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该不该将事情说出来，是苏颖儿面对的一个艰难的抉择。
在初一时候，她单独一个人回家时候遭到了几个高年级男生的偷袭，这几个高年级学生她认得，都是江海三中的学长，是江海市的风云人物。
但在常人面前光鲜亮丽的学长们在她面前却是一副禽兽德行，他们将她按在地上塞住她的嘴就撕她的衣服，她竭力反抗着，但因为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
她的反抗激怒了其中一个人，这个二话不说就甩了她几巴掌，她的脸马上就肿了起来，这个男生边揍她边不停地骂骂咧咧：
“你不知道多少人求着我们上我们还不上呢，别给脸不要！”
“哥们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动什么？你再动哥儿几个打死你！”
“你别想着报警，谁都知道十四岁以下不负刑事责任，就算现在当街杀了你，也没人敢治咱们哥几个的罪！不信你就去告，看有谁相信你！”
“你才上初一吧？你要是报警的话，咱们哥几个见你一次轮你一次，再把你的照片传上去，老子看你以后怎么见人。”
剧烈的疼痛感和屈辱感一并涌来，苏颖儿吓得除了哭泣之外什么都不会了，她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去死，但死亡却迟迟没有到来，不知这种地狱般的痛苦过了多久，直到一个穿着训练服的女生将这群男生打跑将她救下来，她才渐渐觉得自己活过来。
虽然活着，但下身的剧痛让她生不如死。
“穿上衣服。”女生将外套扔给她，“等下我陪你去报警。”
女生身上的训练服雪白，袖口宽大，唯有腰部束得很紧，看上去别有一番英气。
苏颖儿定了定神，下意识将衣服紧紧抱在怀中，遮住了被撕破裸|露的地方。
“不要……不要报警。”苏颖儿声音抖得厉害，就连她自己也几乎听不清，“要是报警的话，他们还会……会回来找我的。”
“可要是不报警，他们也会对你下手的，你已经看清了他们的脸。”女生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宽大的风衣垂到膝盖处，将她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
“别……我害怕……”苏颖儿哭着说，“要是报警的话，他们真的会杀了我，我不想死……”
说着，她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姜瑜面前：“我求求你，别说出去，就当你没看见我，也没看见他们，行么？”
姜瑜答应了她，苏颖儿不敢直接回家，先找了个宾馆洗完澡之后才敢回去，她的家和江海市大部分家庭一样守旧，对于男女一事十有八九是受害者有罪论，她也不敢告诉父母，只能一个人咬着牙忍着。天天生活在屈辱与恐惧中，直到有一天，她听说了那些对她施暴的男|生离奇地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疯了。
苏颖儿松了口气，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就算人们没见过这些男生禽兽不如的一面对他们的遭遇表示惋惜她也无所谓了，她只是担心那个救她的女生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这个女生承受了将几个男生逼疯的流言蜚语，如果她一旦将这几个男生的事说出去，舆论便会立即逆风翻盘，因为不管什么情况，对女生做出这些事的除了禽兽之外，没有任何可能的舆论风向。
可要是说出去，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苏颖儿战战兢兢过了好几天，始终没有动静，那女生选择了对这些事守口如瓶，甘心背负了这样的恶名。最后她从江海三中离开，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踪影。
有时候她也这么安慰自己，毕竟这几个男生的精神病可不是她促使的，她也是受害者，没有任何责任。
但她也清晰地知道，逼疯几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和逼疯几个强|奸|犯的舆论倾向是截然不同的。
现在这件事又重新被捅开了，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苏颖儿烦躁地在走廊里踱步，这时她突然听见了不远处像有物体坠落的声音，旋即一个小巧的白瓷药瓶滚落到她的脚边。
现在是上课时间，谁会在外面？
她下意识捡起，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转角平台窗边跪坐着一个女孩，脸色苍白，单薄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很难受的样子。
这是……宁双晓？
苏颖儿甩了甩头，将刚才的情绪甩到脑后，快步走过去，扶起了宁双晓：“这是你的药么？”
宁双晓接过药，眸底闪过一道淡淡的光华，但她还是用虚弱的声音向苏颖儿道了谢，想要将瓶塞打开，但她的手似乎连打开瓶塞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颖儿见状，从宁双晓指间抢过药瓶，打开倒出一粒药放到宁双晓手中，但下一秒她却完全被她眼前所见的震惊了。
刚才还虚弱得连药瓶都打不开的女生突然往前扑了一步，死死拉住了她的袖子，药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药片也摔成好几瓣，看上去异常惨烈。
“你能帮助一个快死的人，证明你的本质还是善良的。但你为什么会袖手旁观呢？”宁双晓轻声问。
她缓缓站了起来，她刚才并没有发病，但她想要扮演自己发病时候的样子并不难。
“你骗我？”苏颖儿错愕地问。
“抱歉了。”宁双晓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这样，会让她很难做。”
虽然只用了一个“她”字，但苏颖儿很清楚这指代的是谁，不由得愕然问：“你怎么知道的？”
“天下没有绝对的秘密，想要好好找到话，还是会有蛛丝马迹。而且我能明确告诉你，这些人的精神病是损害神经细胞的药物所致，不是姜瑜做的。”宁双晓压低声音，“苏颖儿，我可以求你么？公布当初的事，要是你不说，姜瑜是不会说的。现在舆论已经发酵，网上流言无情，你现在不站出来，姜瑜以后怎么做人？”
苏颖儿急了，用力想要挣脱开宁双晓的手：“但是我要是说了，我以后怎么做人？”
宁双晓盯着苏颖儿的脸：“真的不行么？”
“不可能的。”苏颖儿心一横，“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算我站出来也没有任何好处，你又何必搭上我的前程呢？”
一时间宁双晓的心跳陡然加速，她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整个人重重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她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你的前程是前程，她的就不是么？”
虽然她理解苏颖儿的顾虑，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但她却没想到苏颖儿对这件事的态度竟然这么冷漠坚决，就像这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要不是苏颖儿，姜瑜根本不用牵扯到这些麻烦，更不可能被徐子熹抓到把柄。
“放开我，我不会说的。她都没说话，你急什么？”苏颖儿甩开了宁双晓，转身想要离去，她的脚踩在了刚才掉在地上的药片，将药片踩得粉碎。
是啊？她急什么呢？宁双晓看了看自己的手，想。
但她却不可能不急。就算姜瑜能忍，她也不行。
流言蜚语如同刀锋，落在姜瑜身上，但她身为一个旁观者却感觉这些都落在了自己心头。
“等等。”宁双晓深吸一口气，紧紧抓着窗沿支起身体，“你知道么？有关姜瑜的事是根据视频传出来的。”
苏颖儿心中猛地感到一丝不详，下意识便停住了脚步：“我知道，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应该提醒你一件事，你刚才给我的药瓶，里面装的是收缩血管的药物。我要是服用下去，不出意外的话会死的。”宁双晓徐徐将手抬起，让苏颖儿看了一眼捏在手中的药片，“而监控，就在上面。”
苏颖儿抬头看见了斜上方黑漆漆的监控，她的心漏跳一拍：“怎么可能？你别骗我！”
宁双晓摇了摇头，缓缓将手放到唇边，像是马上就要咽下药物，她眸光决绝，甚至可以说有些残忍：“很抱歉利用了你的同情心，但是我想正常人也不会推测出我能随身带着时刻可以威胁的性命的药，如果查监控的话，正常人都会以为是你把药物掉包了，对么？”
苏颖儿嘴唇哆嗦着：“你不敢，你少来玩我！”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苏颖儿险些吓得心脏骤停，只见宁双晓毫不犹豫将药放到了嘴里，旋即抬眸看着她。
决绝，残忍，又疯狂，但却都被极致的冷静约束，极为诡异。
“虽然是我陷害了你，但是很快江海一高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背负上了一条人命。”宁双晓唇角挑起，笑容安静，“人都是善忘的，有你在，自然会将这件事平息下来。”
“你！”苏颖儿冲到宁双晓面前，声音和身影都剧烈颤抖，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谁的命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不可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别人一一”
“无所谓了。”宁双晓抬起手，含笑盯着她，“每个人都有重要的东西，对么？现在有两条路供你选择，第一，坦白当年的真相；第二，继续沉默不语，承担见死不救或者阴谋论谋杀的舆论，你打算如何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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