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我带你回家
那一只猎豹嚎叫地跳了起来,瞬间转移了目标,朝莫晔冲了过去……
莫晔并没有给它任何喘息的机会,面色阴沉浓重,保持这姿势,又朝着猎豹的头和腿几个重要的部位,射出了子弹。
猎豹从半空中滚落在地上,几尽失控地凶恶地吼叫着,却只能无力地挣扎,中枪的部位有鲜血正滚滚的流出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莫晔快速地冲上前去,蹲在身,审视着叶海棠,沉声问道:“海棠,你没事吧?”
“没事……”叶海棠轻声吐出了两个字。
她觉得自己的整个肩部都火烧火辣的疼,踉跄地想要站起身来,莫晔赶忙伸手去搭着她的肩膀,要去扶她,忽然听到她发出的抽痛的低呼声。
男人顿时双目一凛,把她小心地按坐在地上,背对着自己。
叶海棠肩部的迷彩服已经被划破了,是刚才被猎豹的利爪抓到的伤口,莫晔的眉头紧紧皱了皱,小心又动作快速的撕开了衣角。
入眼所见的,让莫晔的心头一紧,眼底骤然沉了下来,他的另一手紧紧扣住她未受伤的肩膀。
叶海棠肩膀上有明显的划痕,整个肩部的皮肤看起来有些血肉模糊,鲜血未流干,还在往外渗出,与她本身白皙的肌肤对比,看起来让人觉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疼吗?”
口口声声地说跟来是为了要保护她,他竟然把她照顾成这个样子,莫晔的胸口无法自制的漫出心疼,恨不得受伤的人是自己。
叶海棠没有应答,只是摇了摇头,像是疼得没有力气开口。
莫晔将背上的包放到地上,迅速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型的急救箱:“消毒水下去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嗯。”叶海棠轻哼了声,回答道。
用一块方形的棉布浸透消毒水,莫晔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怕她疼。
叶海棠的身体还是禁不住地微微瑟缩了下,消毒水直接触及到伤口的,是钻心的疼,痛得她用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
莫晔的眉头越皱越深,身上动作却没有停止。
涂上药水后,他用消毒棉和白色胶布包扎了一下她的伤口,自从培训以来,她的旧伤未愈,又每每添新伤。
叶海棠微低着头,轻闭眼睛,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只有额头上渗出的薄汗和她僵硬的身躯,泄露了她的心思,让莫晔知道她一定很疼。
这个女人,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倔强,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一路上,不管遇到任何的危险,她也从不开口向自己求助,从来不肯服软,她就不能稍稍依靠一下自己吗?
她是以为自己的身体铁做的,她这样糟蹋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想看看,那个男人究竟会不会心疼吗?
是不是她的软弱,只愿暴露给他一个人看。
莫晔的眼底闪过无奈的复杂神色,开口问道:“你还可以走吗?”
“我可以。”
此时的叶海棠无比庆幸自己伤的是肩膀,而不是腿或者其他的地方,这样她还不至于会成为他的负累。
她和莫晔一组,他带着她,本来速度就下降了很多,她从不是软弱的女人,这个时候更绝对不能拖他的后腿。
莫晔沉声道:“前面应该会有水源,我们到前面看看。”
——
两个人一前一后,莫晔带着叶海棠小心谨慎地往前走去。
有了一次教训,这次,莫晔完全把叶海棠放在紧挨着自己的位置,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手臂不到的距离。
走了好一会,本就两天未进食,加上受伤,叶海棠的体力越来越不支了,整个人都快虚脱了,眼神开始有些涣散。
脑袋瞬间的空白,一个没注意,叶海棠的脚下一滑,就往旁边的灌木丛中摔了过去。
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叶海棠就忽然觉得腰间一热,身体并没有直直的摔下去,莫晔的手臂快速地朝自己伸了过来,一把扣住了她下跌的身体。
叶海棠还没有反应,莫晔忽然躬下身,揽着她腰部的手一阵用力。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稳稳滴待在了男人的背上了。
“不用,你放我下来!”叶海棠挣扎着开口道。
“你在倔什么?你现在还有力气吗?给我好好待着!”
莫晔背着她,双臂揽着她,一边稳健地向前走,一边沉声喝斥道。
叶海棠没有再说话了,她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微澜。
走了没过多久,前方果然出现了一片巨大开阔的区域。
那是雨林中一块巨大的湿地,是个接近圆形的湖泊。
正当莫晔要准备背着叶海棠走过去的时候,突然雨林深处好似有雷声,从东南朝西北方向传了过来。
莫晔的脚步顿住,眉头皱了皱,神情几分凝重。
叶海棠靠在他的后背几近昏睡,显然也听到了声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是有什么野兽吗?
莫晔的脸色骤然一沉,变得铁青,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男人还未开口回答,顷刻间雨林周围开始地动山摇,剧烈的摇晃起来。
叶海棠的瞳孔一阵紧缩,这是……地震!
大自然的破坏力是毁灭性的,震耳欲聋的声音,四周一片混沌不堪。
百年老树被连根拔起,轰然倒塌,树枝被折断的撕裂声音充斥在耳旁,地板被生生地裂开了一条缝,陷下去一个大洞,前方湖泊的水泼洒,溅起了丈高的浪花……
地板在剧烈的摇晃,背着叶海棠的莫晔根本连站都站不住,他还是紧紧地扣住叶海棠,两人随着地一起旋转,一同倒了下去。
周围的树木都摇摇欲坠,在看到身旁一棵树就要倒下来,砸到莫晔的时候,叶海棠的眼睛瞬间睁大。
下意识的,她扑过去想要抱住身前的人,滚到旁边躲开,但她的力气显然是不够的,好在莫晔的反应速度比她更快,在发现有危险时,莫晔用自己的整个后背包裹着叶海棠,抱紧她快速地滚到另一边。
轰然的一声。
树木倒塌的声音,各类鸟兽动物逃窜的声音,四周喧嚣得好似炸开了锅,死亡地阴影笼罩在上空……
这一刻,人力显得多么的渺小,不堪一击。
——
MT财团总部高层办公室。
一名秘书敲门进屋,恭敬地说:“顾先生,门外有位叫刘杰的军官找您,他说没有预约。”
顾之谦的眉头一皱,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安,沉声道:“让他进来。”
身穿军绿色服装的人走进屋内,脸色十分的难看,他看向坐在沙发椅上的顾之谦,眼中闪过几分局促和忐忑。
那样的神情和目光,瞬间让顾之谦的心脏仿若遭受强烈的一击。
顾之谦的脸色骤变,站起身,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是她出事了吗?
刘杰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刚接到消息,培训基地所在地刚发生了6。6级的强震。”
顾之谦的身形僵住,整个人虚晃了下,胸腔里似乎有一股血流直冲上大脑,紧握的拳头发出脆响,青筋爆出。
“她人呢?”男人出声的语气异常的平静。
“因为地震破坏的原因,通讯设备被切断,房屋树木倒塌,雨林内面积大,道路复杂,我们目前的搜救行动还处于未……”
“我问她人呢?”
像是终于爆发,顾之谦冷声打断了他的话,面色阴沉得吓人。
顾之谦静静地说:“你只要告诉我结果就行了。”男人的语气不阴不阳,却强硬得彻底。
刘杰惶恐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失踪,目前还没找到人,对不起,这次是我们的失职。”
失踪?那就是生死未卜了,目前是失踪,要是过了生还期,是不是就算是永久失踪了?直接判定为死亡了?
看了眼顾之谦的脸色,刘杰忙不迭地补充道:“顾先生,您别着急,雨林内有大片的空地区域,除了树木基本没有其他障碍物,发生了地震,生还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何况叶小姐还是具有野外生存经验的军人,不会有事的,我们已经派人开始进行大面积的搜救了,争取能尽快地搜救出被困人员,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顾之谦冷声道:“准备飞机。”
“顾先生您现在不能过去,人我们尽全力搜救,第一时间给你消息,那里现在实在是太危险,随时都还有可能会发生余震。”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
彻夜的飞行,当顾之谦抵达培训基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男人未合过的眼,布满了红血丝,眉头一直紧缩着,整个人散发着冰凉的气场。
因为是清晨,雨林上空起了大雾,即便是低空飞行,也难以看清楚地面的状况。
由于天气情况异常,飞机难以正常驾驶,无奈只好先在基地降落。
地面上,有一些队伍正在开展救援行动,好在这里是雨林深处,并没有什么居民,房屋等基础设施也比较少,所以损失相对较少,最主要的搜寻行动就是这期失联的训练人员。
飞机停稳后,顾之谦出了机舱门。
目之所及的,山体滑坡,树木倒塌,一眼望过去,甚至可以看得见到动物的残骸。
毁灭性的破坏,如果暴风过境,形同废墟。
看着眼前的景象,顾之谦的心头像是被人一把攥紧,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她现在就在这一整片的废墟之中的一个角落。
男人现在无比的后悔,当初,他为什么会妥协,为什么会允许她的任意妄为,让她来了这里?他就应该,直接用绳索把她绑回去。
就算她也许会比现在更恨他,他也绝不允许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因为那是对他更大的凌迟。
——
因为天气的原因,空中搜寻暂时停滞,只能靠人力在地面搜救。
刘杰在旁边小心开口:“顾先生,你别着急。等一会雾散了,飞机就能正常起飞了,飞机探测很快就可以搜救到了。”
顾之谦却等不及,一想到叶海棠现在可能就在哪个地方受困,他的整颗心就像被人拿着刀在割,根本没办法光站着什么都不做!
现在,除了要马上找到叶海棠,顾之谦没有其他的念头。
顾之谦沉声问道:“车子也无法通行吗?”
刘杰小心谨慎的解释道:“由于大部分的路况都被破坏了阻隔,开车进去的话,走不了多远,最后肯定得弃车的,而且这里刚震后,地基不稳,山体和树木随时都可能倒塌,还可能发生余震,开车进雨林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就用直升飞机!”虽然有雾,但直升飞机完全可以驾驭低空飞行的高度。
人为什么总是如此呢,不等到失去,不亲临死亡,就永远不知道什么到底对自己才最重要,因为没有存在了,就再没有任何的价值。
这一刻,顾之谦才真正意识,自己所谓的那些坚持,有多么的可笑,他固守着那一点所谓的世俗伦理,逼着自己刻意去忽视她一直捧在自己面前的真心,忽视她的伤痛。
他根本是一个除了只能把爱一个女人当作习惯,却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愚蠢的男人!
——
等到叶海棠再次把眼睛睁开的时候,眼前是莫晔放大的脸,连同着他头底下流淌出的鲜红,在她的视线内清晰的放大。
叶海棠的脸色几尽惨白,心脏不停地紧缩着……
她的喉咙发干,好半晌才抬手抚上莫晔的胸口,在感受到男人胸腔内还稳定跳动的节奏,叶海棠僵硬的身体才松了下来,发现她的一只肩膀已经痛到没有直觉了。
叶海棠颤抖着声音,用未受伤的手试图推他,唤着男人的名字:“莫晔……莫晔……”出口的声音沙哑。
男人的面容一片沉寂,没有丝毫的回应。
叶海棠挣扎着要起身,肩膀的刺痛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身体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她把莫晔扶了起来,查看才发现,他的头底下有一块不小的碎石,头顶的伤口不深,周围血迹已经干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几分触目惊心。
应急包早已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没有急救箱,叶海棠根本无法帮莫晔处理伤口。
叶海棠逼着自己先冷静下来,地震的余波已经停了,基地内的搜救人员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让人员能更快的找到他们。
思考了会,叶海棠把莫晔小心地放到,费力站起身,用尖刀砍了些倒下来的比较干燥的木材,用腿脚口袋内的打火机生火,然后她走道水源周围,捡了一些湿木材,把湿木材放在火堆边上烤着,潮湿的木材的发烟效果很好,等烟雾发散出去了,就可以用来当作信号,方便搜寻队能更快找到他们。
——
因为莫晔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他的身形又太过高大,受伤的叶海棠根本无法背动他,只能待在原地等待搜寻队的救援。
过了将近两个钟头的时间。
叶海棠一直睁着眼睛朝空中巡视着,在看到有两辆军绿色的直升飞机经过时,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她往火堆旁又添了几根湿木材,浓烟直往空中飘去,在空地区域挣扎着站起身来,放大自己的目标。
没过多久,那和直升飞机像是发现了这里有被困人员,终于低空盘旋,缓缓朝这里靠近。
叶海棠几乎是体力透支的蹲倒在地上。
飞机停稳后,机舱门打开。
顾之谦率先走了出来,没有人能知道,他刚才在直升飞机之上,拿着望远镜,看到地面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是什么心情,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整颗心都揪得生疼,眼框的红血丝通红,几尽落泪。
叶海棠蹲在地上,抬起眼,在看到站在几十米开外的那个身影,顿时怔住,她是累到出现幻觉了吗?竟然又看到他了。
在看到那个旁边救援队的人时,叶海棠的眼眸睁大。
真的是他,无论在什么时候,她总能一眼就认出他来,心中像是有股巨大的波浪在翻滚着,掀起波澜。
他怎么会在这?是来找她的吗?
她想要站起身,男人冷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待在那里,不许动!”
矛盾的惊喜感,刹时笼罩在了全身,叶海棠看着来人快步地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没来由的双眼突然觉得发酸发涩,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顾之谦快速走上前,蹲下高傲的身躯,用力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
第一次,毫无顾忌的,什么都不想再管,只想把她牢牢地纳入自己的怀中。
叶海棠的双眸睁大,僵直了身体,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要对她好,她怕他尝过他的温柔后,就她再也无法去承受他的冷漠了。
现在叶海棠才意识到,她是怕死的,因为她还会眷恋……
叶海棠的手颤抖地抬起,抓住顾之谦的手臂,好像这样抓住他才能切实感受到他的存在一般,才觉得真实。
从来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得软弱,可是眼泪控制不住地直往下掉,在地震发生的时候,并不觉得害怕,还等待搜寻的时候,也不觉得孤立无援,可是在见到顾之谦的那一刻,心中忽然泛起委屈的酸意。
叶海棠将自己深埋进他的怀抱,贝齿紧咬着下唇,无声地抽噎着。
最后像是哭累了,也是体力虚脱,叶海棠紧紧地抱着顾之谦,脑袋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就昏睡了过去,眼角处还带着几抹晶莹,让男人看着胸口生疼。
顾之谦的手臂伸出,将她整个人横抱了起来,发现她明明还是在昏睡中,身体却剧烈的颤抖起来,还有她身上刺鼻的血腥味。
她受伤了?
一定是哪里受了伤,顾之谦的脸色十分难看,脚步加快,抱着她快速地走向飞机。
刘杰带着几名救援人员,把一旁昏迷的莫晔小心地带上另一辆救援飞机,莫晔头上的伤明显更危险一点,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
——
等到叶海棠的意识再回颅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在机舱里了。
叶海棠直觉自己的后背微凉,还传来钻心的疼痛感。
顾之谦搂着叶海棠的腰把她固定在身前,压制住她轻颤的身体,一名护士正在旁边帮她处理着伤口。
她肩膀的伤在地震时又受到冲击,几乎是血肉模糊,还有一些细碎物和树刺,加上其他青紫的伤痕密布,新伤旧伤交错。
洁白的后背此刻看起来分外触目惊心,也分外的惹人怜惜。
顾之谦垂眸看着叶海棠后背上的肌肤,伤痕累累的身体,让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一旁,护士正在用镊子夹取叶海棠后背的细碎物,叶海棠的手攥紧顾之谦搂在自己腰部的手,疼得浑身直冒冷汗,控制不住地挣扎着,却是不吭声。
那种疼,简直是钻心的,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顾之谦的眉头紧蹙着,手臂扣紧,压着她不让她乱动。
他抬手,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任由着她用贝齿失控地咬着自己。
顾之谦皱了皱眉,沉声道:“再忍忍,我带你回家……”
疼痛中的叶海棠并没有注意顾之谦说的这句话,也没有去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她只是紧紧地抱着顾之谦,好像使劲地抱住他,就可以消减掉她的疼痛一般。
到最后,像是痛到麻木,她几乎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挣扎了。
——
昼夜更替,时光流转着。
等到叶海棠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睫毛轻颤几下,她睁开了水眸,入眼即是头顶白色的天花板,她抬手揉了揉发涨的额角。
疼……
醒来之后的第一感觉除了疼还是疼,好像全身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疼得让人想不清醒都不行。
“海棠小姐,你醒了?”一道略带惊喜的女声响起。
叶海棠微皱眉,寻声望去,扫了眼屋内的摆设,还有站在床边的两个下人,意识渐渐回笼,这里是……顾家老宅。
一名下人忙跑出去通报。
叶海棠的喉咙发干,她轻声开口道:“水。”出口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石头一样,干得想发咳。
“好,你等等。”
那个下人忙转过身,到外厅的桌子上去帮叶海棠倒水,还细致地拿来了吸管,方便她躺着喝。
刚喝完几口水。
主屋的门被人推开了,顾之谦走了进来,站在离床最远的位置,却没有再靠近。
像是几天没有打理自己,男人的脸上有胡渣,看起来几分憔悴。
两人的视线相交,莫名沉寂……
身后,刘妈扶着顾老太走了进来。
“奶奶……”叶海棠挣扎着要坐起身。
“海棠,你躺好,不许动。”
刘妈扶着顾老太:“老太太,您慢点”
顾老太坐到床边,压着叶海棠的手不让她乱动。
刘妈在旁边心疼道:“海棠小姐,你昏迷的这几天,老太太是吃不好也睡不好的,那天看着老爷把浑身是伤的你抱回来时,差点就没昏过去了。”
叶海棠紧紧抿着唇,低声道:“奶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这傻孩子,你答应了奶奶要好好照顾自己,就把自己照顾成这样吗?你是存心要气奶奶吗?”
想起什么,叶海棠的手轻抓着顾老太,问道:“奶奶,莫晔呢?”
她记得,他受伤了,伤得怎么样了?头上的伤严重吗?
顾老太安抚道:“我已经和莫家通过电话了,莫晔已经醒过来了!现在还在医院里,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你别担心,先好好养伤。”
叶海棠的脸色泛白,没有再开口,无论如何,莫晔总归是因为她才会去那里的,还为了救自己而受伤。
她担忧的神色看在眼中,顾之谦的眸色一暗,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
敲门声响起,一个下人走进来通报:“老太太,叶家两老来了。”
顾老太道:“还不快请他们进来!”
叶父叶母走进来的时候,神色带有几分慌乱,到底是自家的女儿,平日就算再顽劣,再不听话,可这要真出什么事,总归像是往自己父母的身上割肉,怎么能不心疼呢?叶家两老一接到消息,就连夜坐车到了S市。
叶海棠的嘴角微动,轻声叫道:“爸…妈…”
叶母站在床边,微微弯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疼地抚了抚她的额头:“怎么样,还难受吗?疼不疼?这到底是伤到哪里了?”
叶海棠紧抿着唇,摇了摇头,道:“不疼。”
靠近旁边看着她,叶父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想到什么,他转身朝着顾之谦道:“之谦,这次谢谢你,亲自去把海棠给接回来。”
顾之谦道:“应该的”
顾老太道:“没把海棠照顾好,我们也有责任,之前谦儿去过队里,本以为嘱咐过,就安全妥当了,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实在是来得太突然。”
叶母忙道:“这怎么能怪之谦呢,我们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我和老叶来,就是想着要把海棠接回家去照顾。”
听到她的画,顾老太忙站起身:“这怎么能是麻烦呢!我一直把海棠当作是我自己的亲孙女来看待。海棠现在的伤还没有好,不适宜旅途奔波,你们就让她在这里休养吧!没关系的,反正这房间有的是啊。”
叶母面露几分难色,回头和自己的丈夫对视了一眼:“这样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谦儿你说呢?”顾老太向站在一旁的顾之谦眼神示意。
沉默了会,顾之谦缓缓道:“看她自己的意思吧。”
众人立时将视线转到了床上的身影。
叶海棠的身体僵硬,冰冻三尺的心像是怎么也暖不了,仿佛真的已经厌倦了自己对于这场感情的执着。
半晌,她垂眸淡淡道:“妈,我想回家。”带她走吧。
‘喜欢’这种感情到底有没有界限,伤害,或者被伤害,变得让对都觉得讨厌的地方,干脆,就让那伤痕,像烫伤一样,留下它的痕迹吧。
久而久之,虽然无法彻底忘记,但也不会再痛了。
——
叶家两老,最后还是将叶海棠接回了家中,一个星期后,虽然肩膀还是会有些酸疼,但她已经能够正常的下地行走了。
叶母端着鸡汤走进屋内的时候,叶海棠刚换好外出的衣服,叶母忙把碗放在桌上:
“海棠,你这才刚能下床,又要跑去哪里?”
叶海棠淡淡答道:“我想去医院看看莫晔。”
听到她的话,叶母的眉头才松了松,她走了过去,坐在女儿的床边
:“海棠,这次的事情可以看出,莫晔这孩子是真心不错的,最重要的是肯舍身保护你,对你好,我想这些你自己心里也都有衡量,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是回不去的,妈妈希望你能真正为自己考虑。”
虽然知晓女儿的那点心思,原本叶母也想默许她的行为,放任那些世俗的看法,就算不要这张老脸,只要女儿能幸福也就罢了,但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个男人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啊,人家已经表示得够清楚的了,这样下去,根本不值得!
叶海棠轻敛眉目,没有出声应答。
——
提着一篮水果走进了病房,莫晔正无聊的躺在床上玩手机,一看见来人,眼底闪过微光,熠熠生辉:“海棠,你来了!”
缓步走进来,叶海棠将水果放在桌子上。
莫晔出声调侃道:“没有想到我们队里出了名的冰山美人,也懂得带水果来看病人啊?”
虽然他的精神还不错,话语间依旧痞气,但那头顶上白色的绷带,还是让叶海棠觉得有些刺眼。
想起她的伤,莫晔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怎么不好好在家休息,还跑来医院。”即便如此说,她能来看他,他还是很欣喜的。
叶海棠的语气几分凉薄:“你顾好你自己吧,丑死了。”
听出她话语中掩藏的关心,莫晔的痞气一勾:“怎么?我这次的英雄救美,可不可以在你心里加上印象分啊?”
叶海棠抬眼,定定地看着莫晔,开口问道:“莫晔,你真的喜欢我?”
莫晔点了点头,神情难得的有几分正经。
“我喜欢别人。”
“我知道。”
叶海棠问:“那你愿意娶我吗?”
安静的病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隔绝了外面走廊的熙熙吵吵,叶海棠就那么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莫晔怔了怔,猛地直起身,不确定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他有没有听错,她说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叶海棠定定看着男人的眼睛:“我说,你愿意娶我吗?”
莫晔利落地重重点了下头。
叶海棠又问:“那你愿意马上就娶我?”
莫晔这次没有任何迟疑,又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目光却有几分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会问这些。
叶海棠垂眸,缓声道:“那等你出院,我们挑个时间,就把婚事办了!”
莫晔抑制不住地扬起了嘴角,而后表情又变得很严肃:“海棠,你可是想清楚了啊?真的要嫁给我,说好了可不准反悔!”
叶海棠低头:“……嗯。”
莫晔稍稍一抬胳膊,想要去握叶海棠垂在身前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莫晔的嘴角扯了扯,像是不知要如何开口,半晌才道:“你会跟我结婚,是因为我不在乎吗?”
叶海棠刷的抬起了头,脸色稍变,半晌,才伸出手轻轻握住莫晔的指尖,小声道:“谢谢你,莫晔。”
莫晔却抬手,一把牵住她,翻开手掌紧紧地将她的手握住,沉声道:
“嫁给我,我决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也绝不会让你后悔做这个决定!”
叶海棠轻轻偏过头去,没有再说话。
莫晔嘴角的弧度加深,虽然她对自己的态度仍然有所疏离,可是这已经够让他觉得欣喜若狂的了,她说她愿意嫁给他。
他不在乎她的心里有谁,也不在乎那个人在她心中盘踞了多少年,谁让他与她相识得比那人晚呢?
只要她愿意给他机会,待在他的身边,那么她总有一天,会像爱那个人一样,爱上他的。
——
叶海棠和莫晔要结婚了,最开心的莫不是叶家两老了,女儿终于要定下来了,能有个好的归宿,他们是再欣慰不过的了。
顾老太高兴的同时当然不免惋惜,顾之谦看到请帖后就径直上了楼,但老太太还是发现,他原本波澜不惊的脸色变得几分惨淡,受打击的模样让她看着都觉得难受。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她了解,所以即便她心疼海棠,这么多年一直默许她,就是因为她知道,儿子对她并不是没有情的。
别墅内。
唐沐曦靠在顾西宸的怀中,抬眼看着男人的神情,柔声问道:“为什么小姨妈要结婚了,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顾西宸和叶海棠相差的岁数不大,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如同是同龄人一样,所以对于叶海棠要和莫晔结婚这件事,顾西宸不是欣喜,更多的却是心疼。
“海棠有一个从小就喜欢的人。”顾西宸轻描淡写道。
“啊?那那个人现在呢?他们没有在一起吗?分手了?”
顾西宸摇了摇头,抬手顺了顺唐沐曦的头发,意味深长道:“或许她不想再等了。”
终是要嫁给了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这些年,她应该已经厌倦了吧,再热的心也已经冷了。
这样的结果也许是好的,也放过了她自己。
男人的话,让唐沐曦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从第一眼见到海棠的时候,唐沐曦就发现她的身上一直有种她看不懂忧郁,却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看了眼顾西宸的侧脸,他不愿多说,她也没再开口问。
能遇到一个人,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而你们又是真正走到一起的,该是多么的难得啊,唐沐曦此刻无比的庆幸,在她身边的人,是顾西宸。
她能够抓得住,属于她的这一份幸福。
——
时光流转,莫晔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出院了。
叶家和莫家两家人忙碌地操办准备着婚礼。
唐沐曦陪着叶海棠去试穿婚纱,看惯了平日里海棠穿军装英气的样子,当她穿好了婚纱走出来的时候,她瞬间觉得眼前一亮,惊艳无比。
她平时一直掩藏在衣服底下的皮肤,肌白如雪,齐肩的褐色短发此时看起来还有几分俏皮的妩媚,美得动人。
一旁的服务人员走上前去,真心地赞叹道:“小姐,你的身材穿起婚纱实在是太美了。”
因为叶海棠的身高比一般东方女子的身高要更高挑些,所以穿起西方的婚纱来,完全撑的起来,而且格外的亮丽迷人。
叶海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闪过含义不明的神色,思绪也渐渐飘远。
那一年,叶海棠才十八岁,也是她陪着叶安雅来挑选婚纱的,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一日姐姐脸上幸福的表情。
叶安雅的嘴角挂着动人的笑,开口问道:“海棠,哪一件婚纱好看?是这一件,还是刚才试的那一件?两件都好喜欢怎么办?!”
叶海棠的表情有一些恍惚,她看着眼前那个娇丽的倩影,姐姐就要结婚,和那个她从小到大一直默默放在心底的人。
“海棠?”叶安雅转过身,又叫了她一声。
反应过来,叶海棠忙答道:“姐,都好看。”
叶安雅嘴角的弧度加深:“你可不能这么说,对新娘,要百分百冷静,准确的回答,你要都说好看的话,叫你来就一点忙都帮不上的!”
——
叶海棠收回了飘远了得思绪,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段懵懵懂懂的爱恋,青涩却奔放的青春,那个傻傻痴痴的自己,那个为爱跌跌撞撞的自己。
顾之谦是她二十几年生命里最爱的人,也是她最悲伤的梦。
一道泪珠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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