小女孩喜欢玩过家家,便没在意的轻轻点了下头。

        小孩严肃又认真的说着:“哥哥,以后不要离湖边太近。假如掉下去了,很危险的。”

        “好”,蓝晚弋轻声回答着。

        “糖葫芦精,这里面是有人吗?还是从电视动画片里面蹦出来二次元人物的?”,小孩将左手的小提琴弹到右手,又十分好奇地用左手牵起糖葫芦玩偶服里面的蓝晚弋的右手,慢慢的拉下他的手套。就看到一个冷白修长的人类手指,清瘦略带骨感,很好看。

        小孩又好奇地问:“原来是个人类哎,哥哥,你的手真好看,特别适合弹钢琴。你会弹钢琴吗?”

        “不会”,蓝晚弋依旧声音十分轻柔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小孩莫名的亲近感。

        “那我以后教你吧,今天是六一儿童节。老师让我在下午晚会上弹钢琴,顺便拉小提琴,所以我才穿着礼服,又厚又笨重,难看死了。对了,哥哥,甜甜的糖葫芦精,六一儿童节快乐。”,小孩先是奶生奶气有些气乎乎地说着,然后又弯了眼角小声地给出祝福。

        “谢谢”,蓝晚弋柔声回答着,手被小孩牵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特别僵硬。这小孩手软乎乎的,像一团发酵好的面团。自己不敢动,怕不小心碰坏了,只得僵硬的手掌。

        小孩嘴巴依旧不停歇,小声地说:“要是我今天生日就好了,六一儿童节永远可以不长大。哥哥,你什么时候生日?你几岁了?”

        “今天,17岁。”

        小孩惊呆了几秒,两眼全都是羡慕的看着蓝晚弋,可怜兮兮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哥哥,17岁生日快乐,永远天真无邪。好羡慕你呀,我可不可以跟你换一下?”

        “嗯”

        蓝晚弋听到这个陌生小孩嘴里说出的那奶奶糯糯的四个字后,有些失神。毕竟自己从未有一刻获得过天真无邪,这四个字太遥远,也太奢侈,他配不上这美好的四字。

        小孩卧蚕更深了,眼角也变成了月牙状,小虎牙露出来了,真的太可爱。小孩低着头又将自己手上的玫瑰花递给蓝晚弋右手,认真地问:“哥哥,送给你,你今天过了生日吗?”

        “我一直都不过生日,没人给我过。”,蓝晚弋语调瞬间变得又低又轻。

        “哥哥,那今天我给你过生日,好不好?”,小孩心情也瞬间低落,不知道为什么就很难受。

        “嗯”,蓝晚弋不仅鼻酸,而且心酸。这个陌生小孩,就像是神明突然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一样,派了一个小救世主下来拯救他。

        “这个玩偶服是不是很热?不然你脱下来,这样会凉快一点。”,盼盼牵着蓝晚弋的右手,随口的说道。

        “不热”,蓝晚弋轻声的说着。实则自己整个身体全是汗水,大夏天穿毛绒玩偶服不热死才怪。

        但是只要有玩偶服的阻隔,自己才不显得那么狼狈。两个世界的人但凡戳破了壁垒,对谁都没有好处。以陌生人的名义站在暗处,在你看不到面容的时候,才不会那么局促。

        在黑暗中卑微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有一束光照进来,也不敢伸手触摸,他知道这束光终究会消散,而自己也配不上点刻的光明。

        “刚好这里有小提琴,我给你拉首曲子吧。17岁的糖葫芦精,生日快乐,永远天真无邪。”,小孩先是将玫瑰头纱递给蓝晚弋,然后将小提琴放到自己的左颈上,调整到一个特别标准的姿势,优雅的拉起来。

        先是跳动欢快的《生日歌》,然后是浪漫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小孩拉的很好,让人听着特别舒服,沉浸其中。

        蓝晚弋透过玩偶服的孔,看着长相精致,很有才艺的小孩。穿着厚重精美的高定的礼服裙,看的入了神。

        “哥哥,我请你吃蛋糕,草莓蛋糕,很好吃的。”,小孩拉完小提琴后整理好,然后又特别认真地说着,随后拉起蓝晚弋地右手,准备走了。又特别嫌弃的瞥了一眼自己长长拖地的裙摆。

        蓝晚弋轻笑一声,小声温柔地说:“小孩,你在这里别动,哥哥给你买蛋糕。”

        小孩皱了一下眉头,急迫的证明自己有钱,直接拎起自己的裙子,抬起自己赤着的左脚,丝毫不注意般骄傲地炫耀:“我钱放在左边鞋里,但是一点都不臭,我可有钱了,随便花——”

        小孩儿话还没说完呢,便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空无一物的左脚,瞬间有些崩溃地说:“表演节目的前几分钟,老师非逼着我穿带跟的鞋子,我不想穿高跟的鞋。然后我就准备换我自己平时穿的帆布鞋子,才刚穿好右边帆布鞋,就直接被逮到了,我好生气就带着小提琴逃跑了,逃的时候,我还故意的把左边高跟鞋给扔了。所以我的脚上,右边是帆布鞋,左边赤脚。但我的钱放在左边帆布鞋里。”

        蓝晚弋微提嘴角,心里想,这小孩真的太可爱了,这真的是在逃的小公主。忍不住蓝波荡漾,然后轻声地问:“小孩,鞋扔在哪里?哥哥给你捡回来,不能光着脚。”

        “好吧,在游乐场进门口的左边第一个冰淇淋店旁,那个分了四个主要枝丫的香樟树左边躺椅底下,鞋子扔在椅子的右下角,谢谢哥哥。”,小孩低着脑袋有些无奈的说着,毕竟自己真的不想穿带一点点跟的鞋。

        蓝晚弋有些吃惊,这个小孩很聪明,可以记住各种细节。于是先把右手上的玫瑰花和头纱放回到小孩的手里,然后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小心的往那边走,远远的就看到了这个小孩儿描述的地方。有一个迎着黄昏阳光闪闪发光的东西。

        走近一看,是一个尖头银色带亮片的鞋子,有大约5cm的细跟,还有三圈珍珠脚踝搭扣。这鞋子是成人版的缩小,很精致,很昂贵的样子。

        蓝晚弋轻轻的拎起这个鞋子,有些好笑。这个小孩儿真的是深门大户家的小公主溜出来玩,所有衣着气质都与平常人家的小姑娘不同。不知为何,蓝晚弋心情有些低落,轻叹一口气后走到冰淇淋店,顺便买了个草莓味冰淇淋。右手轻轻地捏着冰淇淋左边手拎着水晶鞋,稳稳的走回去。

        “回礼。小孩,六一儿童节快乐。”,蓝晚弋轻声地说着,然后把手中的草莓冰淇淋递到小朋友的面前。

        小孩特别惊喜的睁大眼睛,小虎牙也适时的露出来,很可爱。小声激动地说:“谢谢哥哥”

        说完这句话后,小孩将左手的红玫瑰和头纱腾到拿着小提琴的右手,然后用左手接过冰淇淋,小口小口地舔了一下,小表情特别开心幸福。突然眉头一皱,目光定在那个高跟鞋上,然后无奈的瞥了一眼自己两只手,有些纠结地说:“哥哥,能帮我把这些东西拿一下吗?我想先把鞋穿上。”

        “裙子不方便,我给你穿。”,蓝晚弋瞥了眼小孩蓬蓬厚重的裙摆,柔声说着。自己虽然穿着糖葫芦玩偶服,但是上半身是红色糖葫芦,下半身是串着糖葫芦竹签部分,两只腿都很容易蹲下来。于是便半跪在地上,用带着手套的左手轻轻地抬起小孩左脚,小心翼翼但是极不熟练地用卸下手套的右手将水晶鞋套上去,又试探性的尝试扣好脚踝珍珠扣。整个过程都是没有直接触碰到这个小孩的皮肤,被左手玩偶手套隔着。

        余光中瞥见小孩儿右脚的匡威鞋带散了,便用右手脱下左手的手套,放在地上。然后低头轻轻地系好鞋带。

        小孩低头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糖葫芦精,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脚帆布鞋,然后惊呼道:“哥哥,你系的蝴蝶结有四个角,好好看啊。不像我,这么笨,只会系两个角的。”

        “小孩,认识回去的路吗?”,蓝晚弋看着面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儿,莫名其妙就想对她负责,想要管一管她,想要保护她。

        “我不认识回去的路,虽然这四周都是路人,但肯定有我哥的人在看着我。”,小孩十分无奈地解释,说的话十分熟练,又顺便瞥了一眼四周,然后气乎乎地大喊一声:“我要回去了,不认识路。”

        一秒还不到就有两个“路人”从人群里走过来。一个阳光男孩穿着白色t恤,淡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板鞋,背着个白色单肩包,笑容阳光的走过来。另一个男孩没有表情穿着黑衬衫戴着黑色棒球帽,嘴巴上还带着一个白口罩,手上拿着手机,极其冷酷的走过来。两人都带了个无线耳机。

        小孩儿无奈地叹口气,然后用嘴巴咬住左手拿住的冰淇淋,将右手的一枝玫瑰花塞进蓝晚弋的右手里,又随意地把高定手绣玫瑰蕾丝头纱轻轻地系在他的左手手腕,然后恢复原状,吸了一口凉气,小声可爱地说:“糖葫芦精,明天早上7点我回来找你,你在这里等我哦。拜拜,明天见。”

        蓝晚弋看着手腕上头纱有些愣神,小声的“嗯”了一下。然后摘下玩偶头套,追着她离开的背影看过去。

        小孩快速的吃完剩下的冰淇淋,然后扔进垃圾桶里。右手拿着小提琴,低下头特别嫌弃的走到那两个男孩边上,小声地说:“林晃哥,楚幻哥。送我回去吧,让其他人也回去吧。”

        阳光爱笑的大男孩儿叫林晃,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们的工作。”

        “工作个屁,你就是大学放暑假放的早,闲得慌。”,小孩气乎乎的大声说话。

        “林晃,帆布鞋给她穿上。”,楚幻戴着口罩,瞥了眼一走一拐的小公主。然后小心翼翼,不引人注目的再拍了几张照片,发出去。就像前几分钟拍下那个糖葫芦和这个小公主的照片和视频。刚刚还拍下了脱下头套的糖葫芦精目送小公主的照片,这是她哥交代的任务。严格把控小公主边上出现的陌生人。

        楚幻刚拍到糖葫芦精正面照,有些惊讶。这里面的男孩五官立体,眉目凌厉,长相不逊于娱乐圈的任何一个明星。尤其是那浅蓝色眸子下的不俗气质,是刻在骨子里的高贵孤傲,冰冷的让人心惊胆战。

        晚风带走了黄昏,神明的手摘落了如纱般的彩霞,撒下满目星辰。游乐场嬉闹声也逐渐逐渐变小,霓虹烂漫如初升起。

        后来她们走远了,蓝晚弋也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低头看着左手腕上的头纱,完全失了神。

        明天她会来吧?

        蓝晚弋慢慢的走着,处于失神状态,只是脑子里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这一晚上,蓝晚弋没有回去,其实也没有地方可以回去。所以他失神的坐在湖边的躺椅上,身着厚重的玩偶服,看着满天璀璨的星辰。当他凝视夜空,看到了三倍的星星。

        黎明破晓时刻,夜晚繁星也隐匿于天际,只有朝云依旧慢慢的从东边爬上来。早晨,游乐场也传来工作人员工作忙碌的声音,准备迎接新一天的阖家团圆与欢声笑语。

        蓝晚弋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游乐场提供的工作人员房间,脱下厚重的玩偶服,将盼盼送的头纱与玫瑰花放进行李箱里。又快速的走到浴室,迅速的洗了个冷水澡。换上一直穿的黑色短袖。

        然后再次熟练的穿上玩偶服,内心十分期待的奔到昨天遇见小孩儿的地方。也不断的瞥着手中的表盘,在心里倒计时30分钟10分钟5分钟,然后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心跳生理性的加快,无法控制。

        5,4,3,2,1。

        蓝晚弋心中默念。

        果然最后一秒的时候,听到熟悉的奶奶糯糯的声音。

        “糖葫芦精”

        蓝晚弋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今天的小孩儿还是与众不同,穿的很好看。穿着白色一字肩的到脚踝的轻礼服裙,锁骨间有一个水滴项链,头上戴着白栀子花环。两鬓角的乌黑秀发微微的编起来,脚上是她心心念念的黑色匡威。左手上拎着一个白色帆布包,上面也有几个可爱的小草莓。右手上拎个正方体纸盒子。

        小孩笑颜灿烂小跑着走到蓝晚弋边上,唇红齿白,小虎牙大大方方地露出来,眼睛也弯成月牙状。把手中的东西全都放在湖边躺椅一边。然后自然地牵起蓝晚弋带着玩偶手套的左手,拉着他到躺椅上坐着。

        “糖葫芦精,昨天生日快乐。我请你吃蛋糕。”,小孩儿认真的说着,然后右手拿起边上的纸盒子,轻轻地放在腿上拆了起来。

        纸盒子里面有一个草莓蛋糕,白色奶油加上红色的草莓,简约精致。上面插着红色的数字17蜡烛。

        小孩儿低着头又从自己的帆布袋子里找出一个打火机,小心翼翼地点燃了蜡烛。随后扭头特别认真对边上的糖葫芦精说:“17岁生日快乐。哥哥,许个愿望吧,一定会成真的。”

        蓝晚弋透过呼吸的洞看到灯火摇曳的蜡烛,有些鼻酸,一滴眼泪也不自觉的流出了。整个人愣住了,没有回答她的话。

        “哥哥,你在玩偶服里面不方便吗?可以脱下来厚重的衣服,再许愿望。”,小孩子微微蹙着眉头,有些疑惑的说着。

        蓝晚弋紧咬着下唇,过了几秒后,深吸一口气,用平常的语气轻声地说:“小孩,哥哥17岁的愿望送给你,你帮我许愿望吹蜡烛吧。”

        蓝晚弋不敢触碰光,炽热滚烫,只是稍微靠近一点,就把自己烫成深不见底的大窟窿。

        他没资格,他不配。

        这么狼狈的自己怎么能直接见天真无邪的小救世主呢?

        小孩思索了几秒,然后两只手紧握,眼睛也轻轻闭着,做出许愿望的姿势。虔诚又小声地说:“我现在八岁,再过12年,等到20周岁法定结婚年龄,我就来娶糖葫芦精。希望到那一天之前糖葫芦精可以来找我,尽量快一点,我不认识路,肯定会走丢的。”

        说完话后,小孩儿呼的一下把蜡烛吹灭,表情开心的不得了。

        “小孩,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蓝晚弋轻笑着说着。

        小孩瞬间十分懊恼,然后又想了几秒钟,有些威胁的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你就假装没听到,应该就没事了,对吧?”

        “好,哥哥没听到。小路痴,要是真走丢了,怎么办呢?”,蓝晚弋随便地问着,心里并没有打算再找她。深门大户家的小千金,烂成泥的自己根本就配不上。

        “糖葫芦精有手机吗?我给你打电话。”,小孩没有丝毫犹豫便下意识回答。

        “我没有手机。”,蓝晚弋轻轻地回答着。

        小孩思索片刻,然后开朗又轻松地回答:“那你就把我登在寻人启事上,贴得大街小巷都是我的照片,总有一天我会看到的。”

        “小孩叫什么名字?”,蓝晚弋随口问着这个小救世主,萍水相逢一场,之后也不会再见了。

        小孩认真的想了几下,就跟公园角相亲简历似地说:“我是泮泮,三点水加个半。

        喜欢粉红色,草莓,未来星儿童成长牛奶,还有橘子味的果冻。最喜欢吃糖,草莓棒棒糖是最爱。我差点忘记了,我发现一个特别纯净的颜色,克莱因蓝,超级好看。

        最喜欢栀子花和香樟树,喜欢夏天,因为可以吃草莓冰淇淋。不喜欢冬天,因为太冷了,吃饭的时候,用右手吃饭,左手很冷,没人给我捂左手。秋天也还行,因为蜂蜜桂花水甜甜的,桂花糕好好吃。春天的樱花粉粉的,绿皮火车一经过,世界都是梦幻的感觉。

        喜欢追韩国明星朴银恩,主要是好看。但是我脾气特别坏,最讨厌数学,成绩也很差,最怕别人在我腰上挠痒痒。

        希望有一个人来教我数学,这个人要长得好看,腿要长,手也要特别好看,名字要好听。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味,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要干净,没被别人碰过,我占有欲可强了。最好人要勤快,因为我很懒,公认的小懒球,刷牙都要人帮忙。最好随身携带粉色创可贴,别人打我的时候能及时出现。

        最好是个状元郎,不然我这么笨,他根本教不会我枯燥的数学。同时性格温柔有耐心,至少教不会的时候,不会想狠狠地揍我。还有写的字体要是瘦金体,瘦瘦的,因为我写字很胖,太丑了。那个人要有仪式感,不能随便。”

        蓝晚弋十分好笑的,看着喋喋不休的小孩儿。小嘴巴太喜欢说话了,这不是自我介绍又或者是寻人启事,简直像是个相亲简历。

        “讨厌数学?”,蓝晚弋轻声问着,跟这个小孩儿在一块儿真的很舒服,可以忘记一切的烦恼,像是坠入桃源,逃出无间,获得从未有过的天真无邪。

        小孩脸色变得又黑又臭,十分嫌弃的小声嘀咕:“数学太无聊了,就是傻子学的。游泳池一边放水一边进水问几小时装满,是不是很傻?有一天班上来了一条流浪狗,它也在听课,听到后来狗受不了,睡着了,说明数学课连狗都不听。”

        还没等蓝晚弋回答呢,小孩又想到了一件事,然后把腿上的蛋糕放在躺椅空闲处,伸手拉过蓝晚弋的左手,拽下他的玩偶手套。认真的在他左手掌心写下了一个符号:π

        “哥哥,我叫泮泮,就有同学非要把我跟这个符号挂在一块儿,总是喊我π,我快气死了。明明圆是这么美满,可是π是无限不循环小数,就像擦肩而过的遗憾。整数不挺好的吗?寻人启事上一定要写这个符号,只要写下这个符号,不论在哪里,我就会马上来找你,把你摁在地上狠狠的打一顿。”

        蓝晚弋轻笑一声,没有回答。让这个小孩说话,自己听着就好。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泮泮又低着头拿起帆布包,仔细的翻着里面的东西,然后拿出一张明信片,兴高采烈的和蓝晚弋介绍:“看,这是朴银恩,银恩欧巴,也才17岁。眼睛大大的,还有招风耳,特别可爱。唱歌特别好听,跳舞也很好看。他是我的偶像,我特别喜欢他跳舞。我昨天晚上芭蕾舞课还被老师批评,说我跳的像鸭子扑水。寻人启事上一定要写我肢体协调能力差,跳舞时会踩舞伴的脚。我等会儿还要去朴银恩欧巴的签售会后台见他,现在超级期待。”

        蓝晚弋不知道为何心里发酸,心情瞬间低落。照片上舞台上耀眼夺目的朴银恩应该是能配得上这个小孩的人,他们是一个世界的,都活在光鲜亮丽的阳光正面。他们站在顶峰,接受来自世界的祝福。

        泮泮又低着头从书包里翻出两本书,将这两本书递给蓝晚弋,开开心心的再次介绍:“哥哥,之前我很喜欢《安徒生童话》,现在我觉得《罗密欧与朱丽叶》也很好的,有时候悲剧也是另一种完美的童话。”

        蓝晚弋用右手接过两本书,然后用左手轻轻的翻动,这两本书都是全英文的,果然这个小孩儿很聪明。本来随便一翻,只是没想到两本书的扉页上都写着中英文的钢笔字。

        《安徒生童话》扉页上:theultimatehopeisdespair,tryhandingdespairtoandersen极致希望便是绝望,可以试着把所有绝望交给安徒生。

        《罗密欧与朱丽叶》扉页上:theultimatedespairishope,trywipingyoureyeswithshakespeare极致绝望便是希望,可以试着用莎士比亚擦眼泪。

        蓝晚弋看着这几行字有些愣神,思绪将昨天垃圾桶边上的那段的话联系上来,不禁疑惑,这小孩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看一下你长什么样子吗?”,泮泮好奇地盯着这个糖葫芦玩偶看,十分认真地问着。

        蓝晚弋轻咬下唇,犹豫了一秒,随后轻声拒绝:“貌寝之人,不堪入目。小孩,哥哥长得很丑,三分是人,七分是鬼,我怕吓到你。名字也很难听,还是不说了。”

        “可是你的手很好看。”,泮泮皱着眉头反问着,毕竟自己认识的人中,只要手好看的,脸长得都很看,名字也很好听。就比如昨天的林晃哥和楚幻哥。

        蓝晚弋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反驳,随口扯出一句:“手是假的,后来装上去的。”

        泮泮眉头皱的愈发深刻,紧紧的盯着蓝晚弋的左手,有些天真好奇地问:“真的吗?咬上去手会疼吗?”

        “不会疼。”,蓝晚弋被这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晃的有些愧疚,感觉自己在骗小孩儿。

        “我不信。”,泮泮嘟着红唇,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蓝晚弋的左手。

        蓝晚弋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盯在自己的左手上,好笑又无奈地伸出自己的左手,随口问:“要试一试?”

        泮泮郑重地点了下头,然后伸出双手接住蓝晚弋的左手,有些疑惑的盯着昨天没有注意到的那个创口贴,好奇地问:“哥哥,你的左手腕是摔了吗?怎么贴了创口贴?”

        “没事”,蓝晚弋轻声的说着,可是玩偶里面的脸色却沉了下来,这个伤口是前几天被铅笔芯戳的,皮肤里面还有残留的石墨。

        泮泮听到后没有多想,便在左手手腕创可贴的边上轻轻的咬了一下,随后好奇地问:“哥哥~,疼不疼?”

        “不疼,是假的。”,蓝晚弋真的觉得这个小孩逗起来,太好玩了。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你,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就想一直看下去。仿佛都能洗净自己身上的淤泥与脏污。

        泮泮勉强相信蓝晚弋的话,仍旧不死心地轻声问:“你的左手手腕上都有牙印子了,做的这么逼真吗?”

        蓝晚弋憋着笑意,淡声温柔回答着:“嗯。”

        “哥哥,我们吃蛋糕吧,你真的不脱下玩偶服吗?”,泮泮跳过这个话题,余光中瞥到那个蛋糕,有些饿了,便随口问道。

        “嗯”,蓝晚弋坚定地说着,他没有勇气打破这层壁垒。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就该待在不同的地方,她优秀娇贵,配得上耀眼夺目。而自己满身淤泥,只适合一地鸡毛。

        泮泮也不理解,只得转身将草莓小蛋糕放到自己的腿上,微微愣神,然后轻声地问:“哥哥,那我喂你吧。我可以把手伸到玩偶服里确定一下你嘴巴的位置吗?”

        “嗯”,蓝晚弋轻声地答应着。他坐在椅子上,那个呼吸和看路用的洞始终对着面前的小孩。答应这小孩儿的请求后,便半蹲在地上,用行动无声示意她可以确定位置。

        泮泮没有多想,便伸出自己的右手,塞进那个玩偶呼吸小洞里。那个洞其实还挺大的,手塞进去还是绰绰有余。泮泮仔细的确定里面嘴巴的位置,手轻轻的碰着蓝晚弋的脸。内心真的很疑惑,这手感光滑细腻,摸出来的鼻子很高挺,眉毛好像很浓厚,眼睫毛长长的碰到手上时很痒。嘴巴薄薄的,很有弹性。只是整张脸都是温凉的,明明是夏天,却像是一个团冰块。

        蓝晚弋的整张脸就任由面前这个陌生小孩儿摸着,奇怪的是没有丝毫反抗的异样感,反而很享受,觉得很舒服。这小孩的手很软很嫩,碰在自己脸上时,热热的。明明很敏感的脸颊和左手手腕,被这小孩碰着也没有下意识的挣脱。好像她真的和其他人有一些不一样。

        泮泮不知不觉就往下摸,然后就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凸了起来,圆圆的一个小点,还会上下的乱动。虽然心里疑惑,仍旧继续往下探索,这时候突出来的不止一个明显的小点,横着凸起来一大块,呈现出一字形状。

        “哥哥,你是真人吧?普通人类?不会真的是糖葫芦精变的吧?这脸构造和一般人类不同。”,泮泮一本正经的问着,手还不停的放在那块地方,反复的试探、摸索,甚至还往下。

        蓝晚弋被这不断点动的小手惊呆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鬼知道这小孩摸脸就摸脸,还往下摸,都摸到喉结和锁骨了。关键是自己的身体居然没有想要把她丢下去的冲动。

        “小孩,确定嘴巴的位置了吗?”,蓝晚弋声音莫名变得有些低沉嘶哑,好笑地问着。

        “大致确定了。你要是糖葫芦精,千万别把我手吃了,我特别怕疼的。”,泮泮没有任何感觉的,缩回自己的手。然后低头用蛋糕叉子插了一个唯一完整的草莓,凭借自己模糊的记忆穿过玩偶服送进蓝晚弋嘴里。

        只是这记忆好像出现了偏差。

        “哥哥,你吃到草莓了吗?唯一一块完整的草莓。”,泮泮感觉自己放的位置不太对劲,皱着眉头疑惑的问着。

        “没有,往左1cm。”,蓝晚弋感受到泮泮夹的草莓,小心翼翼的在自己的往自己这边伸过来。只是非常遗憾,没到达嘴巴,在右上唇角1cm处。

        泮泮有些抱歉的往左挪了1cm,然后再次轻声地问:“可以了吗?”

        “可以了”,蓝晚弋双唇上轻轻的贴着草莓,说完话后便张开嘴巴将草莓咬了下来。

        泮泮也感受到蛋糕叉子重量减少,于是把空的叉子从洞里面拿出来,成就感满满。语气特别骄傲地问:“哥哥,我是不是很棒?”

        “嗯。”,蓝晚弋咀嚼完草莓后,好笑地回答着小孩。然后又添了一句:“小孩,自己吃,哥哥吃好了。”

        蓝晚弋都能想象要是这个小孩儿再喂下去,自己满脸都是奶油,还不能直接说出来,会伤了小孩的自信心。

        泮泮微蹙眉头,低着头用叉子挑了一点点奶油放进嘴里,仔细的品尝,很好吃啊,于是便低下头,将自己的眼睛对着玩偶服的孔洞,小声疑惑地问:“是不好吃吗?”

        蓝晚弋隔着隐约的光亮与这个小孩儿对视,然后轻轻地说:“不是”

        “是我喂得不准吗?”,泮泮继续地问着。

        蓝晚弋察觉到这个小孩儿情绪有点低落,只得以哄的语气轻声地说:“小孩,你喂的很准,但是哥哥现在吃不下。”

        “哦哦,那蛋糕先放在边上,你饿了再自己吃。我等会儿要去找朴银恩了,记得我们的十二之约,一定要来找我。”,泮泮低头把盒子返回到原样,然后放在躺椅的空余处。又把自己的书放进帆布包里。

        “但我要是还找不到呢。”,蓝晚弋语气还是轻声温柔的,只是太轻了,掩饰住了内心的失落。

        太阳会落下,光也会消散。一切又会回到原轨,黑暗再次降临。

        “那……那你可以在垃圾桶边上碰碰运气,可能我就蹲在某个垃圾桶边上哭呢,你就可以捡到我了。”,盼盼声音特别低,又细又小的,略带着哭腔。

        “小孩,怎么又哭了?”,蓝晚弋一听到这个小孩儿哭就很心疼,没有任何理由,只是生理反应。

        “抱抱”,泮泮可怜巴巴地说,小心翼翼地求抱。

        蓝晚弋没有犹豫,从半跪的姿势站了起来,俯身拥住了这个小孩。耀眼一瞬的烟花,璀璨了整片黑暗。

        泮泮被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根草莓棒棒糖,轻轻地剥开,然后小声地说:“糖会产生让人幸福的多巴胺,要是不开心的话,可以吃草莓棒棒糖,很好吃的,真的,张大嘴,啊——”

        泮泮再次向右手伸进玩偶的那个洞,凭借不太靠谱的记忆准备把草莓棒棒糖放进蓝晚弋的嘴巴里。不过这次泮泮很聪明,先是用手小心的抚摸,当手碰到嘴巴张开后露出的坚硬的牙齿时,便把棒棒糖准确地放进去了。

        蓝晚弋的脸感受着泮泮的小心试探,手点在脸上,很热很暖。当棒棒糖进到蓝晚弋嘴巴的那一刻,瞬间瞬间炸开甜酸的味道,特别浓厚的草莓味,很好吃。

        泮泮将右手缩回来,然后又在包里摸索,拿出昨晚回家准备的“预约金”,小声地说:“哥哥,我喜欢到游乐场,因为里面全都是阖家团圆。要是之后有时间,我还是会到这个游乐场,你在这里等我,到时候我再来找你,好不好?”

        蓝晚弋轻叹一口气,知道遥遥无期,不过是临别时的客套话。随后有些不舍得放开怀里的小孩,再次轻声回答:“好”

        绚烂烟火终究是落下了帷幕。

        泮泮低着头牵着蓝晚弋的左手,把自己右手上拿着的透明镯子套到他左手腕上。

        “聘礼”,小孩轻笑着说着,然后快速地小跑着离开。

        蓝晚弋透过玩偶的呼吸用的洞,看到自己左手上的透明镯子。这镯子水灵灵的,在阳光下有荧光。通透无瑕,非常完美。

        然后看着白裙子小孩有些失神,阳光恰好落在她的发梢,回眸一笑,虎牙浅露。她头上戴着白色栀子花环,微风拂过,淡淡的栀子花香。白裙飘飘然,真的洁白无瑕。

        真的是个唇红齿白的小救世主。

        当盼盼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蓝晚弋失落感也席卷心里,跌跌撞撞地坐在躺椅上。他一整天都在湖边,因为这个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他在那里等,等着小公主的保镖过来把镯子收回去,甚至妄想能再次遇见这个可爱漂亮的小公主,亲手把镯子还给她。

        狼狈不堪如他,配不上厚爱。

        17岁的燥热仲夏,蝉鸣嘲哳,栀子怒放,樟树疯长。他每天都在游乐场等她,可是等来了晚风,等来了落日,等来了繁星,等来了黎明,却唯独没有等到再遇见过她。

        恰似游园惊梦,偶然入梦。突然梦醒,才察觉世事一场大空。再次入梦,仍惊叹于烟花短暂的绚烂,只是再见时徒留满地废墟,世界黑暗。

        蓝晚弋意识渐渐清晰,紧紧搂着怀里的小孩儿,再次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吻,这个唇红齿白的小救世主,竟然真的被自己等到了。

        蓝晚弋伸出左手轻轻的抚摸盼盼脸上的小奶膘,语气特别轻柔的说:“小孩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桂花吗?因为一个小救世主说她的生日在中秋节。小孩,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仲夏吗?因为在那个燥热难熬的季节,我遇上了一个难忘的人。我总是对17岁情有独钟,因为我们刚好17岁喜欢上彼此。

        我是你量身定制的,退不了货。在九年前就已经被下了聘,交了预约金,婚约在身,我早就是你的了。就算哪一天你不想要了,我依旧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其他人的。”

        刚遇到盼盼的时候,蓝晚弋只是以陌生人的名义,保护一个爱哭的小孩子。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八岁的小姑娘。直到后来的每一个仲夏,一颗名为思念的种子在心中发了芽,生了根。心里的那棵香樟树枝桠朝着烈日疯长。整整九年,他一有时间就到游乐场湖边躺椅上坐着,结果还是没有遇到那个小姑娘,好像错过了,直到再次相见。

        为了强行挤进小救世主的世界,他冲破所有的枷锁和束缚,面对世界的不解与冷眼。17岁重新念初一,拼命地学习,把落下的功课往上补,他看过凌晨两点的月亮,他也看过清晨四点的朝阳,喝过的咖啡袋成箱的在墙边靠着,用过的圆珠笔芯也塞满了整个抽屉,所以他靠努力一步步把自己拼成高考状元。

        就算全国无数的顶尖大学向他抛来橄榄枝,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进军娱乐圈,因为演艺圈可以增加他的曝光度,他期盼的有一天,他的小孩看到了可以过来找他。

        小孩说香樟树很好看,蓝晚弋中考时填了满园香樟的江汉重点实验高中,以全省中考第一满分的成绩甩了第二好几十分。初高中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填满了学校的一整面荣誉墙,获得的奖状奖杯奖牌多到想要当成破烂按斤卖出去。只为了一个飘渺的想法,那小孩可能会看到自己,便会来找自己了。

        他想在小孩可能要走的路上,标满属于自己的印记,他要为小孩踏平满地荆棘,走出一条繁花盛开,簇拥包围的康庄大道。

        如果思念难受极了,他便在晚自习结束后操场上疯狂跑步,跑到虚脱甚至瘫软在草坪上,看着满天繁星说爱她。就因为这个原因,莫名其妙地拿了高中三年运动会各项跑步项目的第一,肺活量也是无人能及。

        蓝晚弋等了九年,他不是傻,他只是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诚意了。他声音颤抖的一句“哥哥很喜欢你”,是九年来反复练习的,一个人在边上说了九年。

        他就这样在原地傻傻的等着,这一等便是九年。原本刻舟求剑得到的本该是一场空,而他恰好是那么幸运,与那个小孩再次相见。又刚好17岁的她也喜欢上了他。

        守株待兔真的有结果。

        蓝晚弋的爱,像是春汛,先是克制隐忍的冰,然后像洪水般灾难泛滥。

        一个八岁的小孩,哪懂什么情和爱,嫁和娶。可是十七岁的蓝晚弋却把童言无忌的话当了真。

        尽管蓝晚弋知道也许小孩后来不记得了,毕竟是随口一说。可是他用一种无名的傻劲去等小孩,不假思索,不加抗拒,意义不明,单纯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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