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少廷
既顾氏被□□到了洛阳宝如想收拾她都嫌路远。至于李代瑁关起门来这府中怎样闹腾也不关她的事反正她和季明德都是要走的人了。
她刚转身季明德恰就在门上站着目光相接的片刻宝如莫名一阵心慌。推了苦豆儿一把待她走了,她亲自替季明德斟茶,端了点心出来笑问:“咱们是不是此刻就可以回曲池坊了?”
季明德唔了一声,忽而挑眉:“回府之后,我还不曾见过李代瑁先见见他然后咱们就搬出去。”
他人不曾晒黑,但总归在外奔徙两月阳光下看得出来沧桑了许多五官格外有了棱角瘦了许多鼻梁格外的高挺。
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格外的深沉忽而一笑,宝如手中的茶盏几乎要掉:自打李代瑁蓄须之后他喧宾夺主比之李代瑁,更像曾经那个能引得满长安城的妇人们都为之侧目的荣亲王了。
盘子里有早晨苦豆儿送来的萝卜枣泥糕,季明德见宝如捡了一块又放下,只吃茶,低声道:“昨夜累成那样,何不多吃点?”
宝如咖捡了块枣泥山药糕,一本正经道:“去年在秦州的时候,娘就不许我吃胡萝卜,她说,这东西吃多了,不易怀孕呢。”
季明德停了手,一脸讶异:“还有这种说法?”
宝如连连点头。她怕要怀上孩子,因为杨氏一句话,在曲池坊不知吃了多少胡萝卜,如今一闻见胡萝卜的味道,就要反胃。
季明德究竟不知他不在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隔间里她为防怀孕而配的药包没了,宝如如此慎重,显然是打算跟他生个孩子了。
他呷了一口茶,不知为何竟呛的厉害,抑不住的剧抖狂咳。
从来泰山崩顶也不变色的人,咳的两眼通红,扶着桌子咳一回,抬头看她一眼,再咳一回,两眼中似乎还有盈盈泪花。
宝如倒叫他吓了一跳,柔柔声儿道:“我也想通了,果真想等个清静日子,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咱们从现在开始,准备要个孩子吧。”
季明德总算止住了咳,再呷口茶,见宝如明亮亮一双眼睛盯着,笑了笑:“好!”
这辈子,威胁过,恐吓过,吓过唬过,疼过爱过,他总算等到她主动愿意给他生孩子的时候。
昨夜她格外的主动,季明德本还心存怀疑,想她是不是吃了什么助性的药,才会那般不同往日,此刻才释然,原来她是为了能有个孩子。
被迫茹素的酒肉和尚忽而被赶入红尘,这意味着她不止昨夜热情似火,从此之后,都不必绞尽脑汁斗智斗勇才可以同一回房了。
而她若是疯狂起来……季明德头一回觉得,这小媳妇儿果真是个宝贝,人前是,床上更是。
宝如敌不过季明德的眼睛,目光别向远处,他一只手自桌案下伸了过来,晴天白日,这院子里又没有人,她正吃着热茶,忽而一口噎住。他一只粗了许多的手,得寸进尺,越发肆无忌惮。
“横竖今日我没别的事情,既要生孩子,还是多来几回的稳妥,你说呢?”他面上仍是一本正经,宝蓝色的蟒袍,衬着白面如玉,眉毛根根分明,左手将小佛桌整个儿端起,放到不远处的条案上,一张罗汉床,两个人。
季明德欲拉宝如躺倒,宝如拒不肯,他忽而轻挠她的脚心,宝如受不得痒,转身要逃,叫他一拉便是个反趴。
宝如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又叫他挠的混身发软,连连蹬着脚道:“今儿是真不行,我此时两腿还疼呢……”
“谁在哪儿?”季明德忽而喝道。
窗外一人匆匆应道:“二少爷,小的是灵郎,王爷刚刚到外书房,请您去一趟。”
季明德叫这小厮生生败了火性,怒道:“你一个外院男子,难道不知道在院门上传一声?”
宝如已翻坐了起来,趿上鞋子,一溜烟儿跑远了。
灵郎在外道:“二少爷,不是小的没规矩,只是这院子里没丫头通传,老爷叫的又急,小的便擅闯了。”
宝如已捧了件玄色缎面袍子过来,替他解了那件朝服。
她还是头一回替他换衣服,身量太小,踮着脚,垂眸时后颈与淡蓝色的衣衽之间一方白腻腻的脖颈,斑斑红痕,还是他昨夜留在上面的。
分别两月,昨夜她格外主动,一夜到天明,所谓酣畅淋漓,不过如是。
季明德不知昨夜宝如吃了药,还以为从此之后夜夜可以如此,恨不能天立刻尽黑,待她替他束好腰带,弯腰,唇凑过来,低声道:“早些收拾,咱们赶天黑回曲池坊。”
宝如抬眸,叫他盯的莫名发悚,记忆中昨夜李代瑁似乎也曾这样盯着她。她无声点了点头。心说赶紧离开荣亲王府吧,否则不必顾氏再使妖蛾子,我都要被这父子俩整出病来。
李代瑁在外书房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季明德慢悠悠走了进来。
眼看八月,正是各处雨多的时候,四处发大水,他还得去跟大臣们商量对策,急的顶冒青烟,若是李少源或者李少廷,此时劈头盖脸已是一顿骂。
这个孽障打不能打,骂不能骂,李代瑁开门见山便问:“赤炎死了否?为何你们的军报上说他不知所踪?”
季明德道:“跳了耗牛河,但是自下游没有搜到尸体,不知死活,只能报个不知所踪。”
李代瑁忧心忡忡:“赤东手下或有猛将,但勇谋兼具的唯有赤炎,此番你们不诛之,便是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大祸。”
本来应该是十面埋伏再无出路的,谁知他跳下悬崖,跃入耗牛河中,若大难不死,土蕃再增兵,又是一场恶战。
季明德拍了几封信在桌上,拨开,赫赫然是方才李代瑁才书好,本该发往剑南都护府的手谕:“既秦州和剑南都护府皆由本都督掌握,此事本都督自会看着办,不劳王爷操心。”
李代瑁观之亦怒:“这不过正常的兵防调动,你竟私自截留本王的手谕?”
季明德道:“正常的兵防调动,重要将领调换,我这个大都督会一丝一毫都不知道,王爷这是想卸磨杀驴,夺我两个都护府的兵权?”
事实上就是,仗已打罢,马放南山,李代瑁处心积滤,想从他手中收权而已。
李代瑁对上儿子那双冷厉的眸子,终究怕他忽而又在府中行凶,不敢惹的太过,低声道:“往后若有疾情,我会往海棠馆叫你,一同参与商议。这些手谕,你按自已的意见修改,而后疾刻发之。”
季明德接过手谕,转身要走,又回头:“从今日起,我和宝如要搬回曲池坊,若有事,请王爷差人往曲池坊找我即可。” 李代瑁还欲再言,季明德已经走了。
来的时候不过清清减减一辆马车,走的时候才发现这些日子,不知不觉已经积攒了许多东西。
宝如无法,只得从晋江茶社叫来秋瞳和嫣染两个帮忙,从服饰到新置的瓷器杯碟,一并季明德的衣服,一样样整理装相。
一府之中,东送一样,西送一样,还有李少廷房里的花瓶,李悠容房里的碟子,以及她留在海棠馆的小衣,簪饰,这些都得还回去。
宝如先到李少廷处,还他两只汝窑天青釉的花瓢,这花瓢,还是阮晴在时,插着他院里的芍药送来的。
芍药已谢,阮晴那可怜的姑娘也去了,自她去后,李少廷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差也不怎么办,整日深居简出在自己的凌宵院中。
宝如去时,恰李少廷亦在。他比李少源只小着十个月,年青青的俊俏公子,不知何时蓄了满脸的络腮胡,身披一件麻衫,瞧形容,比他爹还老几分。
夏日天热,他就在廊下一张竹椅上躺着,指着这边一张躺椅道:“二嫂坐,咱们聊会儿,如何?”
宝如不肯坐那懒懒的躺椅,在檐廊的阔木上坐了,道:“我和你二哥今夜就回曲池坊,往后,刮掉胡子精神起来吧,你这样子,晴儿便在天上看见了,也于心不忍的。”
李少廷大约笑了笑,胡茬乱翘:“古人云,妻去,当守孝一年。晴儿与我虽未成亲,胜比妻子,我这丧礼,至少得守够一年才行。”
他伸了伸手臂,麻衫颜色黯淡,带着股子浓浓的汗腥,和着男子的体汗味,熏的宝如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阮芷居然替尹玉良那厮生了个儿子。”李少廷又道:“上月初十生的,我前儿去看过一眼,相貌竟颇有些肖似晴儿。阮芷高兴的什么一样,抱着孩子给我看,问我他生的好不好看。”
他忽而发怒,紧攥着拳头一拳捶到身后木壁上,咬牙道:“那孩子的命,是拿我的晴儿换来的,她居然还敢问我,生的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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