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白衣男子左手举石头,右手直指原音蕴,瞪圆一双桃花眼,咿咿呀呀嘟囔了好一阵子,闻茶耳朵就算听出茧子,也难明白他私下在嘀咕些什么。
两人就站那瞧着白衣青年左摇右晃,那突然从墙上跳下来的不速之客嚷了半晌,见面前二人视若无睹后,才停了动作。
他一双淡青色眉头聚成一团,疑惑道:“你这老妖怪,居然不怕我?”
原音蕴连冷哼都不愿意送给此人。
闻茶听见“老妖怪”三字,忍不了了,他上前一步,那白衣男子受惊似的退后一步。
“你是老妖怪身边的丑妖怪?!”
闻茶听惯了“丑”字,既不恼火也不难受,但他未来道侣被污蔑成妖怪,还是老妖怪,闻茶可不能坐之不理了。
原音蕴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就老了?
他还是名门正派的少宗主,天之骄子,又岂能被称作妖怪?
闻茶当即道:“你是谁,跑过来胡言乱语?!”
白衣男子倒是一愣,他仔细瞧过去,闻茶一脸正色,周身似乎散发着一股无形的正气,这种凛然的感觉让白衣男子心神一震,不由后退几步。
三步过后,男子脚步顿住,惊愕抬头,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比之前更远了些,他连连摇头,懊恼道:“我怎么会被你这个丑妖怪唬住!”
说罢,左边胳膊抬起,石头法宝发出一股浅淡褐色光芒,白衣男子手腕使力,目光如炬:“对不住了,原音蕴,你被老妖怪夺舍,这老妖怪又不愿意出来,我只能一石头砸晕你,然后再去寻师父帮忙……”
闻茶见状,偷偷掐法诀,原音蕴这张好看的脸,可不能被眼前昏了头的不速之客给砸没了!
法诀掐到一半,猝不及防听见一声“哎哟”,这声惊呼突如其来,极为尖锐,闻茶循声望去,只瞧见那不速之客抱着头,龇牙咧嘴,结巴道:“谁干的?!”
闻茶摊开手,他还没来得掐法诀呢。
“君迟雪!”宴年里狂奔而来,袖子被风刮得呼呼作响,“你在干什么!”
君迟雪捂着胳膊,一边呲牙一边往地上瞅,这一瞅,登时眼泪都要蹿出来了,他的好法宝,方才跌落地下,颜色都黯淡了些,边角处好像还磕掉了一块。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从师父处求来的法宝啊!
“你——”君迟雪怒而转头,声音却瞬间消了一半,“师——师兄?”
师兄?
闻茶忍不住感概,怎么这宴年里,师弟这么多。
还都跟原音蕴过不去?
宴年里来不及抚好袖子,他走到原音蕴面前啊,注视着对方许久,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隔在原音蕴和君迟雪中间。
宴年里一字一句:“不许你伤害音蕴。”
君迟雪眼泪都快溢出来了,除了真的胳膊疼,还有心疼磕坏了的法宝,他倒抽一口气,忍着疼痛咧嘴道:“师兄,你莫要被迷惑住啊,这原音蕴被老妖怪夺舍了,你不信你就回头看嘛,他身边还有一个这么丑的丑妖怪!”
宴年里下意识回头,闻茶用一双亮晶晶的乌黑瞳仁望向他。
“确实是丑妖……”宴年里话说到一半,险些咬到舌头,他赶紧转头,狠狠瞪了眼君迟雪,“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位是音蕴身边的道友,可不是什么妖怪!”
“可是他这么丑。”君迟雪委屈,他长这么大,见过的仙修都十分美貌,而话本故事里,但凡邪恶的妖怪,都长得奇形怪状。
宴年里正色道:“不可以貌取人。”
说罢,他回头,赔不是:“这位道友,对不住,方才我不是有意的。”
闻茶只警惕宴年里会抢走自己的意中人,对其他事并不在意,他大度道:“无碍。”
宴年里长吁一口气,方才自己不小心说错话,偷瞥了眼原音蕴,原音蕴神色瞬间冷下,宴年里心神大乱,怕心上人误解了自己,以为他在以貌取人,欺负弱小。
好在闻茶不予计较,宴年里感激地看了眼闻茶。这一眼,就瞧见闻茶的手,抓着原音蕴的胳膊。
宴年里张开嘴,喉咙干涩,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君迟雪仍旧在为自己辩解:“师兄,你眼睛没瞎吧,没瞎你该看到这人手放在原音蕴的胳膊上吧,师兄,你不是爱原音蕴爱得痴狂吗?你还不知道原音蕴是什么样的人?倘若是你抓住他的胳膊,现在早就该被狠狠地瞪上一眼,你要是不放手,接着就要挨揍,可你看,这丑妖怪别说被揍了,就连挨瞪都没有,你看这原音蕴,会是真的原音蕴吗,他肯定是被夺舍了!”
君迟雪自顾自点头,顺便恶狠狠地等着原音蕴闻茶二人,满脸都是“妖怪莫要作乱”之色。
宴年里喉间干涩变成苦涩,偏偏他的师弟还在耳边嘟囔:“师兄,这人怎么可能是原音蕴!若是他的话,怎么会放任别人抓着他的胳膊!”
字字诛心。
宴年里身为宗门大师兄,素来要求自己正直正气,对那些顽劣的师弟们,好言相劝,力求将他们带上正途。他以身作则,从不随意动怒,听着君迟雪的叽叽喳喳,宴年里一张英俊的脸,快要由青变紫,由紫变黑。
闻茶觉得这场面很眼熟,他早在原音蕴脸上看到过。只不过原音蕴生得极为漂亮,生气了面上也会有另一种美色,可宴年里不一样,他憋怒气憋得满脸通红,嘴巴鼻子快要挤成一团青筋暴突的模样,实在称不上好看。
闻茶好心提醒:“我看你快憋坏了,不如不憋了吧。”
宴年里心道自己是好师兄,不能无端恼怒,若那样做了,便会在原音蕴面前落得一个恼羞成怒的坏印象,他得憋着……
君迟雪不依不饶:“师兄你忘了吗,你当初说自己喜欢原音蕴,刚往前靠了一步,原音蕴可就冷着脸后退呢。”
宴年里咬住牙。
君迟雪道:“师——”
“兄”字还未出口,宴年里直接回头,一声爆喝:“你这混小子,给我住嘴!”
这一声把君迟雪给喊愣了,他戒备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师兄,难道你也被妖怪夺舍了?!”说罢,君迟雪捡起地上缺了一块的石头法宝,使足力气,就要往自己大师兄头上砸。
宴年里一把揪住君迟雪,嘴里的话一股脑冒出来,将这小师弟从小到大做的调皮事挨个数落。说得君迟雪头晕目眩之时,宴年里才停了下来。
他心里畅快许多,这才问:“你不是跟师父说你要去仙魔交界地历练吗,怎么现在在这里?”
君迟雪抱着头,好不容易没那么晕了,才堪堪道:“我往那交界处走了一会儿,听见筑峰仙宗宗主为顾灵洲找良人的消息,便直接回了头。”
闻茶竖起耳朵,只听那君迟雪继续说:“师兄,你知道我素来喜欢美人,这顾灵洲一直被他爹养在宗中,当年有几名小贼潜入宗中盗取秘籍,偶然窥见轻纱下顾灵洲的美貌,便见之难忘,说那顾灵洲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不比原音蕴差……”
君迟雪突然顿住,小心翼翼看大师兄:“他们说不比原音蕴差,不是我说的!师兄你莫要怪我。”
闻茶催促道:“别管你师兄了,快继续说说这顾灵洲。”
君迟雪被他焦急的样儿吓到了,一时间真乖乖往下说:“这回宗主摆宴,顾灵洲容貌第一次现于世间,之前那几个小贼,逃离筑峰宗后忘不了美人容颜,便请来仙界最好的画师,口述美人容貌,给美人画了一幅画像。后来有一化神期大能路过,见那画像惊得直直下跪——你们猜为什么?”
闻茶打听顾灵洲的事,只是未雨绸缪,提前关心潜在的情敌,可不是来这玩猜谜游戏的。他见君迟雪挤眉弄眼,一副让大家猜的模样,忙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君迟雪心里一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丑人突然生出一股无端的气势,自己不由自主地不敢违背对方的命令。
君迟雪只好道:“那大能一开始直呼仙尊,后来被人提醒是顾灵洲画像后,驻足许久,只留下一句话。”
“他说顾灵洲是仙尊转世!”
闻茶听得一头雾水:“哪个仙尊转世?”
君迟雪一嗓子喊出来:“闻茶仙尊啊!”
闻茶当即道:“不可能。”
君迟雪生气:“你岂能质疑化神期大能!”
闻茶正好端端站在原音蕴身边,还捏着对方胳膊呢,怎么突然就被安上“转世”名头了。闻茶心道,我还没死呢,哪个大能擅自安排我转世?
君迟雪期待地看过去,却见闻茶一副“无聊透顶,我不相信”的表情,再看原音蕴,对方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余光落在闻茶面上。
君迟雪没细想原音蕴为何看闻茶,他只急道:“那大能活了千年,年轻时曾见过大名鼎鼎的闻茶仙尊,他岂会胡说,大能可是说了,画像中之人,与当年闻茶仙尊长得一摸一样,世上岂会有一模一样之人,他肯定是仙尊转世!”
“不信你们跟我一同去筑峰仙宗瞧一瞧啊!”
君迟雪满怀期待地看过去,却发现闻茶和原音蕴还是一副不好奇的模样。
君迟雪快要急哭了,宴年里在一旁安慰:“莫要伤心,音蕴虽对那顾灵洲没兴趣,但仍是要去筑峰仙宗接他父亲的。”
君迟雪总算没当着众人的面嚎啕大哭,他道:“等原音蕴去了,我一定要拉着他去见一见顾灵洲!”
闻茶听见这话,赶紧道:“你别去见那顾灵洲。”
原音蕴垂眼瞧着闻茶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抬眼问:“为什么?”
闻茶心里想的是,虽然那人不是我的转世,但化神期修士说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万一此事是真,原音蕴见了那顾灵洲,被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暂时迷惑住了,那可相当不妙。毕竟闻茶自觉当年的他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而书中又说,原音蕴爱闻茶的一切,一切自然包括所有属于自己的容颜了。
但闻茶不能直接说,我担心你会被我曾经的美貌迷住。
他只好扯着原音蕴的胳膊:“我就是不想让你去见他。”
原音蕴并不应声,只是垂眸安静地瞧着闻茶。
这一幕看呆了宴年里和君迟雪。
宴年里总觉得这场面有大问题。
君迟雪更是直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人在对着原音蕴撒娇?”
宴年里绷不住了:“不该啊……”为什么音蕴不冷声喝退此人,而是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还一副撒娇委屈的模样?
宴年里忍不住握拳,小声道:“音蕴,快揍他!揍他!”
然而,原音蕴非但没揍闻茶,更是轻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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