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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事后请罪


苏末和苍昊并肩走进来,眸光慵懒扫视一圈,苏末淡淡道:“可真够乱的。”

        只见屋子里几个男人除了南云和楚寒,全部裸露上半身。十四和舒河各自占据了屋内唯二的两张卧榻,毫无形象地伏趴在榻上,见苏末进来,慌慌张张起身,却因太过大力扯动背上的伤痛得呲牙咧嘴,面容扭曲。屋内正中央圆桌上摆放几个小碗,里面是水晶状的透明药膏,正散发淡淡的清凉味,挺直脊背坐在四周座椅上的墨离、月萧、舒桐三人也是瞬间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离自己最近的衣服披在身上,遮住自己半裸的身躯,匆匆忙忙更显得衣衫不整。

        “身材都挺不错的,很养眼。”苏末淡然的语气似调侃。

        众人仿若未闻,齐声单膝跪下:“见过主人,见过末主子。”

        苍昊不发一语,嘴角噙着兴味的笑意,在靠近窗边的座椅上坐下。

        “唔,都起了吧。”

        瞥见众人各异的神色,苏末懒媚一笑:“都是大男人,避讳什么,还怕身体被谁看去了不成。”

        众人不语,脸色却五颜六色,精彩绝伦,十四抬头看她一眼,脸色更显古怪。

        苏末挑眉:“有话就说。”

        十四吞吞吐吐:“嫂嫂,你……你是个女人。”女人不该矜持点吗?

        “那又怎样?”苏末斜睨着他,“我也从来没说我是男人哪。”

        十四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舒桐,演技不错啊。”冷不防冒出这样一句懒洋洋的话,顿时叫所有人变了脸色。

        舒桐脸色刷白,不发一语跪了下来:“属下知罪。”

        “南云,你也不错啊。”苏末斜睨着已经退到墙角的南云,“在我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耍花样,嗯?”

        可怜的南云何其无辜,完全是奉命行事,但偷偷瞥了一眼自家主人,笑意盎然,心情似乎很不错,却完全没有要为自己说话的意思,心里暗叹一声,乖乖上前跪下:“属下知罪。”

        想到她在外面不知听了多久,众人皆是神色一紧,便欲请罪,苏末淡淡道:“行了都免了吧,别说我是个喜欢虐待人的主子,这次的事就到此为止了。”挥挥手,“你们两个也起来吧。”

        “谢末主子。”

        待众人站起身,却是冷冷道:“苏末向来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再有下次,也别来什么求情求饶那一套了,我没那么多耐心去表现什么仁慈大度,自我了断恐怕倒是件幸福的事了。”

        没人敢吭声。

        “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吧,南云,陪我出去走走。”

        “是。”

        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口,苍昊转过眼,漫不经心地把众人一一扫视了个遍,才淡然道:“还有什么怨言吗?”

        怨言?谁还敢有?

        众人垂首不答,只有月萧上前躬身,温声道:“属下等对末主子心服口服,不敢再有怨言。”

        苍昊轻哼一声:“是不敢,还有没有?”

        月萧低声道:“没有,也不敢有。”

        “楚寒。”

        “在。”

        “他们伤势怎样?”

        楚寒恭敬禀道:“幸好都是练武之人,虽伤得不轻,不过并无大碍,没伤着骨头,只是需要每日换药,好好调养,三日之内最好不要动武。”

        三十脊杖,若放在普通人身上,足以去掉半条命。

        “墨离。”

        墨离上前一步,恭声道:“在。”

        苍昊递给他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这里是琅州以及周边地区的详细资料和地形图,三日之内把它全部记到脑子里,三日后快马加鞭赶路,下月十五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赶到那里安排好一切。”

        墨离伸手接过,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恭敬领命:“是。”

        “那我也要多待三日。”在苍昊面前,敢如此放肆的,只有恣意张扬的舒河,“主人,我都很久没见您了,来之前我把棉州那边事情都安排好了,一个月之内,保证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嗯?”

        “真的,我原本是想,好不容易见到主子一次,打算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的,谁知道主子又要启程去琅州……”话到这里,只剩咕哝在喉间“……让墨冰块相随……”

        苍昊终于抬头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微笑:“你有意见?”

        舒河脖子一缩,垮下肩膀:“没有。”

        凤眸微敛,“南越三皇子贺翎最近有什么动静?”

        “老皇帝身体不行了,贺翎在查太子去向,一段时间内将要忙着全力对付太子,没有功夫再想其他的事情。”

        “皇帝身体不行了?”十四讶异,“没道理啊,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岁,而且每年服用大量的珍贵补品,每一副都够寻常百姓家两三年的生活开销了。”

        楚寒接口道:“补药服用不当,亦是毒药。更遑论若是有心人所为,防不胜防。”说到此处,才想起一事,躬身道:“主子,这里也没我什么事,我先下去给他们煎药了。”

        苍昊点头。

        “若消息是真的,太子怎么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离宫?”舒桐微微皱眉,“他就不怕三皇子突然发动宫变?”到时候,可就一切都晚了。

        “贺翎还没那个胆量。”掌控苍昊手下各国生意往来的月萧,自然对各国皇室的情况同样了若执掌,“首先,南越国一大半兵权控制在薛浅手里,而薛浅是太子的舅舅,只要太子不死,即使他当了皇帝,那个位子也是坐不安稳;其次,太子本身并不是愚蠢之人,他既然敢在皇帝病危之际离开,并且带走了大半薛家军,必然留了后手,三皇子若敢冒然犯险,就是自己给了太子灭他的机会。”

        “不错。”舒河点头,“我们安插在南越皇室的密探传出消息,皇帝身边有一支极为神秘的死卫,名魇,人数只有百人,个个武功深不可测,只忠于皇帝一人,魇的现任首领便是南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皇子赫青,所以这支死卫又叫青魇,此人一生钻研武学,视权势钱财美女如死物,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丝毫弱点,只要有他在,任何人想打皇位的主意,都得惦掂自己的斤两。”

        “所以当务之急,那三皇子必定要先想办法削去太子的势力。”

        “可是以他一人之力,谈何容易?那薛家军可不是吃素的。”

        月萧温然一笑:“你们别忘了,他的夫人是谁。”

        十四恍然:“朝廷兵力不足,就联合江湖势力。这三皇子,也确然不是省油的灯。”

        墨离冷冷皱眉:“江湖势力再强,也不足以与朝廷军队抗衡。”

        “不错。”月萧点头微笑,“所以他必然还要借助其他的势力。”

        舒河突然想起苍昊几日前给自己派去的高手,前后一联想,便已明白:“这么说来,两国的皇子殿下是通过龙凤帮互相勾结,且达成某种协议了。”剑眉微扬,随即嗤哼一声:“目前镇守边关的大将可不正是安王殿下的亲表兄吗,如此一来,狼狈为奸倒也方便的很。”

        苍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椅背,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神色慵懒惬意,没有丝毫不耐烦。

        微微示意,月萧恭敬递上一杯香茗,苍昊接过,掀开杯盖轻抿一口,淡淡茶香瞬间在口中溢开,苍昊微微扬唇淡笑:“都说完了?”

        “呃……还没有。”舒河偷偷觑着他神色,“主人,还有一个消息。”

        苍昊唇边笑意加深,凤眸底处幽光一转,如妖孽临世,魅惑顿生,却也叫人瞬间忐忑心惊,遍体生寒。

        慵懒磁性的嗓音柔到了极致:“墨离,把他拉出去,再打三十军棍。”

        墨离恭敬领命:“是。”

        “啊!不要——”舒河惨叫,“主子我错了,墨冰块你放开我!主子,我伤得很重啊!再来三十军棍可就没命了,主子,您居然真的舍得我死……”

        十四幸灾乐祸地笑开,舒桐抚额轻叹,月萧抿嘴轻笑,墨离眉头紧皱,嘴角微微抽动,却还是在苍昊示意下放开了他。

        “真出息。”冷冷的讥讽。

        舒河狠狠瞪了他一眼,却真不敢当着苍昊的面回嘴,只得先暂时咽下这口气。

        “主人,澜国打算送长公主去黔国和亲。”

        众人皆一愣。

        黔国虽小,却是饲养战马的宝地,与四国皆有生意往来,这些年与之相邻的几个国家均虎视眈眈,欲吞了这块肥肉,却也碍于其他我强国而没敢冒然动手,如今,这和亲?

        目的,也太昭然若揭了吧。

        月萧温文而笑:“这真要和亲,不如直接嫁了主子,和亲黔国又有何用?”

        早在七年前,黔国已经名存实亡了,只是世人不知而已。

        “九哥有了苏末,才不稀罕什么长公主三公主呢。”

        舒河道:“主人之前没认识苏末……呃,末主子,不也同样不稀罕。”

        十四点头:“现在更不稀罕了。”

        这两个活宝,在主人面前就不能少说两句废话。

        舒桐真被气得无语了。

        “舒河,三日后赶回绵州,将士日夜操练,不得懈怠。至多两月,必会派上用场。”

        三日后。舒河嘴角一扬,欣然领命:“是。”

        “月萧,这几日霁月山庄的事安排一下,三日后随本王一起去琅州。”

        “是。”

        “十四,从雪月阁挑选一批好手,三月底之前抵达南越通往琅州的云连山,必要时助他们一臂之力。”

        他们指的是谁,虽未严明,十四也心知肚明,亦是肃然领命。

        吩咐完该吩咐的,讨论到这里也该结束了,苍昊放下杯子站起身,“没事了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主子。”舒河喊了一声,见苍昊挑眉看过来,却是抿抿唇,突然屈膝跪下,墨色的瞳眸低垂,不见了恣意张扬,反倒显露出几分拘谨的恭敬和几分难得的愧疚,“舒河今日不自量力,不但给主子丢脸,还教主子费心了。”

        苍昊闻言垂眸望着他低垂的脑袋,淡淡道:“你这是在请罚?”

        舒河微微一震,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些,“是。”

        早在舒河跪下时便后退半步躬身站立的几人,闻言亦是噤声,若说对着苏末还敢求两句情,此时面对苍昊却是一字不敢吭,更别说“以一条手臂保舒河一命”这样的话了,只是静静地垂眼望着地面。

        苍昊屈起手指敲了一下他的头顶:“难得丢一次脸对你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况且都是自己人,既然末儿已经罚过了并且也不再追究,本王便也没理由再罚你,起来吧。”

        虽然力道并不轻,敲得头顶隐隐作痛,舒河却因为他这个习惯性的带着点疼宠意味的动作而放下心来,这显然已经说明苍昊并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放在心上,也是直到此时,众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无需苍昊特意提点,几人也知道,此类事情不管搬出的理由是轻狂还是无知,总之发生一次得到了教训也就够了,若真的还有下一次,只怕真如苏末所说的,能够自我了断确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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